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

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神色迥异,湘容上来就是气势汹汹地一记重击,引得众人带着惶恐与好奇的目光纷纷而至。

此事关皇后与皇家清白,不好再继续僵持下去,大监想了下,只能先硬着头皮上前劝道:“皇上,不如让贵妃娘娘进去吧,皇上与娘娘之间多日未见,或许是生了误会,想必娘娘是有诸多话要说的。”

赫连熵的面色已经能用恐怖来形容。

他死死盯着湘容,双眸似尖刀犀利,半晌才压下震怒低沉道:“若有一字不实,朕绝不饶你。”

说完便拂袖转身进到殿中。

湘容在赫连熵目中燃火看着自己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她用手帕轻拂掉自己的泪,在杞鸢的搀扶下一点点站起了身,缓步跟在他后面走了进去。

大监看着贵妃的背影,眯起历经沧桑岁月风痕的双眼,转身招呼过来个侍卫小声道:“去坤宁宫把林英叫来,速度要快。”

“是。”那侍卫一点头便即刻从政华殿离开前去了坤明宫的方向。

政华殿中,赫连熵坐于正座,湘容站在下面。

门外正候着她的侍女杞鸢以及一个仆人打扮的女人。

赫连熵双眸暗黑如墨,冰冷的薄唇紧绷,时辰虽尚到未时,却让人感到如深夜般冷寂。

湘容再者说也与他相伴多年,对他的习性还是有所了解,现下看得出帝王已是盛怒。

她舌尖抵了下上膛,手心因紧张而渗出了汗。

她在心中再次复述了一遍已经预演过无数次的说辞,片刻后开口道:“熵,”她柔下声音,轻而缓地唤起他的名字:“臣妾其实一直未有告诉您,沈崇元与皇后有私情。”

赫连熵并未因湘容这一声熟悉的称呼而泛起平日中的柔情,相反他的内心变得复杂起来。

再次见到从前被自己宠到天上的女人,他本该有所欢喜与欣慰。

但如今事态却变了。

他原以为湘容即便有些小脾气也不至害人诬陷那般毒辣与心机。

可事实却一再告诉他,那位畅谈天下的小美人终究是不见了,死在了这茫茫岁月与贪婪人心之中。

赫连熵感到悲凄,那份曾经对湘容的情爱与温柔就如冰窖般渐渐冷却,让他从前美幻的光影也逐渐消逝。

她越是偏离小美人一分,换来的便是自己对她多一丈的厌恶。

赫连熵把重心放在了她所说的话上,觉得这说法可笑得很,随即便冷声驳斥道:

“皇后自幼就被宰相金屋藏娇,沈崇元是朕身边的伴读,你倒说说他们之间哪来的私情?”

湘容低下头,一身浅朱色的贵妃服穿在身上婀娜动人,声音婉转却诚然:“皇上有所不知,皇后娘娘若真从未出过景府的大门,他又是如何去到学堂读的书,并和夫子们结识的?”

她张开红唇自答:“皇后娘娘的确不似旁人能够时而外出游玩宴席结友。但有两个地方他一定是去过的,而且常去。一个是安之学堂,另一个便是学子间经常去品道论术的知府。”

她的目光慢慢向上看去,表情即有畏惧又有焦急地簇着柳眉道:“熵,你还记不记得,沈崇元当年一旦有空闲,最常去的就是那个知府?”

“空穴来风,”赫连熵:“仅凭这些揣测,你就敢诬陷皇后和朕之功臣?”

他语气中尽是驳诘与讽刺:“眼看皇后的位置压你一头,就这般坐立难安不择手段么!”

“臣妾并非故意构陷!”湘容急忙欠下身跪到赫连熵脚下,抬起头眼睛再度泛红::“皇上若是不信,臣妾带来了证人,皇上一问便知。”

赫连熵看着湘容逐渐梨花带雨,委曲求全的样子,却是一点往日的感情与怜惜都再感觉不到。

他甚至私心里想着,若当年青夜宴时那与他初识的人是景玉甯该会是多好。

只是这话说出来太过伤人,他抿上薄唇,面容冷硬。

他早知太后放出湘容后她们会对景玉甯有所动作,却不料会如此之快,也不料她们会选在他的名节上做手脚。

景玉甯是否洁身自好,赫连熵在那次亲吻中就已大致明晰。

被他突然抱住时那慌乱与青涩纯粹如赤子,丝毫也假不得,那双震惊中带着委屈而泛红的美丽双眼让他回味至今。

光线将赫连熵的紧致如刀削的下颚照得光影分明,他看了眼门口,自知湘容是有备而来。

“传。”他道。

他很清楚这是湘容在故意陷害景玉甯,只是若不能在她们捅出第一刀时驳个心服口服,即便没了这次,她们也总能再掀起风浪,终至景玉甯于不义。

政华殿大门打开一缝,只见走进来的正是湘容带过来的那不知名的女人。

“说,你是谁,做什么的,都知道些什么,全部告诉皇上。”湘容跪在地上没敢起身,对来者急切说道。

“是。”那女人走到与湘容相近的地方,跪下身对赫连熵叩首,说道:“奴婢拜见皇上,奴婢名为瞿莹,是在左翼前锋营统领府中伺候沈将军的侍女。”

湘容:“把你都在统领府中听到过什么看到过什么,全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瞿莹把叩下的首埋得更深:“是,奴婢回皇上,沈将军这些日与一位吕画师走得极近,他们表面声称是为研究珀斯国兵器,可实际上却是借着吕画师为引向宫中互通往来。

奴婢曾亲耳听见……听见……”她惶恐地顿了一下,微微撑起一点头向上一直看到赫连熵下身的衣袍。

赫连熵的脸色阴沉得不能再阴沉,他在龙桌上敲了一下,厉声道:“听到了什么,说。”

瞿莹立即再把她死死低了下去,声音都有些颤抖道:“回,回皇上的话,奴婢听见沈大人说……说他早与皇后两情相悦…只是皇命难违,痛断了他们这对鸳鸯……”

“还说……皇后很早便是他的人,二人已有夫妻之实……”

“一派胡言!”赫连熵咆哮如雷,随后一手将龙桌上所有东西扫落到地上。

瓷器奏章与朱笔甩落地面发出碎裂的巨响,赫连熵眸中已显杀意:“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如此编排朕的皇后!”

他声音似隐怒巨龙,大殿犹如跟着微颤。

“臣妾不敢啊!”湘容磕下头,焦急道:“事中究竟为何,还请皇上明察!”

她抬头时额前的秀发因动作也些许凌乱得从金簪中拂下几根,鼻音浓重:“皇上,您不妨细想,皇后若真与沈崇元从未相识又何苦为了助他晋升而这般卖力?

臣妾听闻沈将军在边疆得知皇后与您大婚的消息当场便有所发作,之后失魂落魄了数日。这些旁人都看在眼里啊!

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传当时告知沈将军的卫兵,问他可否有过此事。”

赫连熵沉默地盯着她,那眼神哪里像在看昔日得宠的贵妃,倒像是憎恶的仇人。

湘容不敢看他的眼睛,她承受不了赫连熵对她有丝毫的厌恶。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当她意识到自己已经爱上这个男人之后,便活在了无尽的惴惴不安与不甘当中。

她畏惧赫连熵有天会厌弃她,更妒恨那一直被他藏在心间爱着的人。

比起太后,湘容认为景玉甯才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敌人。

“请皇上明鉴,奴婢绝不敢有一句虚言!”瞿莹再叩首道。

两个女人一唱一和,卖力至此把假的也能说成真的。

庞大屏风里的威龙眼珠如火,瞪视着二人,一股从头杵到底的阴厉让她们脸色煞白。

赫连熵的确纳闷过沈崇元为何会与一个宫中画师如此投机,但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去。

因为他了解沈崇元的为人,他出身寒门世家,父母双亡后被先帝带回。品行高洁,重情念恩。

两个少年人从小伴随长大,沈崇元对他可谓忠诚之至,二人间从未红过一次脸。

哪怕是后来赫连熵让他去到九死一生的征战沙场,他也没做过丝毫犹豫。

赫连熵这时忽然记起,临行前自己曾答应过他,若事成回来定会许诺他一心愿。可当时沈崇元却欲言又止,最后也没说出口来。

直到他回来,赫连熵再度提到奖赏,可他只是苦笑一下后岔开了话题,再不提及。

再转眼想到景玉甯,想到他这些日对自己的态度,赫连熵也却是亲而感受到他的无感与拒绝。

若说是大婚之夜的伤痛在,倒也能够理解。可若他是心里住着人所以才这般抵触别的男人触碰,也好似说得通,而赫连熵也的确有过这样的感受与转而即逝的猜忌。

这就仿佛纯洁如一张白纸的景玉甯其实并非无欲无爱,只是他心中所爱另属他人。

而自己却始终不是他所爱的那个人。

赫连熵忽然觉得浑身发慌的除了眼前跪着的两个女人外,心口被一把冰刃抵着的竟还有他自己,让他再不敢想下去。

明知这是湘容与太后联手起来故意挑拨,可一旦起了疑心,一些事便悄然间隐隐有了裂痕。

“祁粱。”他朝门外唤道。

大监很快就推门进了来,浮尘搁至肘臂间,弯下腰拱手道:“奴才在。”

“湘贵妃耸人听闻污蔑皇后,着收回霜月宫贵妃册宝,剥去一半侍应,晓喻六宫,不得朕令不可再到政华殿。”赫连熵面沉如冰得令道。

“是。”大监应下。

“熵,”湘容这才缓缓直起身,“您当真要如此吗?”

她通红的双目中倒映出的尽是眼前英俊绝顶的男人,问出这句话后便彻底因悲愤而失了声。

她感到自己的心正如被一片片凌迟,然讽刺的是,那手握血刀的人也正是眼前她最爱的男人。

“湘容,有些人不是你能算计得了的。”赫连熵冷淡到面无表情。

大监拱起手小心翼翼道:“陛下,那……”说着看向旁边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几近瘫软的瞿莹。

赫连熵没有给她一个眼神:“污蔑皇后,诛全族,绞。”

这章赫连熵对湘贵妃态度转变这么大是有原因的,后面会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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