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君浩太警惕了,除去路希之外他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就连换药换液这种事都要路希来做,每天使用的药物也要亲自筛查一遍。
用药标准全看他的认知范畴,超认知的不用,成分不明的不用,口服药要连同药盒说明书一起拿给他,他才考虑要不要吃下去,否则想都不要想,他绝对不会把那些装在分装袋里的不明药物吃进肚子里,把它们捻成粉末冲进马桶倒是有可能。
路希不得不投入大量的时间与耐心来照顾这个令医务人员既头疼又害怕的特殊病人,把安抚信息素当止痛药和助眠药来用,病房里每天都飘荡着野兽宝宝喜欢的茉莉花香。
白鹭看路希的眼神就像在看纵容熊孩子的家长,但他已经不会再说什么了,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好意提醒一下,那头野兽听见了还呲牙,随你们便吧,老子不管了。
杜君浩住院不过三天,吃不好睡不好还在无限量供应安抚信息素的路希就清减了一圈。从不关心别人家小O的周展都发现了,私下里跟白鹭叨咕:“这样不行,再这么折腾几天那张病床就得换路希躺了。”
白鹭皮笑肉不笑:“那你去跟白泽说啊,让他配合治疗,别再作天作地了。”
周展隔着门玻璃看了看被大团的安抚信息素裹成一个襁褓的野兽宝宝:“……算了,他俩好像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行,我还是安静围观吧。”
路希正在跟杜君浩商量,让护士进来给他换滞留针。这事路希有心无力,实在做不来。
昏昏欲睡的杜君浩立时皱起了眉头,整张脸就写着一个大字:不!
路希很有耐心的继续诱哄:“先生,您不配合治疗,我们只能继续待在医院里。您不想回家吗?家里比外面安全多了。您有一间收藏室,里面都是武器,有各种口径的枪,还有匕首、短刀和军刺。家里还养了一条一下子就能把人扑倒的护卫犬,对您非常忠诚。”
如此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哄了好半晌,就算哄躺在地上撒泼打滚的熊孩子都能哄起来好几个了,杜君浩才勉为其难的答应让护士进病房。
护士战战兢兢的放下医用托盘,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控制住发抖的指尖,将新的滞留针换上去就安静迅速的离开了,从始至终都没敢抬头与病床上的alpha对视。
路希则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在心里感谢发明滞留针的人,太伟大了,不管是这项发明还是发明它的人。
杜君浩在确认新的滞留针没有任何问题之后,亲自把房门锁上,这才开始他每天一小时的午睡。
路希等他睡熟以后轻手轻脚的离开了病房。他和杜君浩不是标记伴侣关系,要安抚对方需要几倍量的释放安抚信息素。而连续大量信息素供应已经令发育不成熟的腺体超负荷了,医生建议他注射强效营养素以保证腺体机能及身体机能的正常运转。
因为路希没有身份证件,在正规医院开药费了些周折。取完药正准备去注射,白鹭就急匆匆的找来了。
“调查组的人找你协助调查,先找地方躲一躲。”白鹭说着话便拉着路希往电梯间走。
尽管这不是杜君浩第一次遭遇刺杀,但九年前他只是一名普通特种兵,如今却是帝都守卫一师的高级军官,全国最年轻的上校。
这不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西库迪军区和国安局为此成立了联合调查组,与爆炸袭击相关的人都要接受调查,和杜君浩关系密切的人也要协助调查,路希自然也不例外。
问题在于路希没有身份证件,不论是在法律上,还是在社会关系上,他都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如果被调查组的人带走,协助调查很可能演变为扣押审查。
杜君浩目前的情况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所以已经顾不得此举妥当与否会不会引起更多怀疑了,当务之急是把唯一可以照料安抚杜君浩的路希藏起来,不能让他被调查组带走。
路希一边被白鹭拉着小跑一边问:“先生怎么办?谁来照顾他?”
“黑鹞在和调查组的人周旋,等把他们打发走了,我们就回帝都。”白鹭一副回去就好办了的口吻,事实上他在心里祈祷,祈祷调查组的人识趣、惜命,赶紧滚蛋,千万别把那头待机的野兽叫醒了。
事与愿违,杜君浩遇袭的事没有对外公开,调查组的外勤成员只知道当事人受伤住院,正在接受治疗,会让他们识趣、惜命,赶紧滚蛋的信息只有上级领导知晓。
来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不管周展说什么,他们就一句话:“请配合我们工作。”
周展不多的耐心终于告竭:“我再说一遍,人不在这里,在哪你们自己找。马上走人,有问题去找我领导反应,再磨叽打你丫的!”
调查组的人也是年轻的alpha官兵,尽管和周展不是一个级别,却也没那么容易被唬住。
四个alpha在走廊里僵持,即使收敛着信息素不去示威施压,也很容易惊醒病房里那头警惕的野兽。况且只有周展和勤务兵知道内情,收敛着各自的信息素和声音,另外两人并没有。
门锁咔哒一响,周展和勤务兵的脸色就变了——完了,凶残的野兽宝宝跳出来撕人了!
白鹭和路希都没出医院大门就被叫了回去,走廊里充斥着混杂而浓郁的alpha信息素,四个alpha三个倒在地上,或呻.吟或昏厥。
唯一没有倒下的周展单手捂着肋下,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快,他从安全通道下去了,快把他追回来!”
白鹭骂了句脏话,转身冲进了安全通道。
周展也想骂脏话,他的肋骨肯定断了,而且断了不止一条,但他没时间骂,他粗声道:“不是让你追,路希你快去,他以为你被人抓走了!”
路希的速度自然比不上精壮的alpha,所以当他气喘吁吁的追上去时,倒下的人又多了一个。
杜君浩循着慌乱的脚步声回头看过去,脸上的冷漠与周身的戾气因为令他安心的茉莉信息素淡去了一点,眉心仍然凝着:“这里不安全,有人想抓你。”
“我去楼下取药了,没人要抓我,我们都很安全。”路希一边释放着安抚信息素,一边放缓脚步接近他,“和我回去好吗?”
杜君浩没有拒绝路希的安抚和接近,令人如同被烈火烤灼的雪松信息素也在冷却。但他不认为这里安全,也不打不算再和路希留在这里了。
“我们回家吧。”杜君浩犹豫了下,主动扶住了因为过分透支信息素而虚弱苍白的路希,“我不记得家在哪了,你带我回去。”
“好,我们回家。”就算他真的是头野兽,路希也无法拒绝他的要求。更何况他不是,他只是受了伤,丧失了记忆,所有的敌意与攻击都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他即使困惑不确定但还是选择相信与依靠的人。
路希想保护这个不再那般强不可催的alpha,做他的依靠,给他需要的安全感——他也终于明白那些超越于主仆情谊的在意怜惜源于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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