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絮放下亲子鉴定书,掉着眼泪却又很想笑。
笑她外公外婆妈妈好笨,笑她自己好蠢,这么多年,被时威耍的团团转。
时威得了谢家全部的财产,却出轨了十几年,谢家人一死光,就迫不及待把小三娶回家,亲亲爱爱的一家人,把时絮这个谢家唯一的血脉弃之敝履。
“怎么会,怎么会有这么聪明的人呢。”时絮笑的比哭还难看,双手捂着脸。
“穷小子娶富家女,却在富家女怀孕时出轨,富家女一死就迫不及待把小三娶进门,从此平步青云,富家女的钱都变成他了,还享齐人之福,可真是划算。”
徐惊昼眉头拧起,虽然早料到这个结果,可看着时絮这样痛苦,他还是忍不住心疼。
“时絮,想哭就哭,别压抑自己。”徐惊昼伸手在时絮后背轻拍了拍。
“我怎么会这么傻呢,居然一直没有发现,被他骗了这么多年。”时絮放声大哭,不是哭自己,是哭谢女士,是哭外公外婆。
外公手把手的教时威怎么经营公司,却教出了个白眼狼,出轨十几年,居然还能做的滴水不漏,一点痕迹都没被人发现。
时絮胸口剧烈起伏,几乎要哭晕过去,满脸是泪,脸色发白,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时威能一次次的突破她的下限,这真的是个人吗?
徐惊昼攥了攥拳,实在没忍住,将哭的伤心的时絮揽进了怀里,轻轻地抱着她,“不是你傻,也不是阿姨傻,是他太会伪装了,不怪你。”
“徐惊昼,我好难受啊。”时絮紧紧地拽着徐惊昼的外套,眼泪汹涌而出,把他胸前的衣服都哭湿了。
徐惊昼咬紧后槽牙,看着她哭成这样,心口疼的要喘不上气来。
“别怕,哭出来就好了,我陪着你。”徐惊昼一点点将她抱紧,想要给她温暖。
这个动作是两人重逢后他想过无数次的,终于实现了,他早就想抱抱她,告诉时絮,他在,无论有什么困难,他都在。
两人谁也没想那些旖旎暧昧的事,只是单纯的拥抱着,时絮冷的心口发颤,想要从徐惊昼怀里汲取温暖,而徐惊昼的温暖早已迫不及待的向她传递。
时絮哭了很久,从放声大哭到小声抽泣,再到无声落泪,眼泪怎么也擦不干净,像是泉水一样,徐惊昼半件外套都被她哭湿了。
她一直以为清明节那天,她已经哭够了,可原来时威的恶心,突破了她的想象。
等时絮渐渐地停止哭泣,徐惊昼主动松开了她,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过来,“别自责,该怪的是恶人,不是自己,喝口水润润。”
时絮机械式的接过水杯,缓缓喝了两口,忽然抬起头看着徐惊昼,“时威早就出轨了,你说有没有可能,我妈妈的车祸并非意外呢?”
如果时威是这样的人,那时絮怀疑他更大的恶也并不稀奇。
时絮那时候才十二岁,只记得谢女士是去郊外采风,在盘山公路上拐弯的时候冲出马路,摔下山壁,车子当场烧毁,谢女士也没能从火海逃生。
因为那地方当时并没有其他车子经过,监控也不齐全,而且车子全烧了,想查出什么也难。
外婆倒是坚持要查,可是因为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病倒了,那段时间是时威在处理这件事,最后时威说没有查到什么,只能定性为意外。
那时候谁都不知道时威的嘴脸,谢女士和时威看起来十分恩爱,谢女士出事后,时威当场哭晕过去,外婆住院后,又天天伺候在病床前,谁又会好端端的怀疑时威包藏祸心呢?
连时絮也是,那段时间特别黏着时威,因为她没有妈妈,只有爸爸了,她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人,急于抓住这最后一根浮木。
后来外婆去世,时威为外婆操办了葬礼,为她摔了灵,大家还赞誉时威有孝心,谢家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作为女婿,家产自然全归了他。
那个时候的时絮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和时威渐渐地疏远是因为方丽进门,带来了时烟,之后时威对她越来越差,而她也越来越讨厌时威,最终演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徐惊昼看她手都在抖,接过她手上的杯子,“你的怀疑不无可能,但如果没有证据,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可是我找不到证据。”时絮低着头,双手抱住脑袋,痛不欲生。
事情过去四五年了,如果真的是时威动了手脚,他事后肯定也会想办法抹掉痕迹,现在再来查,难度很大。
徐惊昼摸了摸时絮的头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如果真是他做的,总会留下蛛丝马迹,我们迟早有一天会找到踪迹。”
时絮闭上眼睛,眼泪又要掉下来了,嗓音沙哑,“徐惊昼,你以后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徐惊昼放下水杯,蹲在时絮面前,“什么忙?”
时絮抬起头,双眼红的像是兔子,“你能不能帮我弄垮文德,我不想谢家的东西落在他手里,我宁愿毁掉,也不要给他,更不要留给时烟。”
时威肯定不会把公司还给她,而时威没有儿子,那公司的最终归宿只能是时烟。
时絮光是想一想,都要气的发抖,那是妈妈的东西啊,凭什么给了小三母女!
徐惊昼沉沉的叹了口气,伸手用指腹捻了下她眼角的泪花,温柔道,“为什么要毁掉,我们抢回来不是更好吗?”
时絮看着徐惊昼的眼睛,一瞬间又是泪眼朦胧,无助的摇了摇头,“我做不到,我对不起妈妈,我没这个能力。”
她现在一无所有,拿什么去和时威斗呢。
“你可以,”徐惊昼双手手捧着她的脸,眼神坚定的告诉她,“时絮,你现在不行,但总有一天可以,我会陪着你,把它拿回来。”
时絮呆呆的看着徐惊昼,这句话太重了,不是能轻易许诺的。
我会陪着你——这是多少情侣不能完成的誓言。
而她和徐惊昼,并不是这样的关系。
温热的掌心还贴在她的耳际,时絮眨了眨眼,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徐惊昼,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别告诉我只是朋友,我不信朋友能做到你这个份上。”
如果不能得知答案,她也没办法安心的去接受他的帮助。
时絮以为会听见自己心里想的那个理由,却没想到徐惊昼说,“我不是在对你好,我是在报恩。”
“报恩?”时絮仿佛听见天方夜谭,“我对你有什么恩情?”
明明就是徐惊昼一直在帮她在,她根本没有帮过徐惊昼。
徐惊昼收回手,微微抬头看着她,从第一次见到她就想和她说的那句话终于能说出来了,“你右手手腕上是不是有一条疤痕?”
“你怎么知道?”时絮把袖口撸上去,露出手腕上一点的地方,那里有一小条偏白的皮肤,是因为之前受了伤,结疤掉了之后,痕迹也没有完全消退,但也不算疤痕,只是有点白色的印子。
徐惊昼看着那一抹白,那是之前时絮为了保护他,被他养母打的,如果不是养母不小心打到了时絮,让养母慌了神,徐惊昼那次很可能会被养母打死。
徐惊昼喉结微滚,艰难道:“我是谢霖。”
时絮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根本不敢相信,上下打量着徐惊昼,摇着头,“怎么可能!”
谢霖就是那个她曾经和徐惊昼说过的,外婆家那个邻居,外婆家那边很多人姓谢。
可是徐惊昼怎么可能会是谢霖呢。
在她的印象里,谢霖又矮又瘦,只不过四五年,他怎么会长的这么高,还长的这么帅,根本就无法和她印象里的那个人重叠在一块。
徐惊昼撸起衣袖,他的手臂上有很多这样的印子,“你看,我和你说过我小时候的经历,你说你有一个朋友和我的经历很像,你就没有想过,我就是他吗?”
时絮看着他身上的那些印子,大大小小,错落的分布在他手臂上,只是手臂而已都有这么多,那他身上又有多少呢?
“我,可是,”时絮手足无措,“可是你以前和现在太不像了。”
找不出丝毫的神色,从身高,到眼神,到言行举止。
那时候的谢霖,就像是一个小乞丐,可现在的徐惊昼,已经长成了天之骄子,任是谁也不可能把两人联系起来。
徐惊昼弯了弯唇,缓缓地把衣袖放下,“这四五年是一个男人成长的最快的时候,而且人靠衣装,我现在身上穿的用的都和以前判若两人,你认不出来也正常。”
时絮心想也有道理,徐惊昼脱离恶毒的养父母之后,有了更好的生活环境,长高也是正常的,而且有徐家的基因在,徐惊昼长成这样也是理所当然。
她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晚上第一次见你,你就那么熟络的样子。”
她都脾气那么差了,他还凑上来。
徐惊昼笑,“那不是初见,是重逢。”
是他苦苦求了五年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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