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蔓看着试卷上的最后一道大题，思虑片刻，最终放下了手中的笔。
过程和答案已经写在了空白的地方，至于对不对，就要看最终判定结果了。
她不能保证全部做对，满满一张的解题思路，深知自己已经尽力了。
随着铃声响起，钟蔓拿起笔袋走出教室。
考试的地方离酒店特别近，步行五分钟到达。
看着一早等在门口的丁至，她面带笑容朝他走去。
“看来考的不错啊！”
“题虽然有点超纲了，但谁说考得不好不能笑的？”
丁至点了点头，说的有道理。
“今晚要不要一起吃饭？那位表哥应该有空，我还要感谢他那次帮我。”
钟蔓主动问他，看他逐渐亮起来的眼睛，拿出手机亲自询问起来。
“那你想吃什么？也问问那位表哥。”
“先回酒店休息吧，现在他应该还在上课。”
钟蔓看了眼手表，正显示是十一点左右。
丁至了然点了点头，两人按原路返回。
直到微信界面传来那位的消息，钟蔓才给丁至打了电话，匆匆来到已经订好了的餐厅，就发现表哥已经坐在了座位上。
“你迟到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一身黑色外套也显得他整个人格外沉闷。
丁至看他一眼，连忙走上前去问好。
“多谢你的帮忙，才能把那件事解决！”
表哥抬起眸子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算是跟他打招呼了。
钟蔓拉着丁至坐下，她已经摸透了对面这人的脾气，不过纵使性子这么冷淡，对钟蔓还是极好的。
可能小时候在奶奶家，只有自己是真心对待他......
“他叫倪钟粤，是我表哥。”钟蔓介绍道，“这是丁至，我楼下邻居家的弟弟。”
“哦。”对面的人一脸漫不经心，看着服务员端上来的食物，才有了好脸色。
“他是你爸爸那边的亲戚，怎么是叫表哥？”
钟蔓就知道丁至要问这个问题，她眨了眨眼，“因为我妈妈是招赘的。”
丁至了然，随即从钟蔓身边移到了倪钟粤座位旁边。
“你看起来也不大，怎么学的计算机？能不能教教我？”
钟蔓无奈扶额，看着一桌子的美食，不禁有点担心丁至。
倪钟粤平时最讨厌在他对一件事情感兴趣时被人打扰。
果不其然，下一秒，丁至就被他斜睨一眼。
只见他声音凉薄，说出来的话也毫不客气。
“报我的班需要很多钱。”
计算机高手，那次查个ip不过只是略微出手，在这小子眼里，竟然因为这个觉得他很厉害......
“多少啊？我听钟蔓说是3千。”
钟蔓夹起一块菠萝放入口中，“享受”着倪钟粤的目光凌迟。
“钟蔓？要不你把剩下的补上呢？”
“哎呀，我是你妹妹，不应该给你妹打个折吗？我又没多少钱，上次找你帮忙已经把外婆给我的积蓄用掉一些了。那些是我的念想。”钟蔓楚楚可怜看他一眼。
倪钟粤没说话，自顾自的吃起来面前的食物。
他已经饿了许久，破天荒的来一次西餐厅，还是看在这个要给自己介绍“客户”的妹妹面上。
本以为接下这笔单子能有一段时间吃喝不愁，结果，胳膊肘往外拐。
几人默不作声，直到桌上那些都吃完，钟蔓双手托着脸看他。
看坐在自己妹妹旁边那小子眼中带着期待，他朝着招了招手。
“你想学什么程度的？脑子好吗？”
丁至忙不迭点了点头，“脑子一等一的好，想学能独当一面自己开发软件那种。”
倪钟粤思考片刻，点了点头，“但我需要你跟着在我旁边，方便指导你。等你高考完吧，暑假可以过来找我。食宿自己解决。”
钟蔓有些惊讶面前这位会同意，毕竟自己找他帮忙都收了劳务费。
“那这学费......”她小心翼翼看着倪钟粤，只见他微微眯了眯眼。
“我并没有正经培训过教人学这个。如果学不成，那就算了。”
“如果能学成呢？”钟蔓忙问，这她也知道了，表哥是想有他自己的打算，否则依他的性子，一定会狠狠宰丁至一笔。
“再议？毕竟在京市待两个月，要先经过你父母的同意吧？”
丁至是真的对这方面很有兴趣，之前在青川时没有电脑，如今到了宁南虽然不开心，但爸妈给他买的电脑是他唯二待在宁南的理由。
钟蔓见丁至点了点头，谈话结束，倪钟粤临走时留下了自己得电话号码，又去前台结账后才走出门外。
她看着手机上发过来的消息，不禁笑了起来。
倪钟粤将之前得几百块又发了回来，甚至还比原先又多了几百。
钟蔓知道他自己赚这些不容易，却又收到他不容置疑得一句话：“不收就让那小子交学费吧。”
......
哪有人强制人收钱的？
丁至深知自己这次跟着钟蔓沾了光，先前的那些不满情绪消失的无影无踪，凑在她身边叽叽喳喳起来。
“你这个哥哥对你还挺好的。放心吧我回去肯定好好学习，把自己的脑子补回来。等我学会赚到第一笔就请你们吃饭！对了回去之后就临近过年了，你今年是要回滨江还是在宁南？”
钟蔓回过头，看着他面上洋溢着的笑容，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发现，自己笑得次数越来越多了。
有些忍俊不禁看着他问：“你猜猜我今年会在哪里过？”
“应该是宁南吧，感觉应茹阿姨不会在滨江过年。”丁至话音刚落，又想起什么似的，从背着的书包中拿出了一个信封。
从外观看起来还挺厚的。
“这是我准备的学费，放心是我自己攒下来的，不能让熟人吃亏不是？”
钟蔓惊讶他是怎么攒下这么多钱，就看他朝自己挑了挑眉，一副自己大气的模样。
确实厉害，钟蔓承认，虽然距离那三千遥远，但也比自己的理财能力好些。
“明天就要回去了。”
钟蔓闻声“嗯”了一下，两人走在京市街头，直到回了酒店，互相道别。
她看着那个信封问了一嘴倪钟粤。
Z：【自己留着吧。】
虽然她这个哥哥被认回了亲生家庭寄人篱下，但对自己却是很好的。
包括外婆去世时，除了亲戚的帮忙，那段时间是倪钟粤从京市赶了过来。
甚至为了陪钟蔓，被那个倪家惩罚......
钟蔓默默回他：【谢谢哥。】
不仅是对自己的帮助，两个人相互扶持，还有的是为了自己真的同意了丁至的要求。
其实她跟丁至说不上有亲密的关系......
第二天一早，回宁南的学生统一在楼下集合，钟蔓看着睡眼惺忪的丁至，调侃他一句：“目的达成，昨夜高兴到一晚睡不着啊？”
“嗯哼！”他的语气听起来也很开心的样子，蹦着上了那辆大巴。
车上空座位还有很多，高一到高三所有年级加起来的人不过十几个而已。
一路上众人先是讨论那些题目的变态程度。
到了后半程一个个困到昏睡过去。
钟蔓往自己脸上扣了一顶帽子来遮阳，沉沉的倒在了窗户那边。
丁至看着她的头不停的磕在窗户上，轻轻将她扶着往自己这边倒过来。
钟蔓眯着眼，制止他的手继续动作，自己又将头放在了窗户上。
“钟蔓？你这么睡一路，到了都该把脑浆摇匀了。”
丁至的声音很轻，却还是防不住有人耳朵灵的跟开了窃听器似的。
前面坐着的林泽屿回过头来看，嗤笑一声道：“人家愿意怎样就怎样，你好像有点多管闲事了。”
丁至抬起眸子，丝毫没给跟自己有着“亲戚”关系的林泽屿一个正眼。
“我怎么说，她听不听是她的事，你这么提醒好像也是多管闲事。”
林泽屿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不领情算了。”
钟蔓虽睡着了，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有些感叹于两人的幼稚。
不过她还是没出声，靠着窗户睡觉是她喜欢的一种方式。
那种磕磕碰碰把脑浆摇匀的感觉，正好能为她做催眠乐。
如果丁至听了这话，肯定要嘲笑自己，简直脑子有问题。
不过从细小的眼缝里看着熟悉的山和景色，钟蔓竟然有了一丝归属感。
大巴车停在了学校，钟蔓有些懒散下了车，多亏丁至跟着去了一趟，行李拿上拿下的工作就交给了他，也算是替自己省了一桩事。
只不过当她回到家后，没想到的是自己爸妈已经从滨江回到了宁南。
或许是要准备过年用的东西，她回去时，房门已经贴上了紫色的对联。
这是他们那儿的习俗，过年要贴红对联为了喜庆。但若是一年内有逝去的亲人，便要将对联的颜色换成紫色。
最开始钟蔓还以为自己妈妈会不听劝贴上红色，却没想到去了趟滨江，倒是让她对外婆的抵触减少了很多。
“蔓蔓，回来了，感觉怎么样？听你们班主任说教导处的主任很看好你，还说这次考试对高考有益。”
确实有益，下一秒，钟蔓听到了爸爸的关心。
“没事儿，努力就好，高考也是，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钟蔓点了点头，行李推回了卧室。
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她像是回到了以往过年的时候，外婆早早的做了饺子馅，两人就在大年夜那晚一起包饺子。
今年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个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