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等他们再观察一段时日,一场突发事件,瞬间席卷了整个大奉朝的注意力。
黄河决堤了!
涝灾如破势一般,摧枯拉朽,迅速影响了几个州的百姓,破坏农田逾三十万顷,庐舍约数万间,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如同丧尸围城一般,大幅度涌入京城、北方等地。
千里之内,饿殍遍地,民不聊生。
朝堂上吵作一团。
几位皇子、丞相互相争执着是谁的责任,又辩论着到底该派何人去赈灾的事,六部忙做一团,连伊川等地奉上来的奏疏、新改良农具,都忽视了个彻底,无人理会。
刚刚归朝不久的柏大将军冷眼看着文官们争论不休,心内急躁。
他被叫回来,难道就是为了看这些事情吗?
涝灾既已发生了,最重要的,应是及时派遣官员,下去赈灾!
只是吵架,有什么用?
眼看着几人互相踢皮球、谴责着罪处,连争了好几日,都没商讨个具体方案出来。
柏大将军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憋不住,自请带兵,前往灾区。
“圣上,”
他冷静的站出位列中,恭敬的行了个礼,“诸位皇子与丞相说的皆有道理,但下官认为,如今最重要的应该是开仓放粮,避□□民北上。失去了理智的百姓,与匪患无异,不能让他们流窜集结到各个城池里去,而是应想办法统一管理,以工代赈,下官愿带兵先行一步,身先士卒,前往赈灾,还请圣上应允。”
柏将军话音一落,几派势力已经纷纷叫嚷开来。
“不可!”
“怎能让武将前往?莽夫懂什么?”
“从未有过这样的道理,果然粗俗匹夫……”
他们挤在人群里,不敢大声,只敢小声蛐蛐着,可说的话,却听的一清二楚。
柏大将军站定了,充耳不闻,只抱拳等待着皇上的意见。
然而对方却只是坐在帘内,阴晴不定的看着他。
半晌,才缓缓否决了他的提议。
下方的胡丞相冷嗤一声,笑话柏弓良的愚蠢。
此次赈灾上上下下,涉及百万两白银之众,眼睛盯着,想分一杯羹的官员不知有多少人,这样明摆着纯立功、分钱的好差事,几位皇子们抢都抢不及,怎么可能让给一个武将去负责?
更何况皇帝正忌惮着柏家手中的军权,好不容易才把他从西北叫了回来,扣留在京城里,若又让他带兵远行,这和纵虎归山又有何异?
果然,连吵了几日,赈灾的事情,最终还是落到了三皇子头上。
柏大将军泄气不已,只得暗地里给父亲偷偷写了一封信,告知了朝中的事情,让他早做防备。
可等河南府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月之久。
别说柏老了,就是任意一个百姓,都已经听闻了此事。
知府木奎盛急得嘴角都起了几个燎泡,连忙命令所有城门口戒严,不允许百姓随意进出,沿路设置卡哨,重兵把守,务必将拥挤来的难民拦于县城以外,一旦发现,立马通禀上报!
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心惧。
街道上所有的门店几乎一夜之间被抢空,伴随着囤货大浪潮,粮食、布匹等生活用品大幅度上涨,短短两日不到,价格便翻出了四五倍!
【叮,随机任务:请带领你的学生们救济灾民,达成万人称颂的好名声吧!(0/10000)
成功:奖励解锁食堂一座
失败:无惩罚】
山上的童启几乎与世隔绝,在骤然收到系统的随机任务后,这才知晓了灾情的事。
他连忙叫继本叔前去打听,这才知晓是黄河决堤了。
黄河决堤了?还淹了好几个州府?
童启忍不住惊愕的表情。
在他所生存的21世纪,黄河早已经被征服许久,很少有改道决堤的情况出现,即便有什么天灾,那也是举国之力,捐款捐物,被处理的非常及时,很少有发酵到如此大地步的程度。可在古代,消息通讯都不发达,一件事发生往往要传个大半月!
也就是说在他们河南府都听闻了的情况下,那些受灾地区,可能已经经过一两个月之久了!
就离谱!
朝廷呢?都不管事的吗?
怎么就造成了这么大的后果,竟然殃及了快半个国家的程度?
童启急得不行,倒是有心帮忙,可关键救灾不是靠嘴皮子轻轻一碰,就能够解决的。
是需要东西的!
他才十岁而已……救济上万灾民?
钱呢?哪里借;人呢?哪里找。
就靠他们书院这几个手无寸铁的平民,开玩笑呢吧!
这分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系统适时开口道,“所以此任务属于随机福利任务,并没有强制完成,你接或者不接都行。”
“那我的食堂呢?”
“自然就得等你下次再开出建筑解锁任务,或者有钱的时候自己来解锁了。”
童启:……
好吧,看来系统今日依旧不做人,还是那个熟悉的套路,还是那个熟悉的周扒皮。
能力不够,急也没用。
反正他这几日已经琢磨出了增加点数的方法,解锁食堂不过早晚的事情,这任务接不接,好像也无所谓。
童启嘴上虽如此说着,可心里却不免为了黄河决堤的事情,去关心几分。
他让继本叔继续去打听如今的灾情情况,同时给书院里的学生们暂时放了两日假,让他们回去安抚家里人情绪,顺带着囤囤粮食。
刚处理完这些杂事,沧澜村村长童家岙着急忙慌的跑上了山,大声喊道。
“童小子,不好了!你快下山看看吧,你父亲回来了,受了重伤!”
什么?
童启被吓了一跳,连忙将书院暂时托付给清虚子他们,带着童母童淳等人下山帮忙。
沧澜村村口,不少村民围堵在童启家附近,担忧不已。
全胜镖局的当家人刘明皓急得满额头皆是汗水,小心翼翼指挥着小厮们将一个中年男人用木担架抬了进来,放进院子里。
那男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头发枯结缠绕在一起,如同乞丐一般,四肢皆是伤痕,最严重的还要属肩膀上那一只锈箭,横贯右胸口,十分可怖的模样。
“天哪,怎么这么严重?”
“童小子人呢?”
“已经让村长去叫了!大夫呢?快去把县里的王大夫给喊过来……”
“王大夫在这儿呢,早已经请过来了!”
……
刘卜温和汪启元刚下山,便被这嘈杂的动静给吸引了过来,抬头一看,却陡然一愣。
“爹?你怎么会在这儿?”
刘卜温穿过人群,疑惑的上前。
刘家家主刘明皓苦笑着看了自家儿子一眼,满腹委屈,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哪里能想到,童启之前提过一嘴的镖师父亲,竟然就是自己家镖局里的人啊?
这下好了,好好的出去走趟镖,人差点回不来,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自己儿子以后的前程可怎么是好?
正慌乱着,童启匆忙带着童母、童淳等人下山来,一看到地上躺着的人,童母当场泪如雨下,如同山崩地裂一般,伏地痛哭起来。
“孩他爹,你这是怎么了?醒醒,到底是谁,谁害得你成了这个样子啊?”
站在一旁的刘明皓不敢说话,倒是王大夫长叹了口气,满脸沉重的松开了摸脉的手,摇头道。
“这伤势倒不算重,只可惜箭已经入骨多日,要想取下来难上加难,你们还是别抱太大的希望比较好。”
听到这话,童母哭的更加伤心起来。
倒是童启骤紧眉头,盯着地上的“父亲”,沉默不语。
在他的人生中,关于父亲的记忆其实非常少。
很多时候,这两个字往往代表着其他含义。
酗酒、赌博、欠债、抛弃……以及很早就死去了的人物。
他能够快速接受童母、弟弟妹妹,是源于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他们,其次,则是从这些人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重视与爱意。
可对于突然冒出来的爹,他就有点不太适应了。
尤其是在这父权至上的时代,原主的爹在记忆中还是那种十分不讨喜的封建大家长风格。
要救吗……
他犹豫沉思着,终于还是不忍心,将之前抽奖池里抽到过的酒精拿出来,递给了王大夫。
“麻烦您帮忙取箭了,不管结果如何,也是听天由命罢了。这是我们书院制作的用于消毒清创的药剂,您清洁伤口和工具时,可以试用看看。”
王大夫惊讶的接过来,如获至宝。
童启这才有时间询问刘明皓及童父同行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小矮个子的男人自称“刘二”,神色紧张的仓皇回答道。
“我们南下送镖,本来是想运送点粮食回来,可不料走到徐州,却突然听闻黄河决堤,好多人往北跑,拖家带口的,我们没办法,只能跟随大部队一起往北。刚开始还好,只是缺水缺粮,路上基本上全是难民,见什么都吃,后来粮食吃完了,就有人开始抢……”
“走到沧州的时候,我们已经走不动了,那里好多人得了瘟疫,每日拉着一车车的人去烧,几乎没什么活人,我们被抢了所有的东西,没办法,只得拼命往回跑,谁知道路上各种山匪暴民,大家都饿红了眼,什么都吃,我见到还有人吃尸体……”
“呕……”
那人说着说着,立马吐了出来,满脸铁青之色。
“童兄弟就是被一个山匪一箭射到身上的,他们想绑着我们去做苦役,我们没办法,好不容易才带着几个兄弟杀了出来,但是,但是……”
刘二顿时痛哭起来。
他们去的时候,一共十六个人,谁曾想回来的时候,却只剩下了三个。
周围的人一阵肃穆,就连童启也没有想到,外面的情况竟然已经糟糕到了如此境地。
沧澜村里的人满脸忧色,担心着难民的流窜。
童启没办法,只能安慰大家多积攒粮食,家家户户尽量挖地窖,狡兔三窟的去储存,别放在同一个地方,然后便是让村民们结成队伍,日夜巡逻,加强防备。
一般越是这种时候,才越是容易生乱。
灾情影响的可不只一家两家,除了沧澜村,连带着刘卜温家里的镖局也受到了重创,很多东西不仅无法运送,人也回不来了,光是赔各种体恤银子便几乎掏空了刘家大半家产。
刘家家主愁的每日烟袋子不离手,短短几日,便感觉老了十几岁。
刘卜温远远看着,只觉心中难受,可想帮忙,却又帮不上任何忙。
童启也是如此。他原本并不打算插手救灾的事情,可眼看着周围的环境越来越乱,局势越来越紧张,甚至波及到了他和学生们正常的生活,这随机任务,似乎不做也不行了。
可怎么做呢?
他发愁的凑在烛光下,翻看着自己这些日子抽出来的小玩意儿,除了校服、横线笔记本等学生用品,剩下的便只有零星几个玻璃球、酒精灯、牙刷牙膏、棒棒糖之类得到生活用品。
毫无用处。
等等……毫无用处?
不见得吧?
童启看着手中晶莹剔透的玻璃球,挑挑眉,缓缓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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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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