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火里藏真意,不语自通明

苏云清闭关第三日,破庙中炉火依旧不灭。

柴薪早已燃尽,靠的是他以灵力催动丹火,维持着那一线温热。

三日来,他未曾合眼,识海中反复推演着凝气丹的每一道工序——火候、灵力流转、药材入炉顺序。

每一次失败都像在神魂上刻下一道裂痕,而每一次重来,又将这裂痕补上一丝微光。

就在这近乎虚脱的边缘,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林婆婆佝偻着背,端着一碗粗陶盛的野菜汤走了进来。

汤色清寡,几片枯叶漂浮其上,却是山中老人能拿得出的全部心意。

她将碗轻轻放在案边,目光落在那跳动的丹火之上,久久未语。

“你师父当年也这般,”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如风过枯竹,“七日不眠,只为补全一纸残方。”

苏云清睁开眼,眸光微动。

林婆婆却没看他,只望着那炉火,仿佛透过火焰看见了什么遥远的过往。

“他说过,青冥一脉的丹,不在药石,而在‘愿力’——若无救人之念,火再纯也是死火。”

庙内一静。

风从破窗穿入,吹得火苗微微摇曳,映在苏云清眼中,竟似有了温度。

愿力?

他怔住。

不是天赋,不是灵根,不是丹方精妙,而是……愿?

可这“愿”又从何来?

他自幼随师尊隐居深山,所识之人不过寥寥。

可那些面孔却在这一刻纷至沓来——陈伯病重咳血时颤抖的手,阿芜抱着弟弟哭喊“救救他”的眼泪,寒潭老龟沉入水底前那一声悠长叹息:“多少年了,没人再为蝼蚁点一盏灯……”

还有谢无渊。

那夜寒潭边,剑尊背影孤绝,黑袍猎猎,毒发时经脉如焚,却一声未吭。

而他炼出的第一枚能压住“三千浮屠”的丹药,不过是凭着残经上模糊记载,硬生生试出来的。

那时他想的,是师尊临终前那一句:“等一个人醒。”

等谁?

他不知。

可此刻,心湖骤然一震,仿佛有弦被拨动,余音不绝。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所谓“心神共鸣”,从来不是强求灵识与丹火契合,而是以己之悲悯,感他人之苦楚。

丹修之道,原非冷冰冰的控火炼药,而是将一颗心沉入万千疾苦之中,再以火为笔,以药为言,写下一句“我知你痛”。

他缓缓起身,走到丹炉前,取出最后一份改良版凝气丹的药材。

没有立刻动手。

而是盘膝坐下,闭目凝神。

识海中,一幅幅画面流转——陈伯喝下热粥后露出的笑容,阿芜抱着康复的弟弟跪地叩谢,寒潭老龟浮出水面时眼中那一抹微光……他将这些“愿”一一沉入心湖,如同种下星辰。

丹火随之变化。

原本焦躁外放的烈焰,竟渐渐变得温润,如春阳融雪,如微风拂柳。

火焰不再急于吞噬药材,而是像呼吸一般,与他的灵力同频起伏,仿佛有了生命。

炉中药材缓缓融化,药液澄澈,隐隐有金光流转。

第七日清晨,天光未亮,山雾弥漫。

破庙外忽有脚步声逼近,沉重而急促。

门被一脚踹开,木屑纷飞。

赵元魁带着六名丹鼎阁弟子大步踏入,身后竟跟着十余名散修,人人面色激动,眼中燃着怒火。

有人手持铁杖,有人握着短刃,显然来者不善。

“就是他!”赵元魁厉声喝道,手指直指苏云清,“此子丹药含毒,惑乱心神!昨夜三名修士服其丹后走火入魔,神志不清,险些**经脉!今日若不毁其炉、废其道,他日必成修真大患!”

一名散修怒吼:“我兄弟现在还躺在地上抽搐!交出解药!”

另一人啐了一口:“什么丹修传人?不过是个野路子骗子!”

群情激愤,有人已欲扑上。

苏云清却未动。

他缓缓起身,衣袍微扬,脸上无惧无怒,唯有平静。

炉火映照着他清瘦的侧脸,眼神却如深潭,不起波澜。

他未辩一言,只从袖中取出一枚丹药。

丹丸莹白如玉,丹纹隐现,药香内敛,却不经意间逸出一丝温润气息,仿佛春风拂过枯枝。

他将丹置于掌心,五指微张,任其静静卧在血肉之间。

庙中一时寂静。

连赵元魁都微微一怔,本欲继续呵斥,却被那股若有若无的药香拂过鼻尖,心头竟莫名一松,怒意稍减。

可他很快咬牙压下这异样,冷笑道:“装神弄鬼!一介炼气三层的小修,也敢自称丹成?当众服下,若无异状,再论真假!”

苏云清抬眼,目光淡淡扫过众人。

最终,落在那枚丹上。

他指尖轻弹。他指尖轻弹,丹丸落地碎裂。

清脆一声响,如玉珠落盘,莹白丹药应声而裂,刹那间,一股温润却不容忽视的药香自地面蒸腾而起,如雾如纱,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那香气不似寻常丹药般浓烈刺鼻,反倒如春溪拂面,带着泥土初醒的湿润与草木萌发的生机,悄然渗入每个人的鼻息。

喧嚣骤止。

最先反应的是那两名蜷缩在人群后方、经脉紊乱、神志不清的散修。

他们原本眼神涣散,浑身抽搐,此刻却猛地一震,喉中发出一声呜咽般的低吟。

紧接着,泪水毫无征兆地涌出眼眶,顺着脏污的脸颊滑落,滴在破旧的衣襟上。

“我……我竟因贪功妄进,险些害死同门……”一人颤抖着跪下,额头重重磕在泥地上,声音哽咽,“昨夜我强服凝气丹冲击瓶颈,心魔丛生,竟把师弟当成了魔头……我……我差点杀了他……”

另一人亦跪地叩首,掌心拍在石板上发出沉闷声响:“是我错信谣言,是我无知……”

人群骚动,怒火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茫然与羞愧。

方才还举着铁杖、怒目相向的散修们,此刻纷纷垂下手臂,眼神闪躲,仿佛被那无形的香气照出了内心最深的执念与贪嗔。

唯有赵元魁,脸色铁青如墨。

“妖言惑众!”他怒喝一声,声音却已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不信,绝不信!

一个炼气三层的小修士,如何能炼出可涤荡心神、驱除心魔的丹药?

这分明是幻术!

是蛊惑人心的邪法!

他猛地踏前一步,灵力自丹田暴涌,掌心泛起赤红火光,一掌狠狠拍向那残破石炉——他要毁掉这邪丹的根源!

灵力如焰,轰然炸裂。

可就在掌风即将触及炉身的瞬间,苏云清终于动了。

他并未抬手格挡,只是轻轻抬眸,指尖微引,一道细微灵力如丝线般缠绕而出,牵动炉底最后一缕丹火。

那火本已将熄,却在他心神一动间骤然沸腾!

“嗡——”

炉中残存的药液仿佛活了过来,剧烈翻滚,金光自炉缝中迸射,一缕缕纯净至极的丹气冲天而起,撞破庙顶残瓦,直入云霄。

刹那间,空中灵气如闻召唤,疯狂汇聚,形成一道缓缓旋转的淡青色漩涡,云气翻涌,竟有雷音隐现。

庙宇四壁上,那些早已干枯多年的青藤突然抽芽,绿意疯长,缠绕梁柱;墙角朽木逢春,枝头绽出点点白花,清香四溢。

“这……这是……”一名老散修仰头望着空中灵气漩涡,声音发颤,“蕴灵丹气?!只有丹道宗师炼出‘心火化生’之丹,才能引动天地共鸣啊!”

赵元魁踉跄后退,手掌僵在半空,满脸骇然:“你……你竟炼出了‘蕴灵丹气’?不可能!你才炼气三层!”

苏云清立于青雾中央,衣袂翻飞,发丝轻扬,面容沉静如古井无波。

他低头看着掌心残留的丹屑,轻声道:“我非宗师,只是……补全了一道残方。”

话音落时,识海微光一闪,那枚祖传玉佩悄然发热,一道虚影浮现:

【凝气丹·残方补全完成】

【解锁“青冥丹录·卷一”30%】

【获得技能:心火初燃(可小幅提升丹药成色与灵性)】

他尚未细看,忽觉心尖一动,似有目光自远方投来。

庙外风起,崖顶孤影伫立。

一道黑袍身影静立于千丈断崖之巅,风卷衣袍,猎猎如旗。

那人面容隐于阴影,唯有一双眸子冷如寒星,遥遥望来。

袖中剑纹微亮,似有低鸣,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又似……在回应那缕冲天而起的丹香。

破庙之内,青雾渐散,众人仍跪伏于地,无人敢言。

苏云清缓缓闭目,呼吸轻吐,将一切喧嚣隔于身外。

待再睁眼时,他走向角落,从怀中取出林婆婆昨日悄悄塞给他的半页泛黄纸片——上书“凝神引”三字,笔迹苍老却有力。

他将其与《残丹经》并置案上。

玉佩忽地一震,微光流转,似有感应。

绑定熟练度后,我成了高冷剑尊的唯一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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