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去周淑云娘家要翻三座山,走路也要两个时辰。除了逢年过节外,平时不常回去。

再说,在他们乡下也没有经常拖家带口回娘家的说法,村里总有嘴闲的,就爱在背后编排。

周淑云不愿被人说成是回家打秋风,里子面子她都要,酒肉糖点装了整整一背篓,就该风风光光回去,让别人知道她的日子并不差。

林榆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被窗外动静吵醒,他眼神困倦,双眼惺忪打个哈欠。

“该起来了,”贺尧川站在窗边轻轻敲打窗框,既想叫醒睡梦中的人,又不想太打扰。

木窗忽然被推开,林榆眸光迷离坐在床上,一双眼惺忪困倦,头发随意落在身后。

他揉揉困倦的眼,低声嘟囔道:“天还没亮。”

贺尧川一笑:“不早了,走路过去两个时辰,到舅舅家就该晌午了,娘说早些过去帮忙做饭。”

两个时辰……四个小时!林榆轰然倒在床上,被吓的没了瞌睡。

他匆匆忙忙爬起来,叠被子梳头发一气呵成。实则就是用布带随意将头发一捆,松散地挂在脑后。

也亏他长的漂亮,随意收拾也不觉得凌乱,反倒让别人看顺眼了。

周淑云看了拍腿一笑:“哎呀,你这样可不行,快进去重新梳整齐了。”

走亲戚对于乡下人来说是大事,出门就要捯饬的体面,也算是对亲戚家的敬重。

可林榆学不会梳长头发,总是梳着梳着就打结,给自己疼的眼泪汪汪,他拿着梳子左右为难。

贺尧川手指微动,征求般的询问:“需不需要,我帮你?”

他早看出林榆不会梳头,贺尧川自动脑补林榆的凄惨童年,小小年纪没了父母,还被亲戚磋磨,连梳头也不会,辛辛苦苦把自己拉扯大。

林榆哪知道他在贺尧川眼中已经成了受尽冷眼的小可怜,他忙把梳子塞进贺尧川手里,点点头道:“那你轻些……我怕疼。”

他嘴角一点笑,圆圆的眼睛对上贺尧川。

贺尧川小心翼翼握着林榆的头发,从上往下轻轻梳,柔顺的长发像极了瀑布,流淌在他手指间。

叫他蓦然想起别人说过的闺房之乐,便是丈夫给妻子梳头画眉。贺尧川握梳子的手忽然捏紧,藏在林榆身后心跳不止。

“林榆,我……”

贺尧川心如擂鼓,像是魔怔了,心里的冲动即将呼之欲出。

林榆转过身,发丝从他指尖滑落。林榆疑惑看着他,贺尧川话音戛然顿住,又不知如何开口。

若是林榆拒绝了,根本没有别的想法?他一直认为自己不是瞻前顾后的人,可到了林榆这里,忽然什么都怕起来。

林榆眉眼一弯哈哈大笑,眼中戏谑道:“你是不是也不会梳,我知道,男人嘛都要面子,不会梳头我也不怪你。”

贺尧川也漾起淡淡的笑,把林榆按在凳子上,“坐好,别动。”

他不知从哪里取来的木簪,轻轻插在林榆的发髻间。今天收拾的整齐,簪子衬的林榆越发水灵,连周淑云见了都说一声好。

一家人围着林榆说话,贺尧山偷偷挤到贺尧川身边,一脸打趣小声道:“我看见了,你一个人躲在柴房偷偷凿簪子,原来是给榆哥儿的。”

贺尧川不语,目光落在人群中的小哥儿身上,用手肘撞他哥一下:“你看错了,”随即停顿一下:“不许说。”

贺尧山一幅我懂的表情,唏嘘道:“弟大不由哥了。”

——

带上酒肉糖点,一家人踏上山路。周淑云拿钥匙锁好门,把钥匙挂在腰上。她始终不放心,虽然山里没人来,但就怕那种偷鸡摸狗的。

贺尧川道:“舅舅家不是有一条母狗,若是下了崽,问舅舅要一条。”

说话时,他们已经走在山路上,看不见家的轮廓了。

周淑云点头:“是该抱一只回来,平时还能看看家。”

迎着山间晨曦,林榆爬上爬下有些气喘吁吁。连走四个小时是体力活,中途还要休息。

坐在石头上,贺尧川在林子里摘了一些地泡儿,用泉水洗干净,一人吃了几颗,酸酸甜甜的味道。

林榆和孙月华继续往前走,沿途开满野花,他俩编成花环戴在头上。连周淑云和小溪都各自得到一个花环,四人开开心心走在山里。

贺家三个男人在后面提东西,也不觉得疲惫。

周淑云的娘家在枫林村,是离云溪县最近的村子。而白云村之所以离的远,是因为他们没有骡子,第二个原因就是因为朝廷没有修路。

不过上次贺尧川在乡里做工时听说,朝廷打算今年夏天修路,大路直接经过村子附近。

如此一来就能缩短去镇上的距离,两个时辰的路,或许走大路坐骡车一个时辰就能到。

翻过几座山,枫林村的轮廓跃然眼前。周淑云一眼看见娘家的房子,她忍不住的激动,道:“前面下坡就是了,你看那是不是你外婆,还有灵哥儿和月姐儿。”

贺尧山和孙月华踮脚一看,也兴奋点头:“是,我还看见二舅和二舅母了。”

没到吃饭的时候,周家还没升起炊烟,都在各自忙活。

陈秋菊正在做针线活,她用针头挠了挠满头白发,道:“我今天左眼跳个不停,难道是有好事发生了?”

李素莲没忍住打趣婆母,道:“您大孙子亲事定了,可不就是好事将近了?”

陈秋菊想想也是,她统共生了三个孩子。小女儿嫁出去了,大儿子娶了梅哥儿,给老周家生了个长孙,最近刚把亲事说定。

二儿子虽然身有残疾,但也娶了李素莲这样的贤惠媳妇。生了一个哥儿和姑娘,他们家三世同堂,日子没什么不顺心的。

现在唯一让她和老伴惦记的,就是远在贺家的小女儿。贺家可不是省油的灯,也不知她淑云和几个外孙过的怎么样。

陈秋菊手一顿,侧耳一听道:“素莲啊,你快听听,我怎么听到淑云和大山大川他们的声音?”

“娘您肯定是太高兴,都听错了,小妹姑爷他们在十几公里外呢。”

可随即,她俩就看见七口人往这边走来,竟是整整齐齐都回来了!

陈秋菊顿时老泪纵横,放下篮子匆忙走过去,她年纪大了精神却好,抱着周淑云又哭又笑:“你这丫头,才和你二嫂说起你。”

李素莲也没想到,她跟着笑起来,赶紧招呼人进来:“妹夫也来了,大山大川快进来坐。”

她又朝后院一喊:“世瑞,小妹回来了!”

后院匆匆走出一人,身形有些跛脚,正是周淑云的二哥周世瑞。

周世瑞许久没见妹妹,竟高兴地愣在原地,被媳妇打了一巴掌,“还不快去搬凳子倒茶。”

院里正在玩耍的周灵泽和周月也跑过来,抱着周淑云喊人:“姑姑回来了。”

“这是灵哥儿啊,怎么几个月不见,都长高了。月姐儿也是,一下子变漂亮了。”

“快别说他俩,一天天尽让人操心。只喊姑姑吗?姑父表哥表嫂都不喊了?还有溪溪表弟。”

他俩才挨个喊人。

陈秋菊擦擦眼泪,这才看见周淑云身后的背篓:“回家就回家,还带那么多东西做什么。”

“这都是当儿女的孝敬。”

陈秋菊嘴上责怪,心里却高兴着。一看背篓里都是酒肉点心,就知道女儿如今日子过的不错。

母女俩坐在一边聊了许久,陈秋菊这才知道。不见面的几个月,女儿家发生了这么多事,被亲家老两口欺负的连家都分了。

又听说了林榆的事,陈秋菊一阵心酸。当初是瞧着姑爷老实孝顺,才把女儿嫁过去,谁知道是个愚孝的。

林榆跟在身后,捏着衣角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向来机灵,见人就喊,又嘴甜爱笑,没多久就哄的陈秋菊一家人合不拢嘴。

“榆哥儿一进来,我就瞧出不同,模样俊又乖巧。我家灵哥儿要是有榆哥儿一半机灵,我就放心了。”

林榆坐在陈秋菊身边,被老太太拉着手,他笑着道:“灵哥儿和月月也乖巧,刚才进门还帮我提东西,一看就是外婆和舅舅舅妈们教的好。”

陈秋菊笑的后仰:“你瞧瞧,这孩子多会说话。”

贺尧川站在一侧,目光始终落在林榆身上,林榆笑的时候他也笑。连贺尧山叫他帮忙,他也没听见。

周淑云道:“对了,怎么没看见爹呢?还有大哥大嫂和昌彦。”

“他们在山上砍柴,瞧着就该回来了。”陈秋菊转头对周世瑞道:“去喊你爹他们回来,今天早些吃饭。”

难得一家人聚在一起,真是比过年还热闹。陈秋菊带着媳妇女儿和外孙媳妇在厨房忙活,切肉切菜烧火做饭,忙的脚不沾地。

可这样的忙是快乐的,儿子女儿都在,陈秋菊顿时觉得年轻了十岁。

贺尧山两兄弟跟着他们外公舅舅去邻居家借桌子,在院里摆了三桌。男人一桌,女人哥儿一桌,小孩子单独坐一个小方桌。

还没到吃饭的时候,两兄弟就被舅舅们拉去喝酒猜拳,饭还没吃酒已经喝的半饱。

林榆自发找活干,进灶房帮着端盘子端菜,每个桌子各放一盘。三个小娃娃也跟在林榆身后,像小尾巴似的,帮着摆筷子和酒杯。

这顿饭从晌午吃到下午,周家院里的笑声一直未断,羡煞了周围的邻居。

一家人夜里都在周家睡,这次回来除了探亲,打听昌彦的亲事。再者就是帮着干活种地。

别看周家人多,男丁却稀少,周世瑞小时候从山崖落下摔伤了腿,至今不能干重活。

六亩地对他们来说有些吃力,于是踏踏实实睡了一夜。第二天一睁眼,全家人帮着下田插秧。还有两亩旱田,都该种高粱和玉米。

——

大川:emm……榆哥儿……emm(扭捏害羞打滚想表白)

林榆:你牙疼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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