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善的面具被撕下，令人作呕的嘴脸露出。

“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十月怀胎把你好不容易生下来，有你这样好不容易回家吃顿饭，就砸饭桌的样子吗......”

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在黎云的口中，尘菲仿佛变成了什么调皮捣蛋，叛逆中二的孩子。

一时间叫骂声和哭喊声响彻整个楼道。

她今天回来真是一个错误，对黎云还抱着一丝期待，期待她知道自己现在还是一个高中生，要打工赚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不容易。

期待她看在自己还是一个母亲的份上，把奶奶给的学费和生活费还给自己。

尘菲好像已经不会失望了，她直至觉得自己周身的血液，随着黎云的指责，热了又凉了，最后冷淡的看着张牙舞爪的对方，起身摔门而出。

走到楼梯的拐角处，外面传来一道惊雷。

“尘菲.......”楼道里面的噪音大了又变小，防盗门被打开，陆振伟走了出来，喊了一声，他语气平淡，并不像因为尘菲刚才的举动有多生气。

尘菲脚步站定，回头看上去。

原本阴沉的天气，完全被黑云压住了，窗户透进来的光一点点从陆振伟的身上消失，直到他只剩下一张脸还勉强看得清楚。

他的嘴唇弯起一道弧度，眼神变得贪婪，像是一条蛰伏已久的毒蛇，终于对尘菲吐露出了蛇芯，“你知道吗？我有多想继续那天的事情......”

又是一道响雷，闷了一整天的雨终于落了下来。

因为陆振伟的一句话，尘菲的右手止不住的颤抖，她的记忆不受控制的被拉回到了那个闷热的午后，鼻息间萦绕着令人恶心的味道，没一会儿就被血腥味代替。

陆振伟看着愣在原地的尘菲，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哼着小曲重新进了门。

有那么一瞬间，尘菲真的想追回去，她知道厨房在哪，知道里面的刀具是怎么摆的。

可直到握紧的拳头紧了又松，从破旧窗户外吹进来的雨淋湿了大半个身体，她才终于回过了神，捡起了自己晃荡的五官，暮气沉沉的走进了大雨里。

入秋后的暴雨一下就是一整天，气温直接降了一半儿。

周一早晨，很多同学都裹上了秋季的校服来御寒，倒是尘菲还是之前的那一套装扮，好像温度变化，对她没什么影响。

落云离进教室的时候，意外的发现她的新同桌，今天来的格外早。

只不过对方不似平常那样有精神，头埋在双臂间像是睡着了。

她轻轻拿下自己桌子上的纸袋，发现里面是被洗干净的校服，嘴角上翘着，把衣服收进了书包深处，像是藏着神珍贵的东西一样。

落座的时候动作轻了不是一星半点，生怕把身边的人惊醒。

今天的风有些大，卷的敞开的后门叮咚作响。

身边的人似乎是被吵到了，有些不耐烦的转了个身，顺手把耳朵也给捂住了。

落云离看了看身边的人，起身把后门从里面关好，还保险的上了道锁。

没一会儿，就发现旁边原本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余婷一落座，就撇到后座那个熟悉的脑袋，她猛地转过身，“你不是......”

椅子跟地上摩擦滑过的尖锐响声，让落云离不由的皱了一下眉，“你声音小一点，她还在睡觉，有什么事情，等她睡醒了再说。”

落云离的声音压得很低，不过很有气势。

转过头的余婷，没说完的半句话卡在喉咙里，在威严下自动闭了嘴。

等她转过身去的时候，才后知后觉，落云离好像是为了尘菲才让自己闭嘴的。

他们俩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不是才坐了一天的同桌，怎么显得比她这个尘菲的好闺蜜，还关心对方。

今天来上课的老师，都不约而同的在后门吃了个闭门羹，进来后听说，是学霸觉得冷，才关了门，又都一个个偃旗息鼓。

尘菲睡得昏昏沉沉的，一开始还能从几个熟悉的声音辨别出来，现在上的是什么课，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她的意识就已经完全昏沉了。

直到放学时间，余婷实在按捺不住，顶着落云离不太友善的目光，用尺子在尘菲的胳膊上戳了戳，“尘菲，已经放学了，要一起去吃饭吗？还是我给你带回来？”

之前尘菲上课睡觉的时候，午饭通常都是余婷给帮忙带的。

只不过兼职模特的事情已经搞定了，她有些纳闷尘菲为什么还是这么困。

尘菲觉得自己有些头重脚轻，模糊中听到余婷的话，就是一阵反胃，“我不吃，不用管我，我再睡一会儿。”

她紧了紧自己的衣领，觉得有些冷，实在是醒不来，只囫囵的应了一句。

余婷看她实在困得不行了，也没再打扰她，就自己先走了。

倒是落云离的目光，落在尘菲有些泛红的耳朵尖上，脸色变得不太好。

尘菲昨天是淋着雨回家的。

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卷着昨天的湿衣服睡着的，脑袋昏沉的难受。

怕自己再睡之后，又要迟到，她索性洗了个澡，就带着落云离的衣服早早来了学校，想趁时间还早，补一会儿觉。

谁知道一睡下去，就醒不过来了，这会儿身上还渐渐泛出了点冷意。

教室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落云离的目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手里的课本转移到了身边人的身上。

在看到她连续三次缩了缩脖子，还试图把手指收进衣袖的时候，落云离再也忍不住了。

尘菲很难形容自己现在身体上的感觉，她应该是觉得冷，所以想蜷成一团汲取点热量，可鼻息间呼出来的气息，却又灼热滚烫，连带着后脖颈顺着耳朵往上，像是贴了一个暖贴一样，有些发热发烫。

忽然间，滚烫的后颈处，落下了一个冰凉的物体，中和掉了一些热度。

尘菲正觉得有些舒服，结果那物体动了动，她准确判断出来，那是一个人的手。

不算太陌生的青草气息，随着碰触钻进尘菲的鼻腔。

因为不太舒服而有些延迟的神经反射，终于跑完了全程，让她清楚的认识到，那是落云离的手。

她像是被门缝夹住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蹦跳了起来，却因为被扼住了命运的后脖颈，而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不过这点挣扎，还是让落云离有些不悦，她手上略微使了点力气，“别动，你发烧了。”

“别碰我，离我远一点。”

一旦心理机制被启动，尘菲也顾不得身上难受，拼命想甩开落云离的那只手，一直不断的往墙角退，脸上露出了不太舒服的表情。

“我会吐的，我可不想再帮你洗衣服了。”

最后一句明明是警告，可因为尘菲的气若游丝，却没有多少的杀伤力。

不过看到对方已经泛白的嘴唇 ，落云离还是及时抽回了自己的手。

尘菲还没来得及闭眼，就发现自己的视线被一道蓝白色的影子给盖住了，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发现那是落云离洗干净的校服外套。

而落云离把她裹起来后，伸手隔着校服把人半抱着给强硬的扶了起来。

尘菲一阵头重脚轻，反应过来落云离想干什么之后，就要伸手去推对方。

“你干嘛？不是说了离我......”

但可能是因为生病限制了她的行动力，又或者她根本没有打算把打架的狠劲儿用在落云离身上，所以伸出去的手很快就被制服了。

“别动，我带你去医院。”

尘菲不太清醒的脑子，还是能判断出来自己现在的状况不太好，但她还是没有要跟落云离一起去医院的想法。

按照经验来看，估计就是昨天淋了雨，这种情况通常睡上一觉就好了，这次可能是因为隔夜了，一时半会儿身体没适应过来。

“不用，你离我远一点，我真的要忍不住了。”

两人推推搡搡，尽管落云离已经十分注意没有直接接触尘菲的皮肤，可她整个人靠的这么近，周身的气息不受控制的往尘菲的鼻腔里面钻，尘菲不可能视而不见。

因为外人突然靠近，整个身体的防御机制在一瞬间被激活。

上次丢人也就算了，这次还在教室里面，尘菲死死的咬着牙。

她剧烈的反抗，引来落云离更为严苛的镇压，对方看她不好好配合，干错挑起了尘菲一条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牢牢扣在她的腰上。

“你要是忍不住了就直接吐，记得帮我洗衣服就好。”

虽然已经放学了，但楼道里面偶尔还是零星有几个隔壁班的同学。

尘菲挣扎了几下，发现落云离没有放开自己的打算，就卸掉了身上的力气。

吐出来就已经够丢人的了，要是被别人当众撞到她就这么轻易的被落云离给压制了，岂不是更加丢脸。

她扭头看着落云离近在咫尺的细白脖颈，还有那棱角分明的侧脸。

甚至落云离耳后的一缕头发，还因为对方低头而滑落，蹭到了尘菲的脸上，像是一片羽毛，轻轻落到了尘菲的心上，有些痒，又有些说不出的悸动。

淡淡的青草气息。

靠，这让她怎么下得去嘴，吐在对方的身上？

小剧场：

尘菲：我想吐。

落云离：（把脖子伸过去）想吐就吐，别忍着。

尘菲：靠，这怎么下的去嘴，我怀疑你在套路我。

落云离：恭喜你猜对了，那就奖励你一个亲亲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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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