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自三百年前萨珊波斯帝国建国以来,罗马帝国东部边境上就始终高悬着一达摩克利斯之剑。

近两百年,以城市文明为中心的罗马帝国在日耳曼人和东方游牧民族凶悍的侵袭下逐渐变得支离破碎。

广袤的帝国再不复往日的强盛,只能在“蛮族”的膝下献上黄金和贡品以求苟且偷生。

这是查士丁尼心中深深扎着的一根刺,日日夜夜使他不得安宁。

他顶着众叛亲离的压力给帝国上下进行了一次大换血,但这蓬勃的势头仍然无法清除罗马帝国多年的困顿沉疴。

军队早在很多年前就被拆分成戍守地方的守备队,并逐渐沦为地区民兵。

未经训练的农家子弟组成的队伍,离“乌合之众”四字相去不远;而行省中心城市里的职业军团,则在贵族骄奢淫逸的氛围之下腐化堕落,也丧失了战斗力。

贝利撒留带着这样一群人,乌压压地连夜奔袭到战场,心中不可谓不忐忑。

但好在他的手下还有一支精锐勇猛、训练有素的骑兵部队。

波斯人的军队已经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北部聚集完毕,放眼望去,重甲骑兵的铠甲和步兵的盾牌在夜色中闪烁着幽微冷硬的银光。

肃杀而紧绷的气息让两方的士兵睡意全无,静静对峙着,只等长官一声令下,便要上场厮杀。

“普罗柯比,”贝利撒留站在阵前,目光望着前方的波斯军队,问旁边立着的男人,“我们有两万五千人,波斯有四万人,你说我们该怎么打?”

普罗柯比沉思片刻后说:“过去的罗马将领最常采用的战术是野战或者坚壁清野。前者主动出击,需要我方军力能完全压倒地方,而我们以少对多,不宜采用。后者固然能利用达拉城的优势,但又失之保守,十分被动……”

普罗柯比停顿半刻,仿佛在思考。

贝利撒留在夜色下流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容,接过话:“如果我们在城墙外挖掘战壕呢?”

普罗柯比看着贝利撒留的笑容,有片刻失神,但脑中又立马反映了过来:“这样的话我们既能限制波斯人的骑兵部队,又能稳固我方阵地。再留一些用于前进和后退的通道,进可攻,退可守。”

贝利撒留微笑点头,击掌招来手下将领:“传令,今夜组织一队士兵连夜在达拉城前挖出一条战壕。”

将领迟疑:“骑兵的前面也挖吗?”

“也挖。”

“领命!”

将领退下,选出一队精装有力的年轻人,在夜色的掩盖下即刻开工。

波斯军队面对达拉城墙上一字排开的弓箭手和城下密集的方阵,一时有些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两军便一直对峙着。

“普罗柯比,有些晚了,你先去休息吧。”贝利撒留的声音很温和。

“将军不休息吗?”

“布置在波斯的眼线今夜要送来消息,之后还要讨论战术。”

普罗柯比微微行了一个礼,离开了。

贝利撒留在寒风中独自矗立着,城下凛冽的风吹拂起他亚麻色的卷发,露出精巧的下颌和鼻梁。

片刻后,身上突然一沉,贝利撒留回头,只见普罗柯比去而复返,为他披上了厚重的披风。

贝利撒留没有说话,只是轻微点头,随后转身往大营中走去。

普罗柯比望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耳畔是披风在风中招展的猎猎之声,指尖仿佛还留着刚才轻微擦过他肩膀的温度。

本来一丝不苟扎起的银发被风吹散了,遮住普罗柯比的眼眸。

宽大的衣袍勾勒出年轻侍从愈发消瘦的身形,在健壮的战士和辽远的沙场面前显得格外弱不禁风,透出阵阵萧索。

他感到有些冷,不仅咳嗽了起来,一直咳到胸腔疼痛。

普罗柯比读了不计其数的史书,自己也秉笔多年,他无数次在文字中和军马一起厮杀。

但他一度以为自己终其一生也不会走上真正的战场。

一个多病虚弱如他的人,只适合在书桌前,烛光下,用笔做刀剑,他有些自嘲地想。

但是他今天却站在了达拉城下,对面是四万蠢蠢欲动的波斯大军。

一切都是因为贝利撒留,那个恰如他的反面的人。

如果说普罗柯比习于生活在寒夜中,那贝利撒留就是随时沐浴在阳光下。

普罗柯比觉得贝利撒留的血脉中流淌着一种近乎炽烈的正直和英勇,他佛随时都可以纵马驰入敌阵,提剑砍下敌人的头颅。

那是一种让千军万马士气大振、一往无前的将军的血性,一种令寒凉的普罗柯比战栗沸腾的温度。

Anybody here?Baby们走过路过顺带留个言,给俺们一点信心和资瓷:D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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