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时想起之前一直放在后备箱没拿出来的粉色盒子，便突然勾唇一笑，“这衣服可是我妈送的，你就这么扔了？”

“什么？？！！”

许禾有些不可思议的质问。

“她人就在隔壁，要不然叫来问问？”谢沉征低头将手里的衣服展开，确实布料少的可怜，也确实薄，薄的都能看见他手指的肤色。

许禾打眼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粉色袋子，上面的logo确实和谢母送给自己的一样，见状，她一把从谢沉征手里夺过来，顿时透红了脸，心有戚戚的说着，“我没扔！”

但她也不会穿。

叮咚一声，许禾手机一响，许欢给她发了消息，说大家已经在活水泉那里，就差她和谢沉征了。

可她泳衣没有带来，也没有合适的衣服下水，于是只好对谢沉征说：“他们去活水泉了，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不去。”谢沉征很干脆利落的拒绝，“活水泉有什么可泡的。”

“听说那是在一座休眠火山脚下，开放的次数也少......”许禾挠了挠头，突然想起这整个温泉山庄都是他的，那自然他应该也知道，便顿时低声轻嗯了一声，“那好吧。”

休眠火山？

谢沉征听过几次，但唯独从她口中说出来，他竟然觉得怪好听的，看着女孩有些垂头丧气的脸，便说道：“你要想泡温泉，这里也能泡，我让人新换的，干净。”

说完，谢沉征走向浴室，直接关了门，不肖一会儿，整个房间内想起他冲澡的哗哗声。

许禾听着耳根炸热。

她试图做些什么转移注意力，许禾收拾好行李箱，又给许欢回复信息，然后还试图挪动温泉旁边的白色遮阳椅。

“那个挪不动。”谢沉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玻璃门口，洗完澡，他只穿了件白色浴袍，胸口那一片松松垮垮的敞开。

许禾一下错开眼，讪讪说道：“哦，我没想挪。”

“随你，我睡会儿，有事叫我。”谢沉征头发不长，几乎是擦两下就干的短刺头，话音一落，许禾就看见谢沉征直接躺在床上。

他入睡很快，比许禾想象的快多了，许禾站在床边轻轻唤了他两声：“谢沉征~谢沉征~”

回应她的只有谢沉征绵长的呼吸声。

第一次见他睡觉的模样，许禾有点奇怪，怎么有人连睡觉都是紧着眉心的，但不得不说，还挺帅的。

从额头到眉心，再到鼻梁和嘴唇，每一处都恰到好处，许禾的嘴角不知不觉上扬，她悄悄收回手，轻轻熄灭屋内的灯光，只留了一盏橘黄色的床头灯，然后再缓缓拉过窗帘，将整片玻璃推拉门遮挡住。

许禾褪去衣服，围着浴巾，踮着脚尖走到温泉边上，脚尖缓缓伸进水池中，顿时泛起宝石蓝色的涟漪，一股暖流沿着脚尖向上蔓延，许禾一点一点将整个身子没入温泉池中，水是温热的，由于压强的缘故，她整个身子都被水承托着，许禾缓缓闭上眼，周遭一切都静了，谢沉征在安睡着，她也安心下来，感受山间夜晚的凉风和蔓延全身的温热，她难得觉得夏日的温泉也别有一番乐趣。

之前种种譬如走马观花的放映片被这温腾的水汽氤氲着，一帧一帧的出现在许禾的脑海中，曾经和黄语嫣的点滴，她的笑，她的悲，现在想想，那原本就少的交集此刻却成为弥足珍贵的回忆。

尤其是在经过死亡与离别，这条我们每个人的必经之路，无非就是看着别人死，再等待自己死，可真当许禾在二十出头的年级，见证一个花季少女的陨落时，她还真是有些难受的心口宛如压了一块大石，案子的破解就像在这块石头上敲了一下，硬邦邦的掉了些石屑，倒像是她情绪发泄的出口。

无声的泪顿时浸润她的眼眶，带着海盐味儿的咸流淌进嘴里。

“你泡多久了？”

谢沉征还穿着浴袍，带腰间的系带已经松了，他醒了不多时，靠在玻璃门上看着趴在水池边一动不动的许禾，女孩乌黑的发盘起，一整个肩膀都裸露在外，被水温蒸的白里透红，他担心许禾泡太久，便出声询问。

许禾乍然一惊，连忙回头就见谢沉征正褪下外穿的浴袍，“你干什么？！”，许禾一惊，刚才的忧思伤感全都一扫而空，看着谢沉征一下入水。

“还能干什么，泡温泉。”

谢沉征入水，只待在许禾对面，两条胳膊搭在水池边上，坐姿霸道又松弛，全然不像许禾，整个人缩着，就连背脊都是向内弓起来的，呈现防御状态。

“这么怕我？”

谢沉征挑眉开玩笑。

“谁怕你！”

许禾一个侧身，紧抓着围在身上的浴巾，准备上岸，可谁知，谢沉征一下说道：“给你个机会，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问。”

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问？！

许禾一想，半信半疑的问他：“真的？”

看见谢沉征合上眼皮，轻嗯一声，许禾才坐回原来的位置，“程卓是凶手？”

谢沉征想了想，无奈道：“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还来个‘算是吧’？

但不管怎样，黄语嫣的案子终归是有了答案，或许她在天之灵会得以安息吧，许禾低低轻叹，“真没想到，看着程卓一表人才，蛮斯文的一个人，可惜了。”

她为谁而可惜？

是为两个年轻的躯体死于罪恶，还是为两个迷途不知返的羔羊变成刽子手而遗憾？

“可惜什么？教育筛选不了人渣，也不需要为杀人者可惜，像这样的人无论他曾经对社会做过多少贡献，终究改变不了他犯下的罪孽。”谢沉征声音低缓，但听着却毫不留情。

许禾懒得和他掰扯，于是又问道：“那他为什么要杀黄语嫣？这两人没交集啊。”

“他和黄语嫣曾经在一个交友APP上聊的欢，才约了在兰缪酒吧见面，因为黄语嫣唱歌好听，又被程卓发觉她同时和好多男的聊天，这才起了杀心。”

谢沉征这次真是很认真的回答许禾的问题。

他缓缓睁眼，看着许禾渐渐没了刚才的防御状态，整个小脑瓜里估计全都是在想黄语嫣的案子，根本没顾及两人的腿都已经贴在一块。

谢沉征眼皮一压，看着水中两人贴在一起的肌肤，似乎那块儿格外温热。

“交友APP？叫什么。”

“盛夏之恋。”

谢沉征对这个交友APP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时查黄语嫣手机并没有发现这个交友软件，后续经过程序代码恢复，才知道还有这一情况。

看见许禾表情顿了一下，谢沉征追问：“怎么了？”

“这个APP很火，我们学校很多女生都在玩。”许禾想到这，眉心顿了一下，连忙转头找手机，“于悦可也玩，我嘚告诉她一声。”

见状，许禾就想上岸，谢沉征眉头一蹙，直接捏着她胳膊，将人拽到自己身边，女孩眼睛里局促不安又措不及防，但这些情绪都不妨碍她眼睛亮闪闪的，像是装满了漫天星星。

“这就想走？还有什么要问我的么？”

谢沉征低头，仔细打量着女孩的脸庞，池中水映着水中月，自然也映着美人的脸庞和男人眼底那呼之欲出的情愫。

许禾拧眉，只觉得他发了神经，甩着胳膊想睁开他的手，却不料，围在身上的浴巾不知在何时飘在水中央。

——“啊！”

许禾手忙脚乱的一会儿遮自己，一会儿伸手去捂谢沉征的眼睛。

而谢沉征呢，在她的一声尖叫中，看到了雪白如玉的胴|体，此刻，他脑子都是懵的，只觉得她如同一条灵敏的鱼儿，瞬间逃离自己的手掌心。

许禾整个人又羞又愤，抓过搭在遮阳椅上的浴巾就赶忙围住自己，而谢沉征还呆呆的愣在原地，他闪了一下眼睫，又赫然将自己没入水中，片刻过后，谢沉征一下从水中起身，他连头带脸的抹了一下，看着屋内的女人，虚虚实实的勾起一抹笑。

许禾赶忙拿着换洗衣物去浴室冲了个澡，擦干净换上，等出来时，就见谢沉征水灵灵**裸的坐在床沿，他倒是毫不避讳！

“出来了？”

他还笑！

许禾咬着下唇，命令他穿上衣服，但谢沉征一摆手，“浴袍被你穿走了，身上湿，怎么穿？”

许禾：“??......”

她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匆忙围在身上的衣服，此刻那件男士浴袍已经被她仍在衣篓里......

一刻钟后，许禾和谢沉征先后出现在休眠火山的凉亭处，因为‘520’的缘故，此处正举办活动，一远看过去，倒是热闹的很。

不过，沈问梅的心思全然不在小年轻的活动上，反而一个劲儿的和谢母攀附交情，提及许欢入读国际高中的事情。

许禾刻意和谢沉征分开而坐，她现在都不敢抬头，生怕一抬头就对上谢沉征那个似有似无的笑，一下就能想起自己在水池中的尴尬场面。

“小禾她同学的案子结案了？”许君然正坐在谢沉征旁边，一来二去，便聊到了案子。

“嗯，结案了。”

“唉，真是可惜了，我记得她唱歌还挺好听来，学习应该也不错吧，唉，怎么就被人杀了呢。”许君然颇有些可惜的说着。

谢沉征似乎并没有什么心思多说，只是敷衍的回答了一下，不至于使许君然太过尴尬。

许欢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看到许禾和谢沉征来了，明显一喜，拉着许禾的手就开始撒娇，“姐，我想要那个moolu限量手办，你去给我赢回了。”

许禾：“？”

谢母一听，便凑了这份热闹，笑咧咧说道：“哦，那个游戏啊，好像是情侣亲吻60秒才能参加。”

亲吻！

60秒！

许禾：“！！！！！”

谢沉征倒是没有表态，很淡然的喝了口凉茶，眼底幽幽看向许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