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缈极其不认同这个观点。

诚然，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极少有人可以一直保持初心。可若是按照唐成文所言，只有异能者才能决定未来的走向，那普通人只会沦为牺牲品。

在这之前，她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所以她会制止这场闹剧，毋庸置疑。

唐成文说完这番话，感觉自己力气用得差不多了。腹部的绞痛达到了无法忽视的程度，他决定单方面结束这个话题。

“接下来我需要做什么？”他问，“你当时觉醒急速愈合，是因为你跟那个小女孩接触过？”

沈缈点头：“应该是的吧。”

难以下咽的章鱼粘液他都吞了，也不差这一星半点的困难。唐成文强行压制住即将喷涌而出的涨意，起身去按电梯。

“你跟我一起。”他还记得沈缈是以备不时之需的甩锅人选。

能再多拍摄些证据，沈缈表示很满意。她默不作声站起来，跟着唐成文来到了施行手术的楼层。在经过其中一处时，她多看了几眼。

现在那里空荡荡，没有新的孩子补上。

唐成文行走的速度飞快，若不是顾忌着还有沈缈在，他恨不得直接用跑的。

他只是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的急切。

虽然沈缈早就从他的健步如飞里看透了一切。

唐成文瞥了眼空出来的那个位置，不经大脑地说：“真是便宜你了。”

虽然急速愈合不在他的第一选择范围内，他更想要攻击性的异能，却也不想自己的下属比自己先觉醒。

沈缈翻了个白眼。

所有实验体都有各自的序号，唐成文走到角落的格子间前站定，口中喃喃自语：“终于可以实现我伟大的夙愿了。”

趁着他开门的间隙里，沈缈扫过这个单间，非金属材质在照明下反射着光芒，隐约能窥见里边的人影。门口的铭牌标注着“307”。

她心中有数了。

能用金刚石铸就的房间，关押的实验体必定极为特殊。比如说，那个可以操控金属的异能。

滴的一声，门被唐成文推开，里边的人看上去最多不过十多岁，四肢同样被金刚石制成的镣铐固定住，极短的延长链是他狭窄的活动范围。

这次唐成文没有再问沈缈，他记得当时那个小姑娘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他从一旁的操作台拿起专门为了307号实验体准备的特殊针剂，直截了当刺破孩子的皮肤。

第一步，是给实验体注射试剂。

唐成文在心里回想着之前的流程，指尖微微用力，将全部液体注入实验体的体内。

第二步，等待实验体的变化。

他死死盯住了人，生怕出现一丝一毫的差池。

沈缈抱着双臂，不言不语看着眼前的画面，顺便在心底问：“如果我一会儿碰到了他的血液，也能觉醒吗？”

“不一定。”系统回答，“但有概率。”

沈缈将这理解为一半的成功几率。

她攥紧拳头，准备找机会上去分一杯羹。

这个孩子年纪稍大，加上异能的珍惜性，除了自由，他的待遇还算不错。以至于一针药剂下去，他除了微微皱眉，并没有出现唐成文想要的画面。

他正要再次动手，沈缈制止了他：“组长，要不你试试血液呢？那天小葡……那天我可能是被那个小姑娘的血液溅到了。”

唐成文表示怀疑：“这么简单？”

“试试呗。”沈缈怎会不清楚他打的什么主意。

非要自己跟着来，又想亲手结束一个实验体的生命。这口锅如果写的不是她沈缈的名字，她直接后空翻劈死这个道貌岸然的中登。

唐成文感觉小腹的胀痛快要止不住了，他必须分出精力来克制，这会让他失去部分思考的能力。他犹豫了半晌，拿起操作台上的手术刀，刺破了实验体的手臂。

腥甜的血液顺着刀刃的弧度滴落，他下意识手掌朝上去接。温热的液体在掌心打转，渗透纹理，将掌纹晕染成粉色。

沈缈不动声色地说：“会不会太多了？试试抹均匀呢？”

说话的同时，她靠前挪动了半步，就跟近距离观察变化一样，动作极其自然。

唐成文听话的抬起另外一只手，做出洗手的动作，多余的血液淌在地板砸出小点。而等候多时的沈缈不动声色抽出纸巾蹲下。

“这可得处理干净。”

她看似在擦拭血液，实则是用身体隐藏自己的动作——她的手背完全覆盖在了血渍上。

没过几分钟，唐成文感觉到腹部的绞痛愈发明显起来，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他脸色微变，紧接着仿佛想通了什么，嘴角上扬：“这就是力量的感觉吗？”

说着，他健步冲了出去，径直走向卫生间。

他坚信，这一定是自己压制不住异能的强大力量，随之带来的副作用。

沈缈尚未起身，歪着脑袋望向他扭捏奔跑的背影，差点笑出声来。

待唐成文的背影完全消失，她才缓缓站起来，直视着307号：“你的异能是控制金属？”

307麻木的眼神扫过她，干到起皮的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沈缈却读懂了。

这小孩儿在骂她呢。

沈缈叹了口气，没有解释，若是他命好，或许能撑到走出去的那天。

她将手覆盖在307的伤口处，停留了十多秒后，拿起一旁的纱布给他包扎伤口。

307鼻子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后仍然什么都没说。

“我走了。”沈缈挥了挥手，“有缘再见。”

“唐成文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系统说，“他现在蹲着在测试能不能隔空拧开厕所的大门。”

沈缈乐了：“收门票吗？三块钱一个人十块钱三个人？”

系统：“？奸商啊你。”

沈缈：“这不都跟你学的。”

她走进这幢楼时，还是白昼，经过一番耽搁，现在已经是傍晚了，火烧云缀在天边，仿佛预兆着她接下来要做的事会引起多大的震荡。

沈缈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回到了康拓的办公楼。

宋平早已等候多时了。

“我来迟了，感谢这些日子你的照顾和解惑。”沈缈慢悠悠地从怀里抽出匕首，“可能会有点疼，请你谅解。”

宋平坦然起身，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打斗的过程没有持续太久，这本身就是一出戏，仅有一位缺失视线的观众的前提下，他们仅需关注结果。

拉德曼听见沈缈说的话，当即质问她要干嘛。

沈缈：“当然是为了帮你夺取资料啊，亲爱的拉德曼~”

她对着宋平挤了挤眼睛，宋平立马心领神会，他不可置信，又怒不可遏：“你是拉德曼派来的卧底！？为什么！”

拉德曼恨不得自己亲自去看看沈缈到底想做什么。他是想拿到资料完成智械的觉醒反攻，但大业未成前，他不想跟康拓反目成仇。

那是最蠢的做法。

尤其是当他调查到康拓跟联邦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后，不能翻脸的念头更甚。

可沈缈的做法，无异是把他从幕后推到了火堆里。

“乙方，停下。”他说。

沈缈无辜脸：“停不了呢，他已经快死了。”

身上挨了几刀，看上去恐怖但并不致命的宋平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拿起提早准备好的止疼药送进嘴里。

事已至此，拉德曼就算再傻，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深呼吸着，开始计算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并思考相应的对策。

沈缈没有挂断通讯，微微向宋平颔首，嘴里说出来的话又是另样的：“宋经理，东西我就带走了，您如果命大能活下来，那是您的福气。”

宋平跟着闷哼了几声，算是回应给拉德曼听的。

沈缈掐断了通讯：“我走了，剩下的你处理吧。”

如今康拓进行非法实验的事情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背锅的人……AI她也找到了，剩下的就是如何处理数据了。

当然，在这之前，她先尝试了下控制金属。

小巧的硬币在她掌心纹丝不动，沈缈不死心地尝试了各种办法，包括但不限于用指尖操控、用意念操纵，用目光威胁。

但都不行。

她靠在沙发上，把玩着硬币：“所以我觉醒失败了对吧。”

“是的，实验体的觉醒程度不够。”系统解释道，“简单来说，他血液的精纯度不够。”

沈缈若有所思盯着自己的手。

如果是这样，那觉醒的难度既简单却又复杂。简单在她不需要注射所谓的药剂，只用找到觉醒异能的人。而复杂在，她很难获取到异能者的血液。

毕竟没有人会站在原地等着她攻击。

“恭喜你完成了里程碑。”思考中，楚尧从门外走进来，手上还端着备好的饭菜，“我估摸着你应该没吃饭，所以提前让宋承望准备了吃的。”

他把饭菜放在桌上，揭开盖子的瞬间，香气四溢。

哦不对，还是有人愿意的。

沈缈眼睛亮闪闪的，反手掏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刀刃的寒光倒映在她脸上，照亮了她标准的八颗牙齿微笑。

“你能莫名其妙被我砍一刀吗？”

楚尧：“？？？”

楚尧：我只是好心给她带饭，她竟然想刀我。

沈缈：少废话，就问你能不能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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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开出租的第五十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