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之后,陆晞不得不答应路肃的请求。她的人设不会在听到路肃的话并证实后毫无反应。陆晞去找了张月问询,母女两人爆发了新一轮的争吵。张月夺门而出,徒留陆晞一个人坐在桌前。
不知过了多久,陆晞身后搭上一双手臂,她听到身后人幽幽问道:“你确认了吗?”
张月不肯承认是自己导致了路肃母亲的死亡,她认为是路肃母亲自己太过脆弱。可是激动起来她心虚的小动作陆晞都看得清楚。张月和路肃之间,确实有着化不开的仇怨。
陆晞心一沉,知道自己和路肃之间再无转圜。她不知道路肃对她是什么想法,但她很确定的是,路肃不会对她抱有着单纯的正向情感。
他不会不恨她。
所以如今他的样子是做给谁看呢?陆晞回头,见到路肃脸上的微笑,那是一种笃定的微笑。
路肃需要她,但是也恨她。
陆晞的脑子乱成一团,她不知道要怎么做。她扒拉下路肃的手臂,“我会考虑的。”
“那我等着哦。”
没等陆晞想好到底怎么做,她遇到了白毛。
全名蓝生。
白毛见到她的时候很惊讶,他左看右看,右看左看,脸上的神情变换得好像肌肉失衡,最后咳一声,问:“你是陆晞的妹妹吗?你哥呢?”
陆晞见他别扭的样子,伸手摸到了自己的头发,忽然想到——
他不会以为之前和他打架的是男生吧?
“我和你哥有约定。”白毛又瞅她一眼,然后顿顿脚,别扭地往一边看,“我叫蓝生,蓝天的蓝,生气的生。你和你哥说他就知道了。”
陆晞还没来得及回他,就见远处有人招手,白毛就挥手回应,然后看她说:“你记得给你哥说啊。我在高一三班。”说罢就跑了。
算了,看着蓝生的背影,陆晞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再遇到蓝生,就给他说陆晞休学了。
结果,刚想完没多久,陆晞就在音乐课遇到了蓝生。
更糟糕的是,看到蓝生的那一瞬间,她也听到了身边人好奇地问:“陆晞,你没带乐器吗?”
哦莫,看着蓝生的脸色变得狐疑,陆晞微笑。
“你也叫陆晞?”
“对啊。”陆晞找个座位坐下,“我是东方未晞的晞,我哥是希望的希。是不是很像?”
蓝生跟着她坐下,“你给你哥说了吗?”
“还没,他最近打篮球腿折了,在家修养呢。”陆晞面不改色,“你不是高一吗?怎么在这儿?”
“哦,”蓝生听到“陆希”受伤了,心下想着什么,随意回道:“音乐课是一起的。按进度来的。”
“我们班就我一个新生,就和你们并一起了。”
是吗?陆晞看蓝生手里拿着萨克斯,保持微笑。
大家都知道新生要带乐器吗?
这时蓝生看到陆晞手里什么也没有,问她带的什么。陆晞说没带。
“你哥没和你说吗?音乐一开始要选方向,所以都先带个意愿的或熟悉的。”
谁知道音乐课还这么花里胡哨!
“没有,他五音不全,一窍不通。音乐课是选修,他干脆没来。”
“哦哦,”蓝生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又听陆晞问:“你和我哥很熟吗?”
先打听打听这人来干嘛的,约架至于学都转了吗?
“我和你哥啊,”一提到“陆希”,蓝生顿时来劲,比划起来,“那是不打不相识……”
陆晞渐渐和蓝生熟悉起来了,准确说来,是蓝生自己认定了“陆希”是他的好哥们,并且两人惺惺相惜。一直想要去探望陆希,陆晞故意说怎么没听我哥提起你。蓝生就说男人之间的情谊都在心里。不然怎么陆晞一约他他就转学了呢?
因为“陆希”一直不在,蓝生只能从陆晞这里得到消息。为了讨好陆晞,像是一些课程需要的东西他都硬塞过来,就为了让陆晞多说一点“陆希”的喜好。蓝生是个很有趣的人,说话自带捧眼,有一股地主儿子天生的傻气。陆晞问什么蓝生说什么。就连之前在旧城的事儿,蓝生也摸摸头,说校霸一点儿也不酷。老感觉自己在欺负人。走之前他把收的钱都还回去了,一个个给人家道歉,不然老感觉自己做错事儿了。
有一天陆晞刚和蓝生击完掌回家,就瞅见路肃一脸阴沉地站在楼梯口。陆晞还没有答应他,她总想着拖一拖。她换了鞋,就见路肃走过来,笑问:“那是姐姐的朋友吗?”
自从张月擅自做主为陆晞过了生日,用来融洽家庭氛围,让路肃知道了陆晞的真实出生年月日,路肃就一直喊她姐姐。
陆晞每次听他叫,都觉得奇奇怪怪。像是黏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是,”陆晞道:“我同学。”
“是吗?”路肃也没追问,他眯眼朝着门口看了一眼,“上次说的事情,姐姐考虑好了吗?”
陆晞喝水的动作顿住,她就不该被路肃逮到。
“家里不会同意的。”
路肃笑起来,“这个不用姐姐操心。”
“父亲一向,最是疼爱我。”他看着陆晞,陆晞接的头发很长,盘成圆簪用一只木钗固定住,看起来像是筷子削成的。
“我想要的,他不会阻止。”
陆晞默然。
如果张月知道,她只会开心地鼓掌笑,然后又是讽刺又是鼓励地让陆晞一定要抓紧路肃。这样等到处理路肃的时候,就会方便很多。
而路威,他估计会不轻不淡地告诫路肃不要弄出崽子来,太麻烦,又蠢。、
尽管两个人压根什么也没有。
陆晞把杯子搁在桌子上。
她仰头看路肃。
她的皮肤透着一股冷白,自从陆晞来到这具身体,一直在好好养胃。所以那股冷白下又透着健康的血色。此时看过来,眉头压低,神色肃穆,像是神天下的侍女,来处罚堕落的超能者。
“你知道,”陆晞说道:“这太过分了。”
“过不过分也都做了。”路肃压低身子,陆晞甚至能闻到他沐浴露的香气,清淡的树木的冷香。
“姐姐很讨厌我么?”
两人太亲近了,陆晞仿佛回到了那天晚上,她被路肃口中的话所震慑。于是放松了手臂,路肃便趁机进来,躺在床上拍拍身侧,说,我洗澡了,过来呀。
好像路肃是陆晞招的鸭子。
那天晚上,陆晞难得失眠,路肃睡觉一点也不老实。他好像把她当成了救命稻草一样抱着,死死勒住。陆晞恍惚间好像成为了一根浮木,她一点没看出路肃失眠,他睡得死死的,就是老是无缘无故地哭。她一扯他就追过来。那天陆晞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全是路肃说的话。唯一的一点睡意都被路肃勒死人的睡法赶走了。
“你睡相太差。”
想到此,陆晞不免吐槽,虽然她吐槽地时候语调也仿佛没什么起伏,好像在诉说事实。
“你知道你夜里怎么睡的吗?我是个人,不是个抱枕,你睡得时候好像把我当成了死的。你是睡好了,考虑过我吗?”
“而且你知不知道路肃,你半夜老哭。你哭得我衣服都湿了,不仅哭你还勒我。一边哭一边勒。你失眠倒是好了,我开始失眠了!”
路肃僵住了。
又来了,这不受控的感觉。
他试图把一切拉回正轨。
“你该想想我为什么哭。”
“你为什么哭可以让你的睡相好一点吗?”
陆晞道:“路肃,就睡友而言,你是我见过最差的一个!”
话音一落,路肃莫名地看着陆晞,陆晞摸摸自己的脖子,就听路肃道:“你还和谁一起睡过?”
啊,也没有。满月的时候和张月一起睡算吗?
“你别扯开话题。”陆晞把路肃拽下来,“我觉得就试验装来看,这款产品不值得购买,体验太差。要不你还是考虑一下衣服的事儿吧。”
“或者我把这头发剪下来给你也行。”
陆晞摸着头发,心想如果是路肃要求的,张月应该没话说吧。
路肃看着她,不太了解陆晞这张厌世的脸怎么说出这么无厘头的话。他定定神,把发散的思维从外界收回来,不去想陆晞到底和谁一起睡过,只看着她,“我睡得好就可以。”
“你应该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睡不好。”
他试图用陆晞的思维反过来堵她。
“我觉得不是我的问题。我建议你和你爹一起睡一下,或者找个朋友一起试试,你就知道你的睡相有多差了。”
“你该不会没朋友吧?”
“或许,我只能在你身边睡着?”
“那你真惨。我在谁身边都能睡着,除了你。”
话音刚落,陆晞就见路肃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上楼,踏上楼梯之前,他扭过头和陆晞说:“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是在通知你。”
“你母亲用的招数,我也会用。”
路肃露出一个阴森的微笑,头也不回走了。
楼梯被他踏得啪啪响。
陆晞板着一张脸,把水杯握得嘎吱响。她拉开蓝色屏,看到OOC进度条往前进了一两格,她想了想,在输入框里输入这样一段话。
【陆晞试图用无厘头的拒绝方式来让路肃妥协,显然,她低估了路肃的决心。就算被陆晞刺痛,路肃也依旧坚持。他到底在想什么呢?陆晞想,我还是得试探出来。】
陆晞点击发送,果然蓝条退了回去。
系统说的居然是真的,OOC判定标准真的很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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