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乐遥回雾山,还是三十年一次的祭祀。虽然乐遥常在人间游走,但每逢祭祀还是会回到雾山。
在这些年里,也有族人学着乐遥一样下山游历,而曾经古板的大家长满月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满月姑姑,在我之前,真的没有族人下过山吗?”
乐遥一上山就奔向了满月的住所,这个问题似乎和她的记忆毫无关系,但这是她下意识的疑问。
对于巫女而言,这种灵感往往意味着关键。
听到乐遥的话,满月倒茶的手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开口,延续了一贯的回答:
“没有。”
乐遥注意到了满月动作的不自然,她已经不再相信这个答案了。
“在我之前一定有人下过山对不对,我从来没见过阿娘,下山的是不是我阿娘?”
其实只要有所怀疑,答案并不难猜,依照乐遥的年纪和巫山族隐居的时间来算,乐遥出生时巫山族已然在雾山隐居多年,可她自出生起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这本就不合常理。
眼见着这样的搪塞已经糊弄不过乐遥,满月长叹了一口气,说出了这个藏在她心中多年的秘密:
“乐溪……是巫山族,最纯粹而强大的祭司,你和她很像,但她,更加执拗。”
这是一场悲剧。
乐溪少时张扬,不理解为何族内禁止下山,便偷跑了出去。
她实在是一个“异类”,女扮男装上战场、劫富济贫、强抢民男、打马游街,什么都做过,什么都不避讳,也什么不在乎。
直到遇见了许霖辰。
许霖辰一贯的温文尔雅古井无波皆被她打破。
乐溪不顾许霖辰的意愿,强行与她成亲。
许霖辰并非对乐溪毫无**,只是他天生体弱多病,大夫早已判他活不过三十,而在机缘巧合之下,他又得知了乐溪乃是有着无尽寿命的巫女。
他自觉这段感情终会以他早逝收尾,不愿给乐溪留太多念想。
但乐溪不同意。
乐溪做了一件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
在一个夜晚,乐溪回到巫山,打开了藏书阁的暗门,偷学了禁忌的巫术。
她想要让许霖辰同她一起长生。
但她失败了。
在她准备好了一切,想要为许霖辰续命时,许霖辰死了。
禁忌的巫术也无法让死者重生。
但乐溪不许。
她不许许霖辰离开她。
她失败了。
人死不能复生,她所复活的,只是一具躯壳。她尝试了所有的办法,最终能留下来的也只是一缕残魂。
而破损的魂魄与巫术和巫具构成的身体所带回的不是许霖辰,只是乐溪的执念罢了。
乐溪对许霖辰的爱究竟有多少,她自己恐怕也说不明白,到最后她想做的甚至可能不是复活许霖辰,而是要证明,她做得到,她什么都做得到,她永远不会受天命的束缚,她永远自由。
一味的强求,面临的是更多的失去。
最终这场闹剧,以乐溪遭受天谴收尾。
而乐溪一生都未能同许霖辰圆房。
乐遥的确是乐溪和许霖辰的孩子,但不是正常出生的婴孩。她是融合了乐溪遭受天谴后残存的肉身和复活许霖辰所用的巫具的不同于任何生物的存在。
乐遥拥有巫山族长命的身体,执掌巫术的天赋,和如许霖辰一般,残破的灵魂。
乐遥的灵魂并不完整,她是由乐溪制作的傀儡带上山的,因为只有雾山的阵法和灵气,才能让她的灵魂得到温养。
也正因如此,长期离开雾山的她记忆会出现残缺。
而一个月前那个盘发的斗篷人,则是因乐遥灵魂长期残缺而趁虚而入的属于乐溪的执念。
乐溪到底做了什么,满月也不清楚,或许那盏残灯里藏着答案,但时机未至,那也只是一盏残破的花灯而已。
“如此说来,我人不是人,巫不是巫,灵不是灵,若要于人间游走,记忆便会混乱,但我又不愿长居雾山,无聊孤寂。”
乐遥终于明白了自己身上的矛盾感从何而来。她不是完整的巫山族,她拥有巫山族的长寿和巫术天赋,却始终会因为灵魂的残缺和身躯的破碎而受到乐溪天谴的后遗症。
望着澄澈的天空,她心中闪过一个想法。
如果变成人呢?
这个术法之所以会落得如此境地,是因为在天道准许的范围内,巫山族是不能被“制造”的,但若是人,或许就能逃脱这个宿命。
人,比起巫山族,太过渺小和短命。人无法转变为巫,是因为所求太多,但倘若巫化身为人,所做之事皆是舍弃,便不算逆天而行。
乐遥再次离开了雾山,她有预感,她会找到她的答案,她的未来。
简单来讲就是乐遥被亲妈坑惨了
乐遥继承了乐溪的执拗,但比乐溪好点儿,而且妈咪也会为她保驾护航的[害羞]
新封面是幼年乐遥,那个时候我们乐遥还是萌萌的宝宝[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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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前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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