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袭风阁九月十一会出的阁主新作,袭风阁如今是皇城,不,是大尧最潮流的奢华饰物品牌之一,其中阁主亲作更是引起众人追捧,我要你想个法子得到这套饰物,它会为你加持风华。你能办到吗?”
德妃瞬间被图纸吸引了,没有几人不喜欢美好的饰物,有了这样华美的物品妆点,自然是强有力的加持,她点头道:“既然是浴火重生,自然要最为惊艳的现身。陛下若心里还有着我,那得到此物不难。”
“很好,皇帝喜欢你如何打扮?你得迎着皇帝的喜好,也需符合这套饰物的风格。”
“他喜欢我着纯白和丁香色,他说清纯而空灵,像是纯真的精灵。与这图纸所画,恰巧相符。”
既然如此,倒是无需修改了。孟淮妴收起图纸,又问道:“你这身……多少年了吧?别忘了得到一声丁香色的衣裳。”
德妃看了一眼身上的紫衣,苦笑道:“这是自然。”
“重获尊荣后,记得挑个叫‘彩阳’的宫女到你身边。你母亲致仕方面我不提供帮助,但无论你在后宫怎样斗,我可保你一家无虞。”
对于他们在宫中安插有人这件事,德妃并不惊讶。她点点头,让彩阳在身边,这是监视,可也是助力,她对此并不反感。
不过……想到了什么,德妃追问道:“袭风阁阁主亲作?那图纸可是原作,你不怕我以后查出你的身份?”
“德妃可是聪明人,你觉得呢?”
金面具的这句话阴恻恻的,配合那尖声细嗓,让人不寒而栗。
何为聪明人?是说她确实可以查出他们身份?还是说她应该知道,拿出这图纸不能代表什么?又或者,他们根本不介意她能不能查出……
回府路上,晏罹忍不住还是问了:“主子为何如此?”
虽然德妃即便查,也只能通过面具特点查到他们是重刹楼的人,袭风阁与重刹楼有关,并不能查出其它身份,但主子大可不必暴露袭风阁与重刹楼有关的。
孟淮妴看他一眼,似乎奇怪他竟未想到:“袭风阁已有数月未出阁主亲作了,我近日有了构思,又知此事,何不利用起来,可以发挥出最大效果。可是德妃又岂会愿意提线木偶一般事事听话,要惊艳皇帝并非只有一个选择,她何必耗费心力得到袭风阁的阁主亲作?”
“必要有的放矢才能诱人执行。——想想禁足十五年之久的德妃,世人会觉得戴着袭风阁所出而得以重获圣宠,这样誉满天下的宣传机会,牺牲一点无关紧要的神秘也不亏。”
晏罹一时是未想到这层,闻言点头道:“若是德妃一举重获圣宠,这确是一个旁人无法比拟的宣传。”
九月十一午正时分。
袭风阁阁主新作“在林初归”发售。阁内一队男女以舞示众,三日前便得知消息的绅贵百姓皆如约前来,一时间,袭风阁及其附近街道酒楼好不热闹。
买不买另说,袭风阁每次展示时的歌舞琴艺都很值得一观,那一队男女也都俊俏。
饰物封在透明玻璃展柜中立于舞台中央,而展示者佩戴的是和饰物外观一样的物品,称为“展品”。
“展品”材料普通,展出之后便当场销毁。
这样保证了饰物的第一佩戴者是买家自己,如孟淮妴那般有洁癖之人最是满意这项操作。
可对于袭风阁而言是展品,对于一些人而言却也是足以佩戴出去的饰品,多的是买不到正件的人,想要求得“展品”。曾经有人为“展品”所掷金银十分接近正件,但袭风阁总是不为所动。
如此这般,更叫人追捧。
大尧不缺富人,皇城更是不缺既富且贵之人,正件又是谁人能得呢?
为了公平,袭风阁对于阁主所造和限量款式,都是先收取意向金,付了意向金的人再抽签,中签者得;而意向金虽少,却不退,只捐给育婴堂和安老坊。
这样全凭气运无法掌控又不知结果的感觉,会叫付得起钱票的人不爽,却也引人沉迷,可又极其公平,倒也无人敢生事。
但今日不同。
今上竟派身边内侍前来买取。
相同的是,袭风阁大管事萧决,竟同样拒绝了内侍直接买取的要求!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孟淮妴也起身看着楼下。
此世界男女没多大差别,宫中奴仆,女性称宫娥、宫女、嬷嬷,男性称内侍、宫男、小厮。皆不行阉割之事,皇宫各处长着眼睛,帝王若是氵乱违反了自己的性取向,瞒不了多久的,且当皇帝的,并不是坐上皇位就能安享富贵了,多的是眼睛盯着;至于后妃氵乱,虽比帝王要方便些,但总会被发现的。
再者,真想氵乱,阉与不阉,皆可氵乱。
因此,这宫中内侍没有怪腔怪调,他食指指着萧决,道:“大胆刁民……”
“欸!叔叔慎言!”
这位内侍并不比萧决年纪大,只是人们习惯把宫里办事的男性称为“叔叔”,女性称为“姑姑”,对于得宫中主子器重的内侍,无论男女,还可被称“嬷嬷”。
而打断那内侍的萧决,身长五尺四,面容有些稚嫩感,摇着自家的扇子,看着风流倜傥,端着温文儒雅的笑脸。虽是断人所言,却是音若含水,如清泉般舒缓,让人如沐春风,自然地想要信任喜欢。
如此儒雅可亲之人,却不给人文弱之感,只见他不卑不亢,合起那把折扇,朝着皇宫的方向抱拳,恭敬道:“天子都要和庶民同罪了,又怎会与庶民争抢利益呢?草民这阁中规则可是对天下人同等,最为公平,遵循天子之规。虽草民当自发以天子为重,可天子却绝不会愿意叫人辱了公正贤名,您言语可得想仔细了!须知您可是替天子行事。”
这番话说得直叫在场众人有些冒冷汗,心中觉得不对,可也只能恐慌着,想要反驳,又驳不出个万全来。只能沉气不动,内心却骂上萧决不是个东西来,扯什么同罪不同罪,平白带上了他们。
再看那内侍,本是面有恼怒,已打算汇报上去,治罪这刁民,可也越听越觉得心慌,此刻面色复杂,变换不断,不知如何收场,一个不好,自己就要受罪。
本来皇上所用之物,大都无需外头采买,至少,不需要派身边内侍,自有专人专办。可此番为求迅速,皇上又似乎颇为重视这阁中新作,便派了身边这一等内侍来办此事。
皇上能让他办事,本是恩典,是一份信任和认可。他又是刚升上来没多久的,正想着凭借多办好些事情稳定位置呢。
看着那内侍面露急色,萧决才慢悠悠道:“您是不是第一次被授此重任?您再细想想,可是心中激动记错了天子言语?”
那内侍见台阶近在眼前,忙点头道:“是了,是了,我记错了,圣上命我买下这套‘在林初归’,若是未能中签,便向中签者以双倍价格购买。方才我是糊涂了,竟忘了抽签一事。”
其实内侍何止是忘了抽签一事,他是压根就没想过要走袭风阁的流程。
袭风阁的限量品,尤其是阁主亲造,需得排队缴意向金,缴费后坐在抽签区。
抽签区中心处有一个特大的透明玻璃展柜,上放一特大木盒,木盒中摆放着木签,每根签都穿着一根红绳。每人选中一根红绳拿着,待抽签区人满,即可一同抽动红绳,拉出木签,签中段为红色者即是中签。
通常,有意购买者都是由家丁排队缴费,而抽签这件事由于有些快感,不少人沉迷其中,很多富贵之人都会亲自去抽签。
这宫中内侍来后,直奔袭风阁管事萧决,不曾朝那排着的长队抛去一眼。
萧决又展开他的扇子,猛扇了几下,笑嘻嘻地为内侍引路,向缴意向金处走去:“叔叔,请这边来,先排队缴意向金,再到抽签处等候抽签。”
那内侍听到还要排队,嘴角抽搐了几下,但很快,他就不必担心这个问题了。
能消费得起袭风阁限量品的人,都是极有眼力见的。
本在意向金缴纳处排队的人,都渐渐走开,代主家排队的家丁也接收到了信号,散了去。
显然,无人敢与皇帝争东西。
只有那抽签处有十几人早先付了意向金,捏着红绳的人还坐着不动,却也是个个面色不安。
排队缴意向金的散去了,可以说是无意了,可缴了费的,却没听说有放弃的先例。他们若是放弃了,从而使皇帝落下一个与民抢物的名声,那可讨不了好!于是,这些人只能安慰自己,若是抽到了便卖个好,主动送上。
内侍悠哉游哉在萧决的得体服侍下缴了意向金,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绕着抽签区的展柜慢悠悠转了一圈,却仍未等到身旁的萧决有什么表示。
他最后停下了脚步,直瞅着萧决,目中的疑问凝成了实质。显然是等待萧决告诉自己哪根能中。
萧决却还是儒雅又风流地笑着,令人深感亲近和尊重,却全无它意,还回以疑惑地眨了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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