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毕，带着一身清爽的水汽，两人各自占据沙发一角。

苏瑾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映亮她专注的侧脸，指尖在键盘上偶尔敲击，处理着开学前的收尾工作。

江南清则抱着那只棕色小熊，拿出手机，有些做贼心虚地点开了连眠推荐给她的小说。

连眠的原话是：“清清，给你推荐篇文，情感描写特别细腻，很适合……嗯，情感启蒙。”后面还跟了个意味深长的猫猫表情。

江南清当时没多想，直到点开阅读界面，看到简介里明晃晃的“伪骨科”、“相依为命”、“暗生情愫”等字眼时，整个人都僵住了，脸颊瞬间爆红，像被烫到一样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她做贼似的飞快瞟了一眼对面的苏瑾，见姐姐全神贯注于工作，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才稍稍松了口气，连忙转过身，背对着苏瑾，手指飞快地给连眠发消息。

「眠眠！你怎么……推荐这种类型的啊？！」后面跟了一串震惊到模糊的表情包。

连眠回复得很快，语气带着点“资深学者”的循循善诱：「哪种类型？姐妹情深，互相救赎，多美好的感情啊！（狗头）放心，是清水文，绝对健康向上，适合你这个阶段。」

「清水文？」江南清对这个词感到陌生。

「就是……只有纯纯的感情互动，没有那些会让你面红耳赤、需要打马赛克的情节啦。」连眠耐心科普，末了还不忘自夸一句，「以后有情感上的困惑，尽管问我，理论知识这一块，我还是很扎实的。」

江南清将信将疑，但好奇心终究战胜了羞怯。她再次确认苏瑾依旧沉浸在工作中，这才小心翼翼地重新点开小说，怀着一种探索未知领域的忐忑心情，读了进去。

起初还有些心神不宁，时不时偷瞄苏瑾一眼，但作者的文笔确实极好，情感铺垫细腻真实，人物刻画生动，江南清很快就被剧情吸引，沉浸了进去。她看着书中那对名义上的姐妹，从疏离到靠近，从依赖到情不自禁的悸动，每一个眼神交汇，每一次指尖无意触碰后的心慌，都写得那般真切动人，仿佛在她眼前上演。

不知不觉，她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从端正的坐姿慢慢滑下去，变成了舒服地趴在沙发上，两只脚无意识地翘起来，在空中轻轻晃动着，完全被故事情节牵动着情绪，时而为她们的试探而紧张，时而为她们的靠近而嘴角上扬。

苏瑾处理完一部分工作，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脖颈，抬眼看向对面的女孩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女孩像只慵懒的猫咪趴在沙发上，手机屏幕的光映亮她小巧的脸庞，神情专注，还带着迷之微笑，脚丫还一晃一晃的，全然没了之前的拘谨和偷偷摸摸。

苏瑾的唇角不由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她虽然好奇女孩在看什么如此入迷，甚至觉得她有些古怪的举动很可爱，但她尊重女孩的**，觉得应该给她保留自己的小空间。而且，南清通常事后都会主动跟她分享趣事。

她起身，轻声走去厨房，给两人热牛奶。等到牛奶温好，她端着杯子回到客厅，发现女孩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只是脸颊比刚才更红了些，像熟透的苹果。

苏瑾将牛奶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温声提醒：“南清，喝点牛奶再看。”

江南清正看到关键情节，书中那位“姐姐”正用看似严厉实则满是关切的口吻教训不懂照顾自己的“妹妹”，她代入感极强，心跳加速，脸颊发烫。听到苏瑾的声音，她突然回过神，对上苏瑾含笑的眼眸，顿时有种心思被看穿的慌乱。

“啊？哦……谢谢姐姐。”她手忙脚乱地坐起来，接过牛奶，小口喝着，试图用杯壁遮挡自己发烫的脸。

苏瑾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觉得有趣，便故意凑近了些，声音带着笑意：“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脸这么红。”

“没、没看什么！”江南清下意识否认，心跳如擂鼓，脑海里还盘旋着小说里暧昧的情节，让她根本无法直视苏瑾温柔中带着探究的目光。

“哦？”苏瑾挑眉，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戏谑，“我们南清，有小秘密了？”

“不是秘密……”江南清被她看得无所遁形，只好含糊其辞，支支吾吾，“就是……一本小说。以后……以后再告诉姐姐嘛！”

她实在没勇气现在就说自己在看姐妹恋爱的百合文，只好使出拖延**。

为了逃避追问，她放下喝了一半的牛奶，几乎是跳着站起来，“我、我先去洗澡了！”说完，不等苏瑾反应，就飞快地跑向了浴室。

苏瑾看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连放在沙发扶手上的睡衣都忘了拿，不由得失笑摇头。

她本想出声提醒，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一个有点恶劣又带着期待的念头冒了出来，她想看看，等女孩洗完发现没拿睡衣时，会是什么反应。

于是，苏瑾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继续处理剩下的一点工作，耳朵却留意着浴室的动静。

浴室内，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却冲不散江南清脑海里翻腾的思绪。

小说里描绘的那些细腻情感、那些超越姐妹的亲密与悸动，像为她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原来女生和女生之间，也可以拥有那样深刻而美好的爱情？那么……自己对姐姐的感情，是不是也……这个念头让她心跳失序，浑身都泛起了一层粉红，分不清是热水熏蒸，还是心底羞意使然。

直到关掉水龙头，拿起毛巾擦拭身体时，江南清才猛地僵住，她没拿睡衣！

怎么办？她看着镜子里浑身湿漉漉、脸颊绯红的自己，窘迫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犹豫再三，她只能将浴室门拉开一条细缝，探出半个还滴着水珠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望向客厅。

恰好，苏瑾也正抬头看向浴室方向，两人视线在空中撞个正着。

江南清的脸“轰”地一下更红了，声音细弱又带着恳求：“姐姐……我、我没拿睡衣，可以帮我拿一下吗？”

苏瑾看着她湿漉漉、可怜兮兮又害羞无比的模样，心底软成一片，又觉得可爱得紧。她压下笑意，起身拿起那套叠放整齐的、印着小熊图案的棉质睡衣，走到浴室门口，从门缝里递了进去。

“谢谢姐姐……”里面传来女孩如释重负又带着羞赧的道谢声。

苏瑾没有离开，就倚在门外的墙边等着。过了一会儿，江南清穿好睡衣，头发湿漉漉地走出来，看到守在门口的苏瑾，又是一阵脸红。

“我、我洗好了。”她小声说。

“嗯，我去洗。”苏瑾这才拿起自己的睡衣，走进尚且弥漫着湿热蒸汽和女孩身上清甜沐浴露香气的浴室。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女孩方才的慌乱与悸动，苏瑾感受着这份独特的气息，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睡前，江南清依旧趴在床上，抱着手机，沉迷在那篇小说构建的情感世界里。

苏瑾收拾妥当，躺到她身边，见她如此专注，便凑近了些，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她的手机屏幕。

虽然只是瞥见了几个关键词和对话句式，但以苏瑾的阅历和洞察力，何况她大学时还有个室友是写网络小说的，对各种题材如数家珍，她立刻明白了女孩在看的是什么类型的故事。

她轻轻弯起眼眸，发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音节：“嗯……？”

江南清正看到动情处，猛地听到耳边传来声音，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砸在脸上。

她惊慌失措地锁屏，把手机藏到身后，脸颊红得几乎要滴血，结结巴巴地说：“姐、姐姐！你怎么……怎么可以偷偷看我的手机……”

苏瑾看着她这副被踩到尾巴的猫咪模样，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立刻换上了一副带着些许委屈和失落的神情。

她微微垂下眼睫，声音放得低柔，带着点被忽略的控诉：“因为南清晚上都没怎么和我说话，一直盯着手机看。我想知道，是什么那么吸引我们南清，连姐姐都顾不上了。”

这一招果然有效。江南清一看苏瑾“委屈”了，顿时忘了自己的害羞，心里满是愧疚，连忙解释：“不是的姐姐！我没有忽略你！我、我就是看小说看得有点入迷了……”

她拉住苏瑾的衣袖，眼神急切又真诚，“姐姐现在想和我说什么都可以！我、我不看了！”

苏瑾看着她急于澄清的样子，心底那点恶劣的逗弄心思得到了满足，同时又涌起无限的怜爱。她反手握住女孩微凉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挠了挠，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真的说什么都可以？”苏瑾靠近她，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声音带着蛊惑般的低哑。

江南清被她突然的靠近和掌心的痒意弄得心跳漏了一拍，身体微微僵硬，但还是用力点头：“嗯！”

苏瑾低低地笑了，没有再进一步动作，只是就着这个极近的距离，凝视着女孩清澈又慌乱的眸子，轻声说：“那……今晚的晚安吻，可以换个地方吗？”

江南清的大脑瞬间空白，眼睛睁得圆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苏瑾那双含着温柔笑意的唇，整个人像被点了穴一样，动弹不得，只能感受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在静谧的夜里，一下，又一下，敲打着全新的、未知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