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看着自己手里蘸着药的棉签很是无语,她还没碰到面前的女人呢,女人就抱着同行的人撒起娇来。
滕云阶感受覃周的头发在她毛衣上蹭出静电,直到她将覃周的头扳出来,还有几根头发顽强地竖着扎在她衣服上,见状滕云阶觉得既心疼又好笑。
她按住覃周的头让覃周直视医生,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覃周这才乖起来,见好就收,安静的任由医生给她上药。
感受着手心处,覃周耳廓上带着凉意的钉,滕云阶鬼使神差地将手向下滑,捏住了覃周的耳垂。
她听妈妈说耳根子软的人怕老婆,她实在好奇,覃周本质上拽的二五八万,怕老婆不怕。
覃周的耳垂起初也是一片冰凉,在滕云阶的揉捏下,温度逐渐升高。
滕云阶专注地感受着指尖的变化,覃周原本白皙的耳垂,迅速变成鲜艳的红色,耳朵尖也快红的能滴血。
覃周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原本还在想待会该如何撒娇的她,变得安静了下来,只是脸颊愈发滚烫,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急促。
她的耳根果然是软的。得到结论的滕云阶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发现也是软的。
两人是对方的共轭老婆,也共轭怕老婆,这很公平了。
覃周是个撒娇行家,刚出急诊室,她就像只病殃殃的小狗,整个人瘫在滕云阶的背上,将自己的头搭上她肩膀,坏心眼地往她耳朵里吹气。
滕云阶耸肩将覃周顶开,回头看她再度被纱布蒙上的眼睛,心里泛起一阵奇异的感觉,一种她们之间就是命定真爱的荒谬感。
毕竟起两人在一起后,倒霉事一桩接着一桩,覃周先是麦粒肿又是过敏,就像命运给主角的考验。
“感觉好点没。”滕云阶将手中的冰袋贴在覃周的眼周,试图缓解她的疼痛,声音里充满了关切。
覃周得了便宜还卖乖,往滕云阶怀里继续蹭蹭,嘟囔道:“我又不能好好看你了。”
明知道这是覃周想让自己放松的玩笑说辞,但滕云阶还是控不住笑出声,弯腰在覃周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少看一点也没关系,别哪天看腻了。”
话毕,覃周伸手将滕云阶揽进怀里,用鼻尖蹭蹭滕云阶的脸颊,在她耳边说:“才不会。”
覃周放手后,两人间又隔了一小段距离,她向前迈一步,挑眉问到:“明天签售,我可以去给你当小助理吗?”
两颗小痣随着她的动作一跳又一跳,让滕云阶觉得她没安好心。
可看着覃周那副再度负伤、可怜兮兮的样子,滕云阶终究还是心软了,无奈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覃周的本职工作是演员,滕云阶也不好说她火还是不火,因为覃周有时候被一圈粉丝围着要签名,有时候连一个认识她的都没有。
这种薛定谔的火,让滕云阶有些头疼,只好厄令覃周带上口罩。
签售现场,一米七的等身立牌被摆在滕云阶身侧。覃周躬身,用仅剩的一只眼打量面前的女骑士立牌,脑子里将滕云阶的漫画剧情过了一遍,才确定面前的立牌上印的是谁。
空气中飘着油墨和爆米花的味道,覃周却有些惴惴不安。她暗自思忖为什么这个签售不是关于《尹林深》的呢,那是滕云阶最火的一部作品。
明明滕云阶已经将它的影视化改编版权卖掉,看起来并不再在乎这个IP,但开签售时她依旧选择了另一本漫画。
全副武装的覃周就漏出一个眼睛,乖巧地坐在滕云阶身后,但因其着实怪异的着装吸引了不少注意,有好几个女生蹦蹦跳跳地过去问覃周出的是什么角色。
覃周又恢复成原来那副有些不近人情的冰冷样子,面对询问只是简短回答:“麦粒肿。”
覃周像大爷一样优哉游哉地拿手机拍滕云阶记录美好生活,反观她身前的滕云阶手都要签冒火星子。
“太太,这个漫画有原型吗?” 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小女孩,在滕云阶签名的间隙,仰着脸问道。
滕云阶手下的动作猛地一顿,像是被触动了内心深处的回忆,不过很快,她便恢复了平静,微笑着说:“这篇没有。”
说完,她将签完 to 签的漫画书,递到女孩的手里 。
“那就是别的有了!”女孩并不等滕云阶回答就蹦蹦跳跳地走了。
闻言,覃周不自觉地紧盯着滕云阶,眼神里充斥着说不清道不明地情绪。
为什么最先遇到滕云阶不是自己呢,人生为什么如此不公平,她从未享受过滕云阶的炽热。
这个想法让她懊恼起平日她最引以为傲地家境,可很快,她又回想起那个骄傲到有些执拗的自己,倘若那时和滕云阶相遇,滕云阶一定会因为自己的任性落泪吧。
让滕云阶因她难过的事,覃周自觉做不到。她从未见过热忱的滕云阶,正是她变热忱的原因。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一定要有一个人做些取舍,她才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这么一想,她又觉得大学的相遇恰到好处,给她时间变成熟,也给滕云阶时间走向她,一切都是最完美的安排。
覃周按捺不住内心的情绪,伸手轻轻拽了拽滕云阶的袖子。
见滕云阶回头看她,她从兜里掏出散粉,动作娴熟地打开盒盖,一边往滕云阶梯脸上扑粉,一边借着补妆的由头,正大光明地与滕云阶对视。
现在这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迁徙的动物,划过的极光,跃出水面的座头鲸,只有她的倒影。
拍完散粉后,覃周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滕云阶的脸上,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向滕云阶透漏她非常开心地信号。
在滕云阶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下,覃周满意地伸手掐了下她的脸颊。
此时的滕云阶,心思全被面前堆积如山的 TO 签占据,她的手不停地挥动着,笔下的名字一个接着一个。对于覃周的这些小动作,她根本来不及细想其中的含义。
覃周总有很多小动作,时不时吸引她的注意力,经过这几天相处她早就习惯。
签售会逐渐接近尾声,滕云阶看着最后一位排队的粉丝离开,终于松了一口气。
一个相当好的开头,人来的超出她预料的多,让她有些欣喜。
但福祸总相依,滕云阶转了一圈手腕,却觉每一个关节都仿佛被锈住一般,难以灵活转动。她的手指也因长时间签名,酸痛到失去知觉,动一下只觉得酸麻。
滕云阶认为自己不得不服老,十六岁时抬着手腕在画室画一天素描,她也不觉得累。现在只是一下午,她就觉得右手要单飞。
覃周贴心地将自己刚跑出去买的膏药贴在了滕云阶的手腕,替她揉着僵住的地方。
她的手指冰凉,让滕云阶觉得更加麻了。但看着覃周垂眸认真的神情,滕云阶又不好意抽回手,只能放任覃周揉捏着她的手腕。好在有热传导和摩擦生热两个伟大的原理,一会儿滕云阶就觉得腕上传来暖意。
“待会儿去吃什么?”覃周问。
滕云阶微微皱眉,思考了一下,将西餐从食谱中几次排除又拉回来。
西餐和小吃街化成两个小人在她脑中互搏。覃周太过挑嘴,滕云阶想带她去小时候常吃的小吃街,又怕覃周觉得不卫生。西餐固然卫生,有氛围,但她和覃周每次都浅尝辄止,其实两人吃不饱。
反复权衡之后,滕云阶心想,反正横竖两个选择覃周都吃不饱,倒不如选择小吃街,起码对自己而言,那里有着别样的意义。
当两人来到小吃街,眼前琳琅满目的小吃,瞬间勾起了覃周久远的回忆。她不禁有些恍惚,从高三学服装表演那天开始,她就再没来过这里。
“好久没来了,早知道当初就不学服表了。” 覃周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痛并快乐着。”滕云阶接话道。
两人手牵手,在熙熙攘攘地人群中穿行,滕云阶注意到身边覃周的眼睛瞪的有些大,似乎是哪个都想吃,于是想着每一样都给覃周来一点。
“一串三块,两串五块。” 摊主热情地招呼着,声音在热闹的小吃街中格外响亮。滕云阶熟练地要了两串,转身递到覃周手中。
覃周从刚刚她说‘痛并快乐着’时就变得沉默,此时啃着手里的章鱼须更像啃着仇人,滕云阶从未在覃周脸上见过如此狰狞的表情。
一滴泪掉在鱿鱼须上,带掉了上面的孜然,覃周地声音有些嘶哑,喃喃道:“只有痛。”
滕云阶见状,赶忙接过覃周手中的鱿鱼须,看着覃周用手背匆匆蹭过眼角。
凝视着覃周手背上的泪痕,和她瞬间爬上血丝的眼睛,滕云阶心里猛地一揪,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覃周的情绪。
这一次,她可以确认覃周不是在演,是真的在流泪。
“除了遇到你,就没好事了...” 覃周恢复成往日的寡淡神情,只是脸上带了几分委屈。
滕云阶张了张嘴,却发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时间竟想不出任何合适的话语来安慰她。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