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承诺

那山核桃是她前几天在后山捡的。

山里物产丰富,除了有核桃之外,她还捡了一些板栗。

板栗外面有一层厚厚的刺球,一不小心就会被刺球扎手,被刺球扎手之后,不但会疼,而且还有一种麻麻的感觉,疼中带着痒,痒中带着麻,说不出来的难受,要过好久才能好起来。

野生的山核桃外壳比较坚硬,里面的果仁比较小,但是油脂丰富,口感酥脆。比普通人家院子里面种植的要美味营养。

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壳打开。

她费了好大劲儿取出了里面的核桃仁,放到手掌心,来到小灰兔的面前。

小灰兔发现了吃的,很开心的将脑袋凑了过去。

它先雀跃的跳了两下,又非常感激的买了个萌。

最后才将小嘴巴凑到了核桃仁旁边,开始‘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

一直抱着太累了,他们便将小兔子放到了柴草堆里,让它在柴草堆里吃东西。

她又敲开了一个核桃,剥出核桃仁,一半给了它,一半塞到了他的嘴里。

一人一兔开始‘咔嚓’‘咔嚓’地咀嚼着核桃仁。

看到他们吃的这么开心,她也开心极了。

刚刚下完雪,灶房里面很冷,她往大锅里面填了一些水,然后往灶膛里面放了一些大树枝,并且点燃了。

干燥的大树枝很快就被点燃了,燃烧起来了。

那些大树枝都是她从山里捡来的松木,松木天然带着独特的香味,被火燃烧之后,那松树的油脂不断地往外冒着,整个屋子里面都弥漫着松木的香味。

屋子里面渐渐地升温,窗户框上的积雪渐渐地融化。‘滴答’‘滴答’往下滴水。

她一边看着灶膛,一边用小石头敲开山核桃坚硬的外壳,开始剥核桃。

核桃仁放进粗瓷碗里。

核桃壳则被她扔到了灶膛里面当柴火烧。

核桃壳带着油脂,燃烧起来的火很旺。

每次扔进去一个核桃壳,灶膛里面的火焰就会猛地往上一窜。紧接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几声。

转眼之间,她已经剥好了小半碗核桃仁。

这个时候,锅里的水也开始冒热气了。

她将核桃仁放到了他和小灰兔的面前,然后将用过的碗筷放进了锅里,借着锅里的热水清洗碗筷。

破旧茅草和木头搭建的简陋灶房里面,响起了柔和的水声和清脆的瓷器碰撞的声音。

她将清洗的干干净净的粗瓷碗仔仔细细的擦干,整齐的摆放到柜子里面。

又往灶膛里面添了一把木柴。

确保这些木柴能够燃烧足够长的时间之后,她才拎起水桶准备出门。

“先生,你和小灰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小溪边上打些水回来。”

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风不大,但是足够冷。

昨夜的雪实在是太大了,目之所及,一片洁白。

天地之间仿佛再也没有其他的色彩了。置身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之中。

这种满目皆白的感觉,令人眩晕,让她感觉世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大雪覆盖了道路,她沿着记忆之中的路线,往小溪边上走去。

隔着没多远的距离,就能听到小溪水‘哗啦啦’的声音,还有树林里鸟儿清脆的叫声。

那小溪水流淌的声音和那鸟儿的鸣叫声,让她在这满目洁白的冰雪世界里,终于感受到了生命的存在和时间的流逝。

再踏着积雪往前走两步,就看到了清澈的小溪水。

小溪水从山上流淌而来,由于山体不平,有落差,所以它一路高歌,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岸边积满了白雪,往日岸边苍翠的植物们纷纷被白雪覆盖,盖的严严实实的。

所以,只剩下两种颜色了。

白的雪,青的水。

‘哗啦啦’‘哗啦啦’

青的水流淌过洁白的岸,卷杂着些许岸边的白雪。

她踏着洁白的雪,继续往小溪边上走去。

白雪覆盖之下,是湿滑湿滑的泥。

泥水浸透了她的鞋,冰冷的寒意侵占了她的脚。

她咬紧了牙齿来对抗这些寒冷。

她早已经习惯了对抗各种寒冷和疼痛。

很多时候,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忍耐。

忍耐着忍耐着也就习惯了忍耐。

这无奈人生中的很多事情亦是如此。

她撩起裙摆在一块光洁的大石头上面蹲了下来,用被冻得通红的小手将小木桶浸泡在清澈的小小溪水之中。

于是,单调色彩的环境之中便多了一种色彩,那就是她红红的小手和小脸。

溪水仿佛感受到了小木桶的召唤,形成了一个好看的漩涡钻进了小木桶之中。

她蹲在那里,一边等待着溪水灌满木桶,一边低头观察着。

小溪水太清澈了,她能够看清楚浅浅小溪水底下的河床。

河床上面长满了青青的青苔,还有几条小小的鱼儿在游来游去。

她伸出一只手,放到溪水里,冰凉又彻骨的寒冷顿时从手指头传来,顷刻之间席卷全身。

几只小鱼儿游到了她的手边,围绕着她的手转圈圈。

原来是她的手指甲里残余着一些稀碎的核桃仁,被水浸泡冲刷之后,那核桃仁便飘散在了水里。

小鱼儿发现了食物,便游过来吃掉从她指甲缝里掉出来的核桃残渣。

小鱼儿时不时的会触碰到她的手指,滑滑的,痒痒的。

她温和的看着这些围绕着她手指头转来转去的小鱼儿,忍不住裂开嘴笑出了很甜的笑容。

等到木桶装满了水,她便缓缓地直起身来。

腰上传来疼痛感,脑袋一阵眩晕,她费了好大劲,才稳住了身体,慢慢恢复。

之前的创伤和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的身体变得很虚弱。

不过,还好,她还能忍。幸好,她还能忍......

她拎着满满的一桶水,准备沿着原路回家。

回望来时路,洁白的雪地上,都是她来时候的脚印。

可是......

脚印似乎多了很多,很明显,除了她的脚印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留下来的脚印。

她刚才过来的时候,雪地上到处一片洁白,并没有脚印。现在出现了两个人的脚印,也就是说,第二个脚印的主人,刚刚才经过这里。

可是,距离这么近,她分明没有感觉到有人经过!

事情有些诡异。

仔细观察那多出来的一串脚印,就会发现。

那是一串脚掌印,是光着脚踩出来的脚印!

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光脚而行!这太不可思议了!

这让她顿时想到了什么。

她本来平静的内息,顿时炸开了波澜!

一股巨大的不安重新涌上她的心头。霎时间天旋地转,无比窒息的感觉。

她站不稳了,身体摇摇晃晃,她捂着心口,缓缓地蹲在了地上。缓和了好久才恢复过来。

她仔细观察那些脚掌印。

那些脚印,居然只有四个脚指头!

四个脚指头!

她基本上可以确定这是谁留下的脚印了!

看清楚这些之后,她的额角出现了一连串的汗水。

她的脸色变的煞白起来。

内心的不安到达了极点。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待我?为什么不多给我留一些时间?”

她知道最终的结局,也知道最后一定会失去,这场光鲜亮丽的梦早晚会破碎,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这么早!这么出乎意料!

她很不甘,她不愿意认命!

她怕啊,她真的好怕好怕!

骨子里的惊惧被激发了出来。

她拎着水桶,飞快的往回家的方向奔跑。

由于太慌张,太着急,水桶里面的水不断地往外面洒落,冰凉彻骨的溪水溅落到了雪地上,在洁白平整的雪地上打出了一个个黑窟窿。还有一部分水溅落到了她的衣裙上,鞋子上。等她回到家的时候,鞋子和衣摆湿了大片。

她一把推开了灶房的门,跑了进去,然后将房门紧紧地关上。

她就倚在那柴草制作的门山,一手捂着心口,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脸惊魂甫定。

灶房里面,他和小灰兔正坐在柴草上面吃着山核桃仁。

看到她慌张的样子,他赶紧站起身来。

“你怎么了?外面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看到他温和而慈祥的脸颊,她紧张的情绪顿时安顿了下来。

心里的不安减轻了大半。

“没有,没事,就是遇到出来打猎的小动物,被吓坏了!”

他伸手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脑袋,轻声道:“别怕,山里的动物,只要不是特别饥饿的猛兽,只要你不主动招惹他们,他们是不会伤害你的。”

她没有说话,而是扑进了他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了他。

她抱得很紧很紧,仿佛稍微松懈一点点,他就会宛如一阵烟一般,飘得无影无踪。

贴的很近,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她急促不稳的呼吸和心跳,还有不断战栗的身体。

她很不安很恐慌啊。

看来她是真的被吓坏了。

“可怜的孩子,别怕,别怕了啊!先生在,先生保护你啊!”

他一边轻声安慰着,一边用自己大而温暖有力的手轻抚着她的后背。

感受到他的心跳,他的呼吸,他的体温,他身上的味道,还有他的声音,他手掌的力量,她的心跳渐渐地平缓了下来。

她还是紧紧地抱住他,将脑袋埋入他的胸膛。

“先生,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对不对?对不对?”

“对,我永远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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