颜疏定在原地，一只手攥紧了江临川的手腕。

对面的道门修士也停了下来，其中一个弟子拱手道：“二位道友，我们是紫霄观弟子，不知道友怎么称呼？”

颜疏压低声音：“无名散修，不值一提。”

对方亮出身份，显然是为了避免发生冲突。这里是紫霄观的地盘，就算不是，颜疏也敌不过已经是化神期的清晏。

至于江临川，虽然他已经叛离三教，却也不能与紫霄观对立，平白竖敌。况且即使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袭击了林若虚，他和清晏之间可没有仇怨，说不定还当清晏是朋友，如果颜疏请他帮忙，只怕会让他难做。

念及此处，颜疏拉着江临川让开路：“各位请。”

紫霄观人多势众，又有观主在，看到两个散修虽然警惕，却也不会太将其放在眼里，看到二人识趣，便道声谢，从他们身前走过，消失在了通道拐角。

江临川在袖袍下反握住颜疏的手。

他何尝不想在这里杀死清晏，替颜疏报仇，但是这里空间狭小，动手势必会波及到颜疏，混乱之中他无法护他周全。其次他们虽然做了伪装，但若观主被杀，紫霄观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出二人身份，一旦暴露，他们要面对的就是道门的追杀。

因此江临川也只是握紧了颜疏的手，和他一路沉默着离开了洞真墟。

与此同时，洞真墟石室内。

清晏拿起空荡荡的匣子，皱眉。

身旁头戴幕篱的弟子挽住他的手臂道：“师兄，宝物是被人取走了么？”

清晏点点头：“看来是方才那两个散修。”

这间石室此前未被道门探明，因为一旦有修士接近，就会被幻魇袭击，因此折损了许多弟子。此番洞真墟开放，本来是想正好借散修消耗幻魇，没想到会有人捷足先登。也不知他们拿走的是什么，想必不会是凡物。

“那可要从他们手中将宝物追回来？”

“不可，那两人中有一人我看不透修为，想来不是一般人。何况尚不知他们是趁幻魇困住其他散修后拿走玉匣中的东西，还是挣脱梦境，如果是后者，那么这两人绝对不能小觑。”

“好吧。”那弟子晃了晃清晏，“那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探寻吧。”

“好。”清晏拍了拍他的头，语气中甚是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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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地上，几株野草被揪得七零八落。

对无辜小草下了毒手的颜疏往后一仰，怅然看着天空。

这种弱小无力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空见，我修为卡住了，你有什么办法吗？”

江临川使了个小小的法决为他遮住阳光：“顺其自然。”

“切。”颜疏闭上眼睛，“说的容易，你知不知道我……”

还有两个仇人。

他把这句话咽了下去，两个朋友背叛了另一个，这种事还是不要让江临川知道好。

虽然已经是魔修了，可江临川在颜疏眼里，还是和当年那个空见没有什么区别，也就是话变多了点，和他相处起来更自然了。

至于袭击林若虚那事……肯定是那个伪君子干了什么缺德事。

“算了，接下来去哪？”

“要不要去北边？”江临川问。

“北境？干什么，故地重游，重温当年啊？”

“……嗯。”

江临川想，杀死那两个人的事情已经容不得再拖了。将颜疏安置在北境后，他就去做这件事，事成之后，颜疏心结打开，境界自然会突破。而事发时颜疏远在北境，不会有人将那两人的死联系在他身上。

至于自己，如果还能剩下一口气，回来看颜疏一眼，那么再好不过。如果不能，死在颜疏不知道的地方，他找不到自己，时间一长，自然也会……忘记他。

江临川忽略心间的钝痛，下定决心。

要做的干净，悄无声息，不能让颜疏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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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颜疏不用再坐船横渡碧波海。

江临川的伤已经好了，驱使一条小型飞舟，没用多久就带着他到了北境。

在城镇里待了一天，租了个小院住下。

他本来想去寒魄峰顶再看看自己破棺而出的现场。当初急着下山修炼，都忘了调查一下，是谁替自己下的葬。

林若虚和清晏那两个是不太可能，旁边这个家伙倒是很有嫌疑。

但如果是他，他又是怎么拿到自己的尸体的？

他知道自己的死因吗？

他在自己死后第二年叛门，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颜疏瞥了身旁一眼，不用问，这家伙肯定什么都不说。

况且凭空把自己的死和他的叛门联系在一起，未免有些太自恋了。

江临川察觉到他的视线，问：“怎么了？冷吗？”

颜疏移开眼睛：“怎么可能。”

北境天气总是偏冷，但他们都是修士，此时又不是在雪山上，根本不受天气影响。

为了省事，颜疏只收拾了一间房，此刻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江临川明知这一点，还是把被子往他这边挪了挪。

颜疏无奈闭眼，总感觉江临川将修为低下的他当成了很脆弱需要呵护的人。

……

夜半。

江临川睁开眼，一只手捂住了胸口。

他不敢打扰睡熟中的颜疏，悄然起身，却又在打开房门时踉跄一步。

修士的感官很敏锐，颜疏在睡梦中，依旧听到了一点动静。

他睁开眼，看到朦胧月光下门口的人影。

“空见？”

“嗯。”江临川应声，却没有停下脚步。

但是来不及了，颜疏已经看到了他身上涌动的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