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实打实的一嗓子把齐至和蒋瑜吓了一跳，双双回头。

古渊渟定在原地，很遗憾，牛没有如他预想般地冲过来，而是甩甩尾巴朝另一个花坛去了。

虚惊一场，好大个乌龙。

这一下古渊渟成为了全场焦点，甚至过路的大姨都停下来看了两眼。

古渊渟并没在意路人，只感觉有一道探究的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脸上，他不敢抬头对视，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有点丢人，一点儿也不爷们。

还有他的脚，一激动忘记隐藏，幸好他反应速度快，又有老陈挡住才没被发现，古渊渟赶忙把脚放松下来，装作无力的样子。

这时看房车到了，很有眼力见地停在了古渊渟面前，古渊渟拖着他那一条笨重的腿爬上看房车，速度快得连老陈都还没反应过来。

似乎是寻求到了庇护，古渊渟终于抬起头来。

他目光装作不经意地朝齐至那边看去，如他猜想那样，齐至果然在看自己，甚至还是带着他偶尔挂在脸上的虚伪的笑容。

古渊渟也不甘示弱的抿嘴一笑，两人无声地对峙。

“小渟，我们可能马上就得下山。”老陈拿着手机，屏幕还没有熄灭，显然是才接了电话，只是古渊渟太在意其他事没有注意到。

“怎么了？”

古渊渟看老陈脸色有点不太对劲，眼神也很复杂，心里没来由有点慌，视线也移到了电话上。

“你爸一个很重要的文件忘在家里了，叫我回去帮他取出来送到公司。”

蒋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和齐至走了过来，顺势说道：“你就不用跟着我们一起回去了，售楼部旁就是一个小区自带的四星级酒店，等会儿让小齐开间房，你就在这里看房子。”

蒋瑜又转头温和说道：“小齐，这几天就麻烦你了，这孩子腿不方便，跑来跑去也挺幸苦，这次就先不带他下山了。”

齐至颔首：“没问题。”

“妈，你把我带下去吧，要不然你就在这里陪我，买房子又不像在超市买白菜，我又不会挑，况且家里这么多人，就非得你送吗？不然我给爸打个电话。”

说着，古渊渟就要把手机掏出来。

“你爸不放心别人，你是知道的。”

这句话成功让古渊渟停下了动作，古渊渟的爸爸古逢意谁都不信，就信蒋瑜，况且刚刚蒋瑜也说了这是一份重要的文件，不是蒋瑜肯定不行。

那你就放心我吗？把我扔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话古渊渟可不敢说，搞不好直接把古渊渟拉到老房子强行修养，蒋瑜再跟她好姐妹来个里应外合，到时候真的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古渊渟只好妥协的轻叹一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蒋姐，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带小渟选房子，选到他满意为止。”

齐至笑得人畜无害，这话却没有对着蒋瑜说，而是看着古渊渟说的，他站在蒋瑜的背后，等蒋瑜听见着句话回头时，他有很快又将视线挪开。

不愧是主播，眼神果然很会抓重点，可古渊渟偏偏从这个话中听出来了一么一丝丝的挑衅的味道。

蒋瑜很快和老陈离开，就剩下古渊渟和齐至大眼瞪小眼，古渊渟还不服气地狠狠瞪着眼睛。

“怎么了，眼睛不舒服？”齐至发现古渊渟的异样，凑近了一点，那股清清淡淡的香味又从古渊渟鼻尖飘过。

“没没没，就算有，也不用你操心。”古渊渟眨了眨眼，刚才瞪得太用力，确实有些干涩，他不舒服地后退了一步，装瘸装惯了，左脚一软，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齐至已经捏住他的手臂将他稳住托住，他随着齐至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左脚上。

妈的，真丢人，古渊渟脸色一变，像是吃了苍蝇一样。

不过，年轻人脑子就是转得快，他不经意坏笑了一下，一个点子冒了出来。

古渊渟顺势靠在了齐至身上，使劲往下压，古渊渟人高马大，压得齐至重重喘了一口气，蒋瑜走了之后，他也没什么心情看房，于是嘴里念叨着：“这外面好热，你带我进售楼部，吃了饭再去看房。”

因为俩人离得很近，古渊渟居高临下地看着齐至，观察着他的表情，发现他在自己说完后的那一刹那，脸僵了一瞬，心情大好，还准备再挤兑几句。

“行”，齐至爽快的答应了。

这次换古渊渟愣住，心里嘀咕：是不是搞直播的都这样，没有心。

两人看着像是搀扶，实际上在拉拉扯扯，互相较着劲，就在快要走出停车场的时候，齐至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喂，嗯，接到了。”说到这里，齐至看了一眼古渊渟，古渊渟又有意在偷听，两人差点撞上，齐至放开古渊渟，站远了一点儿，又将目光定在一辆荧光绿的跑车上。

“对，确实跟你说的一样，嗯，放心，没问题。”

古渊渟心里一阵发虚，总感觉这话意有所指。

“走吧。”齐至有换回了那副温柔的样子。

更虚了。

电话切断火线，两人都各怀心思，没再去拉拉扯扯。

齐至在三天前接到了一个任务，其实也算不上是任务，他欠开发商蒋总一个人情，蒋总联系他，想让他帮一个小忙。

蒋总姐姐的孩子管不住，是个刺头儿，闯了祸，所以就想送上山来呆一段时间，顺便来齐至的公司上上班，当个主播，练练心性，不过有个前提，这孩子并不知道自己要上山，要上班。

所以还得齐至想想办法，把那刺头哄着去上班。

齐至当时就问了一句话：“那孩子难道不知道这是自己舅舅的楼盘？”

蒋总沉闷地笑了一声：“老弟啊，这怪我，事业做得太大，实在忙不过来，已经七八年没拜访过我姐，楼盘的事儿他们不清楚。”

刚刚那一通电话也是蒋总打来的，询问情况，知道齐至接到人才放心下来。

古渊渟很顺从的被齐至搀扶到他的位置上坐下，又看见齐至蹲下，低头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帆布的托特包，里面鼓鼓囊囊，看起来还有点重。

他伸长脖子，什么也没看见，因为齐至站了起来。

帆布包和桌子接触的时候发出了一声闷响，随后，齐至将东西一样一样拿了出来，云台、麦、两个手机、充电宝、线。

就在古渊渟手痒想拿过来看一下时，齐至忽然拿起一个云台转头递到了他跟前，说：“试试？”

“怎么试？”古渊渟来了兴趣。

“拿着。”

古渊渟接过云台，反反复复看，他听说过云台，就像鸡头一样，可以防抖，直播必备，尤其还是户外直播，更加需要。

“这玩意儿怎么使。”说着古渊渟就上手去按云台手柄上的按钮，还真就给他按对了开机键，古渊渟听见“叮~”的一声，刚刚还半折叠的云台突然舒展开。

他把手放在云台的摇杆上，左右转动，固定手机的俯仰轴也跟着转动，他又按了一下开机键，云台像是断了线的木偶瞬间又萎靡了下来。

有意思。

“可以把你的手机拿出来夹在云台上，试试看。”齐至斜靠在柜子上，看着古渊渟捣鼓云台，出口提醒。

古渊渟顺势就想拿齐至放在柜子上的手机，却被齐至一个侧身挡住，他的手直接摸到了齐至的腰上。

齐至拍开古渊渟的手：“拿你自己的手机。”

古渊渟尴尬地收回了手，从兜里摸出了手机，他看见夹手机的夹子和云台是是磁吸的，并且还印有MO字样，应该是为了不把手机夹倒，他很轻松的就将手机放了上去，再次按下开机键。

手机的位置开始自动矫正，只是肉眼看上去还是有点斜。

“怎么感觉还是有点斜？”

“我帮你调调。”齐至话音刚落，古渊渟就感觉自己的手被齐至的手包住，古渊渟也不是这么矫情的人，别人碰一下都不行，于是没有挣脱开，齐至带着他点开相机，按照相机里的水平线开始调整手机。

不愧是吃这碗饭的，古渊渟感觉齐至只是简单的调整了一下，水平线马上就正了。

齐至退开，又靠在桌子上，残留在古渊渟手上的凉意却迟迟没有消失，齐至的手有点凉，他只穿了意见薄薄的衬衫，根本起不到什么保暖作用。

“你们直播用这玩意儿举几个小时肯定很累吧。”

古渊渟颠了颠云台重量不轻，又点开录像，对着售楼部里金碧辉煌的顶灯、中央沙盘，墙上的区位地图照了一圈，最后很刻意地停在了齐至脸上。

齐至见状只是笑了笑，说道：“还行。”

在没有美颜的相机里，齐至还是这么精致，相机拍不出他现实的感觉，甚至有点不怎么上镜。

古渊渟不服，于是自信地调转镜头对着自己，一头黄毛出现在镜头里，十分突出，耳边的几个耳钉被光照得一闪一闪，他生了一副桃花眼，随了蒋瑜，脸型是典型的鹅蛋脸，随了古逢意。

一米九的个子，身上健身痕迹明显，却偏偏长了一张鹅蛋脸，一双大大的桃花眼，古渊渟的朋友们使坏，给他起了一个别名：“肌肉萌妹。”

古渊渟好奇的玩儿一会儿云台，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突然问道：“你要去直播了？不是马上要吃饭了？”

“对，中午流量好。”

齐至把云台从古渊渟手中拿了走，又卸下他的手机，看样子真的要去直播了。

古渊渟急了：“不是，你走了，我怎么办？”

“这样吧，我让小张带你去。”

在沙发那边坐了两个美女，穿着清一色的灰色西装，看起来精简干练，其中一个女孩热情开口：“可以啊，我没问题。”

一天之内，被人抛弃两次的感觉让古渊渟心里十分不好受。

“你下午再去直播不行吗？”古渊渟有些不爽的开口。

空气突然安静了几秒。

“噗哈哈哈哈哈哈。”小张和另外一个女孩没忍住笑了出来。

古渊渟看见齐至好像也笑了，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可恶，他就知道这个姓齐的不是什么好鸟，一看就是喜欢拿捏别人的人，说不定直播也是在忽悠人。

以后只要有人问古渊渟骗子长什么样，古渊渟都会不带迟疑地回答：“齐至什么样，骗子什么样。”

还不待他发作。

“走吧，吃饭去，带你试试高山黄牛什么味道。”齐至放下手里的东西，捏着古渊渟的胳膊就将他提了起来，齐至看起来没有古渊渟壮，力气却比古渊渟大了很多，然后说：“吃了饭带你选房子去。”

古渊渟被强迫着站了一起，但和齐至较着劲，任齐至在怎么拉他，他都握住桌角不动。

“和你商量个事儿呗。”古渊渟忽然开口，表情虽然还有些僵硬但态度比刚才好了很多。

“你说。”

齐至放开古渊渟，古渊渟拍了拍自己被拉皱的衣服，看周围没什么人，才说道：“你们这儿，有没有租房的。”

“租房？”古渊渟看齐至挑了挑眉，又见他凑近了一些说道：“不好意思我们只卖不租。”

“不能吧，怎么会没有租房呢？”古渊渟观察这齐至的表情，看他不为所动，一时有些失望。

“不过。”

齐至说得缓慢，古渊渟的眼睛瞬间亮了，有转机。

“虽然我们不租，但小区业主或许有可以租房的。”

“要不要——”

齐至话还没说完，古渊渟接连点头，要要要，快去帮我问问。

“我打电话给蒋姐问问，毕竟她看起来是想买一套，而不是租一套。”

“不可以！”

古渊渟赶紧制止齐至要拿手机的手，着急说道：“你怎么什么都要问我妈，我才是你的准客户，我不点头我妈也不会买。”

古渊渟本来的打算是直接租一套房子，蒋瑜问起来就说是买的，到时候住一段时间不住了，房子也不用卖，不要的东西也不用带走，一举多得。

如果提前让蒋瑜知道了，知子莫若母，蒋瑜肯定会上山陪着，那腿伤的事早晚要露馅，那就真的要下山和常颐相亲了，和常颐呆在一起，古渊渟觉得空气都是压抑的。

绝对不行。

齐至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可了古渊渟的话，没有拆穿他，随即笑道：“我可以帮你找一套可以租的房子，但不是免费帮，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古渊渟问：“什么忙？”

齐至说：“这个项目，我们团队加上我目前只有五个人，你帮我几天忙，我就帮你找，也不告诉蒋姐。”

古渊渟也不傻，怕被齐至牵着鼻子走：“那倒时候我妈问起来，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齐至笑了笑，说道：“你放心，蒋姐不会问的。”

这话说得让古渊渟觉得奇怪，感觉自己像是进了狼窝，被吃了只剩下骨头了还察觉不到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