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淮妴压下心中怒火,尽管被改版的《初语》,发行编号当是假的,但还是要仔细调查确定。
离开许家后,暗一已经偷来了十几本当地学庠的书籍。
孟淮妴接过书:“你继续去查学庠,用最快的速度,查假教材是何处印刷。”
她也半刻不停歇,路上一边翻书查看内容,一边奔往发行书籍编号的衙门。
待到了衙门,已经确定,只有《初语》有问题。
但《初语》是可以影响一个人一生的书籍,尤其又是让孩子从小学习的。许家只让它有问题,是因为只要它出了问题,那么就足以让后世出问题了。
暗一偷来的《初语》有十本,在翻找出《初语》相关文书后,根据规律,找到了此十本对应的发行编号。
发行编号确有,接着核对该衙门所批准的《初语》内容,却是完全不同与手上的十本。
至此,已可以确定,学庠所用的《初语》教材,乃假教材。
此时已是日晚,出了衙门,盯着手上的书面,孟淮妴又有了目的地。
“还得确定,印刷厂有无问题。”
她说的,是当地印刷真教材的印刷厂,其所在不是秘密。
有些距离,三人雇了马,一路狂奔。
在印刷厂翻找到《初语》的发行编号及相关文书,验看后,开始用手上的十本核对印刷厂所印内容,发现印刷厂的乃正确教材。
孟淮妴目光突然暗下,带着一些感慨。
拓火君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疑惑问:“你在想什么?”
孟淮妴看着黑夜,有些伤春悲秋的忧郁感,缓缓道:“人类没有坏到那种地步,只是许家作恶而已。”
发行书籍编号的衙门,及真教材印刷厂,没有丧心病狂到与许家同流合污的地步。
这个世界,没有那么该死。
拓火君静静走在身边,数步后,品出她的意思。
不是这个世界没有那么该死的欣慰,而是……这个世界“竟然”没有那么该死的可惜。
他蓦地顿住脚步,身边人却不为他停留。目光追随而去,见泛凉生冷的夜色中,一身黑衣的她,像是回到了安稳的家。
死气被天空遮掩,寂灭由月光模糊。
这颗在黑夜中宛如漂浮的头颅,仿佛在遗憾没有机会吞噬人间。
拓火君定了定心神,快步追上。
他也遗憾,还是无法感同身受。甚至,觉得自己的情感不合时宜,竟然在方才,迷陷沉沦。
再次并行,他问:“你相信三司不知教材一事?”
孟淮妴没有回答,不知在想什么。
有一声极其轻微的窸窣声响起。
自己人的声音,叶松保持原样。
瞬间,一个健壮黑衣人无声无息来到面前,对拓火君行了中揖:“主上。”
是王沫的声音,看来是回程的路上得知他们的去向,转而直接赶来。
王沫把对于南军副将军的发现交代一番后,算是确定了又一名嫖暗倡人员。
没什么意外的,这个消息牵动不了任何人的情绪。
上马赶路,孟淮妴讲述了接下来的安排。
翌日鸡鸣时分,他们再次来到许家附近。
乔时济说得不错,只要许家发现了士兵,做贼心虚,不知真相也会选择避开。
只是不知,许家何时能发现。
此时,穆柒已经带着尸体赶到,五十九人亦已安排妥当。
两个绝顶高手,可以端坐一旁,三个近超,却不敢浪费时间,在一旁静静练体。
一个时辰后,也不见许家有人出入。
孟淮妴站直身子,擦擦汗水,叉腰评价:“一个够慢,一个够迟钝!”
士兵够慢,许家够迟钝。
“洗过。”拓火君也起身,取出随身带着的水壶递过去,“冷了,少喝点。”
又道,“即便是骑车,也总会被提前发现的。”
孟淮妴顿了一下,委婉道:“不渴。”
随身之物,洗过,用起来也还是亲密了些。
拓火君张嘴想强调真的洗过,最终却收回水壶,随口提起:“净川国在数年前发现了橡胶可以被处理得不再黏,已暗中展开实验,希望能在遵帝神诫的情况下,找到正确可行的使用方向。据我所知,净川国正在研究,用在自行车轮胎上是否是可行的方向。”
“换了橡胶车胎,自行车是能好用不少。”汗水已干,孟淮妴一边放下衣袖衣摆,一边道。
本时代确实还没有普遍应用橡胶,但有其它天然材料制作各种用品,对于更换自行车胎,早已可行,只是其它树胶不易于制作成车胎,做成的造价也直逼动物皮角等材料,无法广泛应用于自行车,且并没有为自行车提速多少,便没有采用。
拓火君问:“你不问橡胶如何处理的?”
“这个简单。”孟淮妴随口道,“别忘了,我可不止这二十多年的记忆。”
原来是前世普遍存在的东西,拓火君明白了。
二人谁也没有继续问,无论是否清楚处理方法,在确定遵帝神诫的情况下方向是可行的之前,处理方法没有多少价值。
又沉默良久,突然,有一人急急进入许家。
两刻钟后,许家住宅,飞出二十几名人员,看装扮,有十几名是负责保护的属下。
自是只有重要人员,有权力知晓士兵赶来的消息,且有权力随老太爷避开。
既是重要人员,必然清楚最多的许家恶行。
叶松注意到,暗中另一拨同样盯了很久的人,出动三人,远远跟上。应是乔时济的人了。
孟淮妴眯眼瞧着,天已泛亮,却还是看不清人脸,但王沫已经暗中跟上。
空气中划过一抹香气,是王沫携带的追踪香,待确定身份后,方便他们稍后跟去。
孟淮妴这边,又蹲守一刻钟后,许家又飞出二十几名人员。
乔时济的另外三人,尽数跟上。
拓火君和叶松紧随其后,同样携带了追踪香。
孟淮妴与穆柒继续在原地盯着许家。
半个时辰后,天开始大亮,见许家还是无人出来,算是确定了许家不会再有声东击西的招数,方才两拨离开的人,必然有一拨有许老太爷。
穆柒冷着脸,道:“乔时济倒有些脑子。”
是大家都有脑子。
许老太爷方,担心许家外头早被人盯上,这才要调虎离山。
乔时济则和孟淮妴一样,想到了许老太爷可能出的招。
孟淮妴没有说话,继续等待。
叶松和王沫,若有一方发现所跟人员中,没有许老太爷,那么就会折返回来,即代表,另一方没有折返的人,跟的是真身。
她们现在,就是等哪一方会折返。
届时,也就还得把乔时济的人处理了。
许家既用此招,定然是对脸和身形做了伪装的,不易发现,孟淮妴只能耐心等着。
又一刻钟后,王沫回来。
穆柒松松手腕,立刻要去叫上藏身于远处的三十名属下,动身往叶松的方向去。
“等等。”孟淮妴却道,“再等等。”
“都初七了,很快会有一帮刺客杀来!”穆柒看起来比她还着急,鲜少变化的冷漠被焦躁取代了一分。
王沫像是被她感染,提议道:“许家没有绝顶高手,我与叶松及主上三人应是够了,不如我去追?”
“不,王叔,我们不至,他们不会动手,不跟丢即可。”孟淮妴死死盯着许家,事到关头,她的疑心病又作了祟,想执拗地看一看,许老太爷的安排是否真的到此为止。
这一次,她的疑心病立了大功。
又过半刻,又从许家飞出十人,急速朝其它方向前行。
王沫都愣住了:“士兵将临,他竟然如此沉得住气。”
竟耐心等到如今,才动身。
要知道,当知晓士兵朝栏商县赶来后,做贼心虚者,所能想到的,将不止是眼前能看到的士兵,还有逃遁路上可能遇到的重重阻碍。
譬如,上头人对于城门管控的指令下达,对各路的封禁严查等。
对于无法及时得知这些信息,又心感不安的贼人而言,只会认为越早逃遁,成功率才越高。
拖延,就是等死。
许老太爷等到这会儿,应是极限了吧。
孟淮妴选择相信这批人里头有他,已经抓起地上插着的一把刀,提腿而去。
不用言语,王沫立刻跟上,穆柒则去通知属下跟来。
柳亦双提过许家武力,许老太爷经营一生,不容小觑,恐怕他身边带着的是最精锐的力量。
孟淮妴暗暗思量,认为不宜动手,需等叶松赶来,以最快速度拿下许老太爷。
于是,一行就远远跟了半个时辰,在叶松赶到,经过无人之地时,才终于动手。
看清是她,对方也不含糊,许一直接出手,就想一招取命。
孟淮妴没有管他,兀自往许一身边人而去。叶松则对上许一,王沫等人击杀他人。
十几招后,知晓叶、王不好对付,许家使出全力。
知道不敌,交换对手,穆柒和拓火君对上两个同为近超的,有楼人从旁辅助,余下六名超高手,王沫一人即可。
许老太爷也是个近超。
为求速战速决,孟淮妴双手握刀,大开大合,刀刀致命,在腾飞之间,楼人抓住空隙,从各方射出飞刀。
老太爷总有避不开的,看着泛黑的伤口,他有些震惊:“郡主竟用此等下三滥的手段!”
“对付你这种下三滥,很适合。”孟淮妴毫不羞耻,趁他不防,一刀砍在他胳膊上。
老太爷大怒,双拳紧握似要爆发,谁知叶松已经打晕许一,此时顺便一脚,就把老太爷踩在地上,狠狠踩着他的头在地上碾压数下,终于把他打晕。
孟淮妴带着人把二人绑好后,其余八人,已尽数被叶松和王沫解决。
一切在极短时间内结束,加上处理尸体的时间,也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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