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缘君

我叫孟缘君,这个名字是娘亲给我取的,我的娘亲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她是天下四大剑客之一,曾经参与司马忠的起义,是国家的开国功臣之一,是我十分崇拜的人。

相比之下,我爹就是一个非常不起眼的人物,他是司马忠麾下的一个炊事兵,放在人堆里也无人在意的透明人,可这样的人最后却与我娘这个武林第一美人结成连理,为此很多人表示不忿,纷纷想要暗杀他。

我知道一个人,他对我爹恨之入骨,曾数次扬言要杀了我爹,这个人就是司马忠的儿子司马辛,也就是如今定朝的大将军王,我的干爹。

从小到大,周围所有人的人都在我面前夸耀我娘,贬低我爹,说我爹多么多么配不上我娘,说我娘当年是多么的义气果敢,巾帼不让须眉。身为女子的我是虽然无比崇拜娘亲,想做一个大侠,但爹爹却是我生命中最爱的人。

他爱我,我也爱他。

自从娘亲出走以后,我就一直被爹爹带在身边养大,由于娘亲的江湖身份特殊,我们一直隐姓埋名,爹爹省吃俭用抚养我长大成人,希望我以后可以变得勇敢坚强,为此他煞费苦心。

每次上山砍柴都把我一个人留在山上,自己偷偷回去,于是我遇到了隐居于此的神仙道长,他教我如何算卦打坐,教我静息凝神,让我在未来的焦虑中保留内心的宁静。除此之外,他教我武功,让我在烈烈炎日下扎马步,在冰天雪地里练拳法,在大雨瓢泼中练定力,于是在今后的人生里,再也没有人敢在拳脚上欺负我。

在爹爹去世之前,我们一直在寻找娘亲的踪迹,爹爹总是抱着娘亲的衣服发呆,当我推门进来,他便气急败坏地把我轰出去,但我看得出,他的脸非常的红,似乎被女儿撞破了什么秘密似的。曾几何时,我觉得母亲和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最相爱的人。

我问过爹爹,他是如何与母亲相识的,父亲微笑着说:我们是青梅竹马,从小就是邻居,只是人生机遇不同,导致我们走向了不同的道路。爹爹面对娘亲从不卑微,娘亲也从未看低父亲。我心中疑惑:为何风华无限的母亲会爱上这样普通的父亲呢?

爹爹说:我们小时候虽然认识,但没怎么讲过话,每次我从她家门口路过,都低着头不敢看她,很多次都是这样,但终于有一次,你娘亲把我叫住,问我的名字。

我满眼好奇,心道,接下来会是怎样的故事呢?

爹爹继续说:很多年后,我与你娘亲在军中重逢,因为那个掌勺的大兵在外面喊我的名字,你娘亲恰好路过听到了,然后我们就重逢了。要不是娘亲当初迈出这一步,就不可能有你了。

原来两人在一起,有一方必须要先踏出一步,要不然老天给的缘分就要消失了。

在爹爹去世不久后,我按照爹爹嘱咐我到大将军王的府邸去找司马辛,司马辛一看我便满眼悲伤,似乎透过我看着身边别的人,我知道他看到的也许是我娘。

我记得当时我很生气,因为娘亲只能是爹爹一个人的,但我也知道,我管不了任何人的心去想着念着一个已经消失不见的人。

来到司马辛他家那年,正是梨花开遍华庭,春风满园的季节,在这个季节里,我遇到了我心爱的少年。

那个少年的名字叫做司马蓝山,我问过他名字的由来,他说这个名字是因他爹第一场大战的胜利就在蓝山,而就在此战大捷之时他正好出生。司马蓝山很喜欢这个名字,当提起他父亲时,他满脸的骄傲,就像崇拜心中的偶像一样。那个样子就像我提起母亲时的样子。

我与司马蓝山年龄相仿,都是十来岁,所以很快就玩到了一起。可是司马蓝山是母亲赫林却很不喜欢我,我当时不知道是因为我娘亲的缘故,还很是难过了一阵子。

赫夫人讨厌我的程度让人无法想象。她性情泼辣,爱蹭分明,凡是她看不惯的她都要管上一管,而且嘴巴就像一把锋利的剪刀,可以随时随地伤得人遍体鳞伤,司马辛经常和赫夫人吵得不可开交,屋里屋外地吵得没完没了。

司马辛性情比想象中要好很多,他虽然是杀伐果断的将军,但性格却很是内敛温和,但是发起火来却只有赫夫人敢与他较量一番。

我来王府的第一天的晚上,王爷叫来全府邸上下所有的家眷一起来与我认识,大家吃饭聊天很是开心热闹,可赫夫人却中途退场,半个时辰后,司马辛寝宫里的花瓶茶碗就都碎了一地,司马辛拂袖而去,赫夫人却仍旧冷静,不哭也不闹,倔强地瞪着门外的我和司马蓝山。

后来,赫夫人变本加厉地在司马辛面前贬低我,说我是上不得台面的野丫头,不配跟司马蓝山一起玩,还说我是来勾引司马蓝山的,就是为了世子妃的位置。

对此,司马辛却心平气和地喝茶,微笑地对赫夫人说:缘君的武功骑射都在蓝山之上,就连悟性和学识也都在他之上,你有时间应该多教教自家孩子才是。

我心中很是开心,能得到司马辛的认可,不仅是对我能力的看好,更是代表我爹教子有方。那时候我只顾开心,没注意到司马蓝山幽暗的眼神。

赫夫人又和司马辛吵了起来,二人这次吵架的话题都是我和司马蓝山,我在各方面都胜过司马蓝山一头,这是赫夫人也无法不承认的事实,为此她依旧不服气,开始制造谣言,说我是司马辛和我娘的私生子,我对此很是气愤。

气愤到想直接跑到赫夫人面前为我爹爹出气,可我从小接受的教育是,在生气的时候千万不可以做任何决定,否则一定会后悔的。所以,我忍了下来。

可让我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司马辛又出征了,这次司马辛还是没有带司马蓝山,这是他一直期待的机会,他希望在父亲面前建功立业,让他能够重视自己。只可惜,司马辛没有带他,而是带了我去。

对此,我也很诧异,我亲自找到司马辛,对他委婉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希望他可以重新考虑,带司马蓝山一起去,可司马辛却执意如此,最后他拗不过我,只好说出真相。

“我打听到你娘的下落了。”

我欣喜若狂,于是我立刻收拾行囊,把这件事坦白告诉了司马蓝山,他知道我一直想见到娘亲,所以不再生气,我们还是保持着友好的关系。

三个月后,我随着大军一起回来,身后满天的纸钱和一具沉重的棺材。

司马辛死了,战死沙场。

而我也没有见到娘亲,这不过是北狄人的圈套,故意引诱司马辛上钩,而司马辛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原来,他是如此的爱我娘,不惜为此献出生命,这样的人是到底是痴情呢?还是过于执着了呢?

我内心痛苦之余,却也产生了这样的疑问。因为我知道,爱一个人,不能为他失去自我,如果爱一个人连命都可以舍弃,那更是愚不可及。

而让我震惊不已的是赫夫人的反应,虽然平时总是争吵打架,但司马辛之死让赫夫人一病不起,整日哭泣,以泪洗面。赫夫人对我说:你跟你娘一样,一样的无情,可他们却都爱你娘啊,凭什么?我告诉你,我的蓝儿绝对不会爱上你这种女人,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很是难过,因为我并不觉得自己无情,而且,赫夫人如何看得出我喜欢司马蓝山的呢?我想不明白,因为这件事连我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直到一件事让我意识到了对司马蓝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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