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说我和家里养的狗像。”谈到家中小狗时,覃周的神情瞬间柔和起来,嘴角不自觉上扬,像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狗?”滕云阶不解的反问。”
她依稀记得覃周家养的是只比格犬,脑中浮现出比格犬大叫的样子,滕云阶横竖不能把大耳朵怪叫驴和面前沉静内敛的覃周扯上关系。
覃周微垂下眼睑,只轻“嗯”一声后,没在继续这个话题。
滕云阶咬着筷子,注视着覃周,不禁怀疑刚刚柔和的表情和调笑的语气是自己的臆想。
在她印象里,覃周多数时间都像现在一样安静。只倾听,不言语,这才是覃周惯有的模样。
吃完早餐,两个人不紧不慢地往住处走。
路上,覃周突然说:“还挺怀念大学的。” 她微微仰起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眼神里带着追忆。
滕云阶闻言,颇为惊讶地看着她:“为什么这么说?”
据她了解,覃周上学时期完全是边缘人物,永远维持着淡漠的表情,不参与任何社交活动。被同学戏称高岭之花,只有学校论坛能见到。
覃周的眼神飘忽,像穿越时光隧道回到过去,然后在这种追忆过去的悲伤氛围下,冷不丁冒出一句:“有生活费。”
滕云阶猛地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覃周,试图通过眼神来威胁她把刚才那句话咽回去,赔她悲伤的氛围。
而被死亡注视的覃周,丝毫没有为这句大煞风景的话感到抱歉的意思。
滕云阶无奈,只好深有同感地叹了口气。
风轻轻吹过,拂动她们的发丝,滕云阶轻声说:“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覃周在她身旁轻轻点头,小声附和:“是啊,至少你有机会重新认识我。”
“比如?”滕云阶很给面子的继续接她的话头。
“比如我很活泼。”覃周说。
滕云阶一脸诧异,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覃周的脸颊。她实在不敢置信,覃周是怎么做到木着一张脸说自己很活泼这种话的,这简直就是睁着眼胡说。
覃周见状叹气,捉住滕云阶作乱的手,使她的整个手掌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凉。”
直至回到家中,滕云阶的耳朵还是红的。
覃周向来和所有人都保持明显的距离感,这样的她,拉着自己的手去触碰她的脸颊,实在让人毫无招架之力,简直就是犯规。
反观覃周,此刻正神色悠然地坐在沙发的角落里,摆弄着手里的发带,大有撩完就跑的架势。
柔和的日光倾泻在覃周身侧,为她勾勒出一圈淡淡的光圈。
直到她起身接水,滕云阶发觉,她刚刚坐的地方,有一个久未消散的凹陷,想必是她常窝在那个角落的缘故。
滕云阶陷入沉思,仔细想来,覃周实际上平日里的话不算少,笑容也并不罕见,可不知为何,她给人的印象就是不好接近。
她始终和热闹的环境格格不入。无论周遭多么喧嚣嘈杂,覃周都始终被孤独的气息萦绕。
低垂着眼睑,抿唇,时不时做吞咽动作,似乎是覃周日常的习惯性姿态。
正想着,滕云阶不知不觉凑过去,蹲在坐回沙发的覃周身前,却没从被睫毛遮盖的眼眸里看到彷徨。
“好近。”覃周冷不丁躬下身,抬眸与滕云阶瞬间四目相对。
你自己凑过来的,能不近吗。滕云阶在心中腹诽,最终却没能说出口,因为覃周实在凑的太近了,她高挺的鼻子几乎要蹭到自己的鼻尖。
滕云阶怔愣地注视着覃周的眼睛,那双眼眸中毫无波澜。漆黑的瞳孔仿佛深邃的黑洞,散发着强大吸力,将她吸入一片真空地带,剥离她对外界的一切感官,迫使她听自己震如雷鼓的心跳声。
慌乱中,滕云阶下意识伸手,从下颚处掐住覃周的脸,试图把她的脸掰开。
覃周的手毫无预兆地覆上滕云阶的手,措不及防的动作像束电流瞬间击中滕云阶,让她大脑发麻,彻底乱了分寸,整个人僵在原地,更加不知所措。
爱上覃周简直太容易了,这点从学校论坛就能看出。即便覃周在校园里总是行踪不定,可论坛上找寻她联系方式的捞人帖却如潮水般接连不断。
覃周全然不顾滕云阶的慌乱,压着她的手指,掐了掐自己的脸颊,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声音悠悠传来:“哼哼,我的脸软吧。”
滕云阶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她用力抽回手,别过头去,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 你别这样。”
覃周却不依不饶,微微侧身,目光紧锁着滕云阶:“不喜欢?”
滕云阶紧咬下唇,双手下意识揪着衣角,犹豫了很久才继续开口:“没...就是不太适应。”
“那就是喜欢咯。”覃周的双眸闪烁,再次躬身拉进两人的距离,两人间的气氛变得旖旎。
说罢,她再度伸手捏起滕云阶的手腕,缓缓将其拉向自己,把自己的脸凑到滕云阶手边。
明明是仰视,滕云阶却觉得覃周像只摇尾巴的小狗,在等待主人抚摸。
“你简直是逻辑强盗。”滕云阶脸上闪过一丝羞恼,毫不客气的捏住覃周的脸颊,试图借着自己的大力揉捏,让她收敛这份大胆。
然而当指尖触碰到覃周温热的脸颊,她的心跳再次陡然加速,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覃周非但没有躲避,反而嘴角上扬,露出抹狡黠地笑。弯成月牙的双眼中倒影着滕云阶羞红的耳朵。
她伸手轻轻摩挲滕云阶的耳廓,低声呢喃:“手指好凉,只有耳朵是热的。”
滕云阶只觉得覃周像个强盗,生硬的撬开她早已封闭的内心,而她的反抗不过蜉蝣撼树,如同无济于事。
覃周得到别人的爱就是如此轻而易举。
“别闹了。”滕云阶的声音小如蚊蝇,透着难以察觉的慌乱。
覃周将人扶起坐上沙发,轻轻抚上滕云阶的发丝,手指在其中穿梭,梳理。
滕云阶的目光游移不定,她心里清楚,自己对覃周毫无办法,那份悸动从大学就一直存在,直到现在都没有消失。
但过往的伤痛和阴影,让她在面对这段感情时,本能的想退缩,正因为她喜欢覃周,所以才会更怕覃周在这段感情里受伤。
覃周长睫轻颤,眼神中透着眷恋,张嘴却说出满含歉意的话,“滕云阶,我是不是冒犯到你了。”
滕云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难道说,你很好,被你喜欢我很幸运,我不敢回应你,但你能一直对我好吗。这是她心中所想,但却又会让覃周受伤。
如果她不喜欢覃周就好了,或者覃周和她一样卑劣就好了,这样她就能一边享受着覃周的爱,一边独自舔舐伤口了。
“我第一次追人,抱歉。”覃周第一次低下她的头,认真地说抱歉。
滕云阶愣住,覃周确实变了。
回想起那天在冰河湖,寒风凛冽,滕云阶一头栽进雪里。待她狼狈起身,头发,眼睫都挂满稀碎的雪花。
回到民宿滕云阶不负众望的发起低烧,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覃周坐在她对面,学她的样子裹着厚重的披肩,手里捧着姜茶,一遍遍吹着上面飘出的热气,动作轻柔而专注。
“翟宁和你道歉了。”和滕云阶披着同一块披肩的宋野大咧咧地将手机怼到覃周脸上。听到滕云阶冷的“嘶”一声,宋野才收回手。
“早就彻底完了。”覃周蹙眉,抬眼去看滕云阶的神色,见滕云阶面色如常才放心的收回视线。
“这次真完了?我不信,你总心软。”宋野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话里话外除了透着挖苦,还透着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挑衅。
滕云阶敏锐的捕捉到宋野的不爽,她不知道宋野话里的刺究竟是在刺谁。是疑似喜欢宋野的覃周,还是覃周前来求和的前任,一时间还真有待考究。
“她总贬低我,我生气了又道歉,真的很累。”覃周的眉眼都耷拉下来,连同嘴角也垮下去,满脸写着疲惫和无奈。
“有没有可能,你在她眼里就是很差劲。你如果服软,她或许就不会继续说了。”宋野眉尾扬起,略带嘲讽的哂笑着说。
覃周不欲与她争辩,垂眸沉默。她静静地继续吹自己的姜茶,周身透露着已退出群聊的信息。
宋野见她这幅摸样,觉得没意思,无趣地撇撇嘴,从披肩里钻出来去给滕云阶拿药。
等宋野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覃周对着她离去的方向,不屑地轻哼一声。
“你从来不服软?”滕云阶好奇地探头,目光里带着探究,凑过来小声问覃周。
“嗯,我不喜欢。”覃周声音小到含糊,像蚊子嗡嗡。
“你还不喜欢什么?” 滕云阶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想趁着覃周心情低落,多了解她一些,说不定还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追人。谁主动,谁就输了。”覃周幽幽诉说。
滕云阶不知道覃周这是哪来的歪理,诧异道:“啊?”
“我不喜欢道歉,不喜欢示弱,不喜欢追人。”覃周边说边越凑越近,还皱了下鼻子,眼里满是自得。
滕云阶怀疑这人腹黑到看出自己喜欢她,才故意这么说。感觉她下一秒就要用那得意的嘴脸说出,你来追我吧,我给你点面子,多看你一眼。
覃周突然抬手,一只手同时捏住滕云阶的两侧脸颊。动作看似轻柔,却带着一股不容挣脱的力度。
她微微倾身,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
覃周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滕云阶,神情极为认真,一字一顿地说道:“记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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