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对话很长，沈缈听完后沉默了许久。
她有些局促，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迷茫。
神？这个词太虚无缥缈了，她一时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角色出现在属于人类的世界。
系统看出了她的疑虑，问她：“你觉得神是怎样的？”
站在自己的认知上，沈缈回答：“永生的？具有强大能力的？”
她好像忽然明白为什么系统要这样问了：“神只是个代名词，对吗？”
“人工智能永生的方式，在于数据不死不灭。”系统说。
雨越下越大了，沈缈伸手掩上窗户：“当人类将意识数据上传，那便得到了永生，这就是康拓一直想要完成的事情。配合上异能，他们在造神。”
“但没人能融合多种异能，即便按照他们的思路，通过仿生人来完成异能的转换，同时最多也只能存在2-3种异能。”
“但我可以。”沈缈想通了，轻笑了声，“包括你说的那位……我的人造人，也可以。”
对话就此结尾，她已经完全理顺了那段存在于平行世界的故事。
她的人造人作为联邦真正的掌权者，通过康拓完成异能融合，并实现了数据层面的永生。她成为了人造的神。
从系统反复强调的“温良”来看，这位人造神大概率是做了某种不可饶恕的事情，所以才引得真神出手改变。
又因为神无法干涉人类的选择，所以只能从自己入手。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沈缈回到沙发上，“既然是平行世界，改变我对那个世界也不起作用吧。”
“还是拿游戏举例吧。”系统说，“假设游戏对局只有一次通关的机会，你会怎么做？”
答案不言而喻。
这是神的游戏，当祂发觉即将失败时，便选择了读档。于祂而言，是哪个世界不重要，重要的是结局。毕竟游戏还是同一个。
神不在乎。
沈缈叹了口气，她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在神眼里这只是一场游戏，对她来说却是实打实的人生。当然，她还必须得感谢祂，若不是祂想追求更好的结局，自己早就死了。
在她进入梦乡时，联邦大楼里却是灯火通明。
李喻心不可置信看着面前的文件，瞪大了眼：“这样处理就结案了？！”
她的直属领导，侦控科科长下巴动了动：“是的，这是上边的意思，你不用再多说了。”
李喻心很讨厌上班，可为了康拓的事情自愿熬了好几个通宵，最后得到的结果竟然只是罚款？
康拓多有钱啊，她从小就知道。康拓最普通的药剂都得上千，她妈妈生前没少被康拓赚取医药费。
这点罚款，对他们来说甚至都称不上处罚。
“科长，我理解康拓对联邦的经济贡献，但这处罚会不会太轻了点。”
科长瞥了她一眼：“那你决定应该怎么做。”
“当然是关停实验，交出相关人员予以惩处啊！”李喻心脸涨红，“不然我们谈什么正义？不可笑吗？”
她为了正义进入联邦，她不爱上班，但仍勤勤恳恳当卧底、出外勤，为的不就是这两个字吗？
“我知道你的初心。”科长轻描淡写地说，“但你要知道，这是上面的决定，并非你我能改变的。”
李喻心的出身算不上很好，在她的记忆里，总是会有混混上门来收保护费。当她成功进入联邦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些混混统统送进局子。
她以为这叫正义。
后来当卧底，调查各种违法事件，并将那些人绳之以法。
她认为这就是正义。
可现在，她有点迷茫。
小混混做了错事，他们应该遭受惩罚。卧底的对象干了违法的事，他们也应该接受制裁。
那么康拓呢，他们让那么多无辜的人在某个深夜死去，他们难道就不应该被惩处吗？
李喻心看着科长，还想争辩，却见科长猛地拍桌子：“出去，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她倔强地站了许久：“我会给联邦总统写抗议信的，高层不处理，他总会处理！”
科长叹了口气：“你不会得到你想要的。”
因为这个命令就是亚恒下发的。
第二天，康拓的处罚通知正式传达下来。
联邦首席执行官亲自召开媒体会，面向所有人直播。
“经过调查，康拓的确存在对变异体进行实验的现象，联邦政府护卫组织已就此事对康拓高管进行了约谈……康拓所有参与实验的人员皆为自愿，手续齐全合法，不存在举报中的强迫行为……我们必须承认，康拓为人类做出的贡献至关重要，他们研究的初心也是为了人类的发展……综合考虑，我们已勒令康拓停止实验，对参与实验的人员予以补偿，并处罚一定金额以示警告。”
沈缈撇了撇嘴，关掉了直播。
说得好听，但对康拓来说完全不痛不痒。
她本以为联邦会迫于舆论的压力给康拓一点教训，不曾想这粉饰太平的手段让他们玩得炉火纯青。
可惜无论怎么心有不甘，这件事都随着康拓交完罚款落下帷幕。
最开始还有少部分人在匿名网站炮轰康拓，也很快在康拓捐了一大笔钱做慈善后销声匿迹。
一切好似从未发生过，只有那些失去生命的人记得。
还有李喻心。
李喻心坐在酒吧角落，接连喝了好几杯。
她的确给总统写了信，但并未得到回信，媒体会照常进行，处罚内容一点儿没变。
她不知道到底邮件被拦截了，还是总统压根不在意。至少对她来说，联邦等于正义这句话已经发生了变化。
所以当舆论风向发生逆转时，她想用酒精来短暂逃避一下。
来之前，她甚至不死心的给总统办打了电话，却被告知这件事已经结束了，希望她不要再打电话或者写邮件来了。
挂电话前，对方还说：联邦的工作人员，更应该遵守联邦做出的决定。
李喻心顿时无言，只能挂断电话，泄恨一般给手机关机，试图用独处的时间劝慰自己。
大概因为工作日的缘故，酒吧里人并不多，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在舞池扭动，酒保倚在一旁等待结账的客人。
李喻心眼前的酒杯变成无数个重叠在一起，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喝下去了。
明天还要上班呢，她想。
李喻心叹了口气，她也想硬气一些直接辞职，可她母亲生前为了用药，贷了太多款，如果没有联邦的高额工资，要不了多久她就会被催账的人烦死。
见她起身，酒保十分有眼力见地走过来：“女士，刷卡还是现金？”
支付芯片是内嵌的，无需开机也能使用。李喻心拿手机在酒保递过来的刷卡器上晃了晃，便准备离开。
“女士，付款失败了，提示余额不足。”
李喻心疑惑地停下脚步，前几天才发了工资，怎么会余额不足？
她蹙眉给手机开了机，支付失败的提示率先映入眼帘，紧接着便是一条“你已被辞退”的消息明晃晃地跳出来。
李喻心用力眨了眨眼。
是自己喝酒喝太多了吗？怎么连消息都会看错？
她点进那条弹窗，白底黑字有些刺眼。
——李喻心女士，鉴于你先前的表现，是对联邦政府护卫组织的极不认可。凭借自己联邦工作人员的身份对总统进行骚扰，违反了工作手册第231条。经综合考虑，现免去你的职务，并回收你上月工资、本月工资不予发放作为罚金，便不再追究其他责任。
另，你在联邦政府护卫组织的权限已全部关闭，祝你离开后能拥有更美好的未来。
李喻心的酒意消散无踪，她接连点开另外几条信息，全部是余额划扣。
她现在卡上真就只剩了一毛钱。
一毛钱，别说是今晚的酒钱，她待会儿回家的交通费都给不起。
酒保看出了她囊中羞涩，却仍是礼貌微笑：“女士，您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吗？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您致电我们老板。”
李喻心和宋承望认识，谈不上关系多好，但好歹照顾了他不少生意。当即点头：“好，麻烦你了。”
宋承望赶到的时候，李喻心早已冷静下来，她必须要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
“听说你需要帮助？”宋承望笑眯眯地在她身边坐下，扫过她眼前的空酒瓶，戏谑道，“到底是啥事儿啊，都开始借酒消愁了。”
李喻心长叹一声：“我被联邦开除了。”
“？”宋承望啊了声，“你在开玩笑吗？”
他帮李喻心善过几次后，也知道她在联邦里算是被重用的那种，不太可能会莫名其妙被开除：“你干嘛了？”
李喻心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苦笑着：“先不说这个了，我这现在没了工作，卡上余额全部被划走了，你这顿酒我只能先欠着了。”
宋承望没想到她叫自己来是为了这个：“这有什么，这顿酒我请了，你要还想喝也管够。”
他挺欣赏李喻心的，就像楚尧那样，他追求正义，自然喜欢李喻心这类执行正义的人。
李喻心先前想走，是因为惦记着明天还要上班，喝多了影响工作状态。现在工作都没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挤出个不太好看的笑容：“好，你请客。”
李喻心：你买单，我就来。
宋承望：好好好，我请客。
沈缈：薅宋公子的钱不得带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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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开出租的第六十二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