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灯芯燃血,契引百年前

苏云清跪在井边,五指深深抠进青黑石缝,指节泛白。

心灯在怀中剧烈震颤,仿佛有千万根细针顺着幽蓝光丝刺入神识,直贯脑海。

他眼前一片混沌,可那画面却如刀刻斧凿般清晰浮现——

百年前。

焚天火殿,烈焰滔天。

殿心石台上,一名白衣执灯者背对而立,身形清瘦,长发以素带束起,垂落至腰。

他手中捧着一枚温润玉环,指尖燃起一簇青白色火焰,竟是从自己心口抽出的一缕心火。

那火微弱却倔强,在狂风中摇曳不灭。

“若百年后灯再燃,”他的声音轻得像风里的灰烬,却一字一句砸进时空深处,“愿仍同路。”

话音落时,他将半颗心火封入玉环,随即反手一划,血珠顺着指尖滴落,没入灯芯。

刹那间,整座大殿的火光仿佛被抽走,只余下一盏残灯摇曳于黑暗,映照着他单薄的背影。

苏云清心头猛地一揪,呼吸几乎停滞。

那背影……那执灯的姿态、那隐而不发的剑意轮廓,竟与谢无渊如出一辙!

他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幻象流转——

火光再起,已是另一幕。

青冥宗山门崩塌,雷劫如龙,贯穿九霄。

天穹裂开一道血口,判冥殿的黑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一位女子披发持剑,怀中抱着一名婴儿,眉心渗血,眼神决绝。

她将婴儿的魂光生生一分为二,一半藏入随身玉佩,另一半则以秘术封入虚空。

“无渊,活下去。”她低声呢喃,声音里有千钧之痛,“哪怕忘了我是谁,也要活下去。”

而就在山门另一侧,那执灯者正跪在祭坛前,手中玉环与灯芯共鸣。

他面前躺着一名婴孩,腕内侧赫然烙着一道青冥命纹——与苏云清手腕上那一道,分毫不差。

苏云清浑身一震,如遭雷击。

那是……他自己?

不可能!

他自幼由师尊抚养于深山,从未涉足宗门纷争,更不知身世来历。

可此刻,那婴孩的面容虽模糊,但那命纹的位置、形状,甚至细微的弧度,都与他如出一辙!

“这……是宿命?”他喃喃,喉咙干涩得发痛。

就在此刻,井边冷风骤起。

孟婆子不知何时已立于残灯之侧,灰袍猎猎,手中长勺轻点血雾,荡开一圈圈涟漪。

她眸光幽深,落在苏云清身上,似能穿透魂魄。

“他怕的不是你寻回命格。”她缓缓开口,声如古井无波,“是你心中那点‘不愿断’的念。”

苏云清猛地抬头。

“愿灯不灭,轮回可逆。”孟婆子望着残灯,语气忽然低沉,“判冥炼魂百年,炼的从来不是药,是断愿。”

话音未落,井口上方轰然巨响,禁制闭合,层层血纹封锁虚空,将月光彻底隔绝。

她的身影如烟消散,只余一句回荡在风中的低语:“三息之后,若不见真源,魂必碎。”

紧接着,井壁渗出一缕漆黑残魂。

墨殇——判官笔灵,早已残损不堪。

他半透明的身躯布满裂痕,判官笔断于掌中,指尖滴血,在空中艰难勾画:

“三息——见真源。”

每一道笔画都似用尽最后一丝魂力,血字悬浮半空,猩红刺目。

苏云清咬破舌尖,剧痛让他神志一清。

他双手捧起残灯,将心头精血逼出,洒向灯芯。

鲜血触火即燃,竟腾起一簇幽蓝火焰,与心灯第九字“心”遥相呼应。

“轰——”

幽蓝光丝铺天盖地,自心灯裂纹中喷涌而出,如万蛇游走,瞬间将他神识拽入溯魂幻境。

天地逆转,时空倒流。

他再度置身青冥宗覆灭之夜。

雷火交织,山河崩裂。

可这一次,他不再是旁观者,而是以某种无形之眼,穿透层层迷雾,直抵那最隐秘的一角——

祭坛中央,初代执灯者缓缓起身,转身面向虚空。

苏云清的心跳骤然停止。

那人披着素白衣袍,身形挺拔如剑,肩线笔直,背影孤绝。

他尚未完全转过身来,可那股熟悉的、冷冽如霜的剑意,已如寒潮般扑面而来。

苏云清瞳孔骤缩,指尖冰凉。

那轮廓……那站姿……那隐于衣袍下的剑势走势——

竟与谢无渊,一模一样!

三息将尽,幽蓝光丝开始寸寸崩裂。

三息将尽,幽蓝光丝寸寸崩裂,如琉璃碎于风中。

苏云清神识如坠冰渊,意识被千丝万缕的时空乱流撕扯,仿佛下一瞬就要彻底溃散。

可就在那执灯者即将完全转身的刹那——

那人肩线微动,素白衣袍无风自动,剑意如霜雪铺地,缓缓抬手,似欲指向虚空中的他。

苏云清心头狂震,一股无法言喻的悸动自胸腔炸开,直冲天灵。

那不是错觉,不是幻影!

那身形、那气韵、那藏于沉默之下的深沉执念,分明就是谢无渊!

可这怎么可能?

谢无渊生于天衍剑宗,百年之前尚未成道,而眼前之人,却是百年前青冥宗覆灭之夜的初代执灯者!

“若你归来……”

那声音终于响起,低沉如古钟余响,穿透百年风霜,字字凿入魂魄——

“记得,别让他等太久。”

话音未落,禁制轰然反噬!

整座轮回井剧烈震颤,血纹如活蛇般蠕动,自四面八方绞杀而来。

苏云清只觉神识如被万针穿刺,脑海轰鸣炸裂,五脏六腑仿佛尽数移位。

他双目赤红,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洒在残灯之上。

可他没有退。

不能退。

那一句“别让他等太久”,像是一把钥匙,猝然捅开了他心口最深处那扇从未察觉的门——谢无渊从不言说的孤寂,每次毒发时指尖无意识抚过他手腕命纹的轻颤,还有那夜他在雪中背影微倾,低语“你若不在,此路难行”……

原来早已有人,在命运的彼端,等了百年。

“我不走……”他咬牙,眼中血丝密布,猛地抬手,五指狠狠插入自己心口!

皮肉撕裂,血如泉涌。

他竟硬生生撕下一片血肉,以本命精血为引,将最后残存的神识死死钉在溯魂之链上。

心灯第九字“心”轰然震颤,裂纹中幽蓝光丝疯狂涌动,仿佛回应着主人近乎自毁的执拗。

刹那间,时间仿佛停滞。

幻境崩塌如镜碎,百年前的焚天火殿、青冥山门、雷劫血穹,尽数化作流光倒卷。

苏云清重重摔回井边,后背撞上青石,喉间腥甜再难压制,又是一口鲜血泼洒而出,染红衣襟。

可就在这死寂之中——

残灯忽颤。

灯芯微光摇曳,竟自灰烬中浮现出一行细如蚊足的小字,泛着幽蓝血光:

“第一百零一次轮回,执灯者归。”

苏云清瞳孔微缩,呼吸一滞。

第一百零一次?

那意味着……此前已有百次轮回?

而每一次,都是谁在点燃这盏残灯?

又是谁,在一次次失败中,执着地等待归来?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几乎触到那行字迹。

就在这一刻,心灯深处,第九字“心”的裂纹中,幽蓝光丝缓缓凝结,竟勾勒出一道极细、极淡的剑影。

那剑影不似凡兵,无锋无刃,却蕴着斩断宿命的意志,轻轻一颤,便似有风雷低鸣。

仿佛……是某种契约的回响。

远处,忘川河畔,浓雾翻涌如潮。

一道身影静立水边,黑袍垂地,双眸缓缓睁开。

那眼底无波,却深藏百年孤寂,唇角忽地扬起一丝极轻的笑——

“这次……”

声音如风掠过残碑,几不可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我不会再让你走。”

井边,苏云清仰面躺于血泊之中,气息微弱,目光却死死盯着掌中残灯与悬浮的心灯。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沾血,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心灯第九字“心”微微一震,幽蓝光丝如脉搏般跳动起来,仿佛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绑定熟练度后,我成了高冷剑尊的唯一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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