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想打探我**?你又不是我女朋友,我用不着跟你痛说家史吧?”
大维听了,擂了书砺一拳:
“你都知道我那么多事了!让我知道一点你的事不行吗!”
他虽口气不佳,但表情真挚。
书砺叹一口气:
“富大维,你真是个小孩子!”
大维苦笑:
“我倒真希望自己还是个小孩子、永远都是个小孩子,那样的话,所有悲剧都不会发生,我也会一直生活得很快乐……”
“大维。”
“嗯?”
“向前看吧,不管怎样,人都会长大,而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当时觉得痛苦的事,也会慢慢淡忘的。”
“是么?”
“嗯。”
“可我为什么还是忘不了呢,书砺你知道吗?我妈出车祸的时候,我就坐在她旁边,我阻止过她,但她根本不听我的话,”大维突然滔滔地说起来:“我忍不住跟她吵架,结果她也跟我吵,两人越吵越凶越吵越凶,我哭了,我妈也哭了,她哭得很厉害,所以后面就撞车了,是我的错,如果我不跟她吵,如果我当时能好好地安慰她、劝她,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是我害死妈妈的,是我,是我!!!”
书砺不忍听完就把大维的头扳过来按在肩上,他一句话也没说,只轻轻拍着大维的头,大维的眼泪像火花似的迸出来、灼痛了他的手。
那晚回家,大维倒头就睡了。
段书砺转身进书房——
富先生坐在书桌后听他的汇报……
富先生龙心大悦,大赞他的用心与周到,更夸他是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书砺谦虚谢过。
富先生忽又转变愁容,点起烟斗,立于窗前——
窗外细雨疏疏,点点叶影晃动,一如各位心中难安的斑驳……
富生问他后续有无计划:
“当然,我并不奢望大维能马上为我建功立业,我只渴望看到希望,书砺,打铁需趁热,只要你需要,我随时为你提供一切帮助!”
段书砺热血涌动,立马献策:
“大维的能力毋庸置疑,不如拿些实质性的工作让他实践,案子不拘大小,只考验他的态度和耐性即可。”
富生点头赞许。
翌日一早,书砺去敲门。
“进来!”
没想到竟马上听到大维响亮的回应,书砺惊奇,推门而入,发现大维早已起床,此时正在明亮的穿衣镜前整理仪容,一身正装,贴合挺拔的身姿,英气逼人。
“早啊,书砺!”
他自镜中望来一眼,眼神坚毅、明朗,一如此刻窗外那雨后初晴的朝阳。
两人一起下楼吃早餐。
书砺有意问他今日做何安排,大维奇道:
“不是要去公司上班吗?”
书砺不再言语,只见大维盘中、又把青豆拨开,他笑一笑,伸出叉子,替他吃掉。
到了公司,职员们仍照往日堆笑起身躬迎,却见大维一反常态,只昂然而入、不再轻佻地笑和油腻地挥手,一张英俊小脸,绷得紧紧,更比往日添了一份尊贵与不容亲近。
众人瞠目,一等大维不见,立马将尾随在后的书砺团团围住:
“发生什么大事?富公子是否中邪?”
有人哭了起来,生怕自己成了池鱼要被没收饭碗。
书砺失笑,安慰大家什么事也没有后,走进办公室。
只见大维早已入座、并打开电脑,并令书砺着下属搬公司历年报告来看——
书砺顺势递上昨晚富生交给他的案件——
大维惊讶:
“这是什么?”
书砺道:
“我们只有一天时间,但,大维,我相信你可以交出完美的答卷。”
大维肃颜,立马投入工作。
一整天,大维午饭晚饭都顾不及吃,只飞速动脑、动手,在电脑上做企划案。
书砺在一旁替他传递资料、及时应他所求、提供修改意见。
终于,夜幕低垂,企划案完成,大维敲完最后一个按键,瘫在椅背上——
“书砺,你再帮我检查一下!”说着,他伸懒腰,起身把位置让给书砺。
书砺入座,认真查看,赞许之色渐渐浮上面颊……
好你个富大维!果然有两把刷子!
起身正想夸两句,却见大维已睡倒在沙发上,长手长脚,偏蜷缩在一起,像只瘦弱的猫,书砺顿生怜惜。
翌日迎来企划案宣讲会,大维第一次表现出紧张的模样——
“还是算了,不如你替我上台吧书砺?”
书砺不言语,只上前帮他整整领带,又拍拍他的双肩,然后用力把他推入了会议室。
当然大维大获成功,会议结束,他红着脸看着迎面向他走来的书砺说:
“这一切,多亏有你。”
书砺只淡笑点头。
那晚,他们一起去酒吧喝酒庆祝。
酒喝到上头的时候,大维挥洒着酒杯、搂着书砺的肩膀说:
“书砺!今后请继续陪我!咱们两兄弟,定当创造一番大事业!”
铛!他碰杯,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眼见大维一派豪情壮志,书砺却像突然走入雾林,他失了方向,十分迷惘——
和大维一起共创事业?这真的是他想做的事吗?
不不不,他只是一个流浪汉,他只是一只无脚的鸟,他从没想过要在什么地方驻足停留,大维成功了,这很好,说明他完成了富生交给他的任务,因此也意味着他可以走了。
那晚,大维喝得烂醉,书砺扶他上床——
大维哭着呢喃:
“妈,妈……”
他手抓枕头,哭得泪流满面,多像个小孩子!而那天在墓地,清醒时的他却连看一眼妈妈的照片也不愿意!
书砺内心百般挣扎。
要走,还是要留?
他叹口气,拉起被子替大维盖上。
大维的工作日益上手,随着成功签定几个大单,公司给他升了职,也给他换了大办公室。
他身边那些狐朋狗友再也没出现,就连女伴也一并消失,他真正变一个只关心工作的事业男。
随着他能独挡一面,书砺也渐渐退位,现在他每天最多做的事,变成提醒大维吃饭、吃药,定期带他回医院做身体检查。
他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大维的身体——
有时忙到过分,大维会突然摁住胸口艰难呼吸。
这时,富生才回答书砺说,大维的心脏做过移植手术,但,手术结果不能保证终生,他随时仍需再次手术,而新的心脏,并不能随时都有。
书砺一脸惨然。
他回到大维面前,第一次言词激烈地要大维不要太拼命!
大维奇道:
“难道这不正是你愿意看到的?你不希望我努力?不希望我做出一番成就?”
书砺心痛如绞:
“我是希望,但我更希望,你能健康。”
大维朗朗而笑——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那么快死的!你看我,精神不是很好?!”
书砺突然想,大维若缺一颗心脏,那用我的能行吗?
是夜,书砺睡不着,干脆起来喝闷酒。
他坐在泳池边上。
突然,自楼上传来声音:
“喂!段书砺,你在干嘛?”
他仰头,看见大维那张俊俏的笑脸。
他摆摆手,大维也摆摆手,然后大维的脑袋不见了,稍后,他迈着大步跑过来——
“好哇!一个人喝酒,也不叫上我!”大维赌气地夺过酒杯,豪爽地一饮而尽。
书砺问: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你不也一样?”
“我哪一样?你明天还要上班,我只是闲人。”
大维嘿嘿一笑,把空杯递过来,要他再倒——
“瞧你,一副怨妇样,想要工作,求我呀!”他笑得一脸顽皮,“只要我一声令下,有你做不完的事!”
书砺苦笑:
“大维,我要走了。”
“你说什么?”
书砺默默喝一口酒,大维怒跳起身:
“你要走?你又要去流浪?为什么?”
书砺咽下酒,缓缓吐一口气——
夜空中,明月高悬。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
命中注定,我做什么都是徒劳……
大维任性撒泼:
“不!我不让你走!要走,除非你踏着我的身体过去!”
书砺并未理他。
翌日,书砺背起行囊离开,结果刚一打开房间门,他就听到楼下有吵嚷声……
他步下楼梯,刚好看见富生满面怒容地强拉一中年美妇离开,客厅中央,剩下脸色苍白的富大维。
“大维,发生什么事?”
大维扭头瞪向他,却突然的、他又手捂胸口、虚弱地向后倒去,书砺连忙去扶住他。
大维在床上悠悠醒来,书砺忙上前询问:
“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大维皱眉——
“好闷,胸口好痛……”
大维极少说痛,书砺愈发紧张:
“要不要去医院?”
“不要!”结果却遭到强烈反对,大维气喘,书砺又问,要不要吸氧?
床边就有吸氧机,书砺替他戴上面罩。
大维瞥了眼他的装束——
“你怎么穿成这样?要去露营吗?不会是想偷偷一个人去吧?不带上我?……唉,我也好久没出去玩了,真想再去河边抓一次鱼、咳咳!!!”
“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书砺劝他。
大维忽然眼泛泪光——
“书砺,不如我跟你一起去流浪算了,只是不知、你会不会嫌弃我呢?”
大维脸上的苦笑,令人心酸。
稍后,书砺轻轻问他:
“大维,你是想逃避什么吗?刚刚被富先生拉走的那个女人,又是谁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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