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家父。”乔凤咽了咽口水,睁大水汪汪的眼眸看着宋成,只因她知晓这个角度的她看起来最无辜最可信。
“是么。”宋成眸色沉沉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家父管教向来严苛。”乔凤自说自话,推着宋成往床榻上走去,催促:“夫君,咱们还是早些歇息吧,明天还要赶行程呢。”
宋成瞥她一眼,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旁若无人褪下衣裳躺下,乔凤倒是有些许不自在,和衣而眠,两人中间隔着的距离都足以再睡下一人。
“怕我?”黑暗里,宋成的嗓音低沉透亮如清风拂过。
“不……”
乔凤话音还未落,便被男人一把搂过腰身紧紧禁锢在怀里,耳边响起有力的心跳声,乔凤一时分不清这声音来自谁。
乔凤向来一个人睡习惯了,这会儿倒是不习惯了,两人紧紧相贴,乔凤呼出的气息全喷在男人脖颈处,宋成似乎也有些不好受,呼吸渐重。
“夫君,要不我们还是分开睡吧……”乔凤小心翼翼提问。
宋成瞌上眸子,半晌开口,嗓音暗哑:“迟早得习惯,不如早点适应。”
“迟早得习惯……”乔凤在心里盘旋着这句话,许是白日与土匪斗智斗勇太过劳累,竟很快睡去,迷迷糊糊间心里响起某个答案:是啊,我们是夫妻,迟早的事……
次日一早,两人在晨光中醒来,醒来的第一件事乔凤便是跑到窗前看向屋外的马车,好在马车还在,物件也还在,乔凤不禁舒了口气。
“早已经看过了,一切安好。”床榻上,宋成好整以暇看着她,乔凤这才发现男人身上已经穿戴整齐。
“夫君很早便醒来了?”
“嗯,就等你了。”宋成起身,将准备好的早点放在桌上便往下走,“待你穿戴整齐咱们便启程。”
见男人离去的背影,乔凤刚想说她昨夜没脱衣裳何来穿戴整齐,一低头就见原本整齐的衣裳经过睡一晚不知何时已经敞开,领口处打开依稀可见春光。
想起方才宋成比他先醒,乔凤不禁脸色一红。
马车上两人相对而坐,乔凤边吃着手上的点心,边看向窗户外挥手笑脸相送的老板,不禁有些心生疑惑。
“宋成,你有没有觉得这老板好似太热情了些。”
“你也察觉出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乔凤继续道:“其为关外第一客栈,闻名而来的客人络绎不绝,按理来说客房紧缺才是常态,但昨晚咱们要求来入住之时他却欣然表示还有多余的客房,就好像……是专为等我们而来。”
“不错。”宋成点头,“这间客栈小虎他们先前来过,那时老板也是如此,想来是早已知晓我们要来,那么……咱们的行踪相当于暴露在其幕后主使的眼皮子底下。”
“啊,小虎给你写信了?他们已经过了临溪关呀,莫不是到时他们还比我们先到乔家。”
“不会。”宋成掏出今早刚收到的飞鸽传书,笃言:“他们还要先去一处替我拜访一位老者,再折返的话定当在我们之后到。”
“如此。”乔凤接过飞鸽传书仔仔细细看起来,不禁担忧:“江南地带远离皇城,这边百姓恐怕也是自在惯了,我猜想这边的地头蛇若是知晓我们来此定然会变着法子加以为难。”
宋成点头表示赞同,淡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只管记住此行的真正目的就行。”
一路南下温度回升许多,天气也愈发晴朗明媚,乔凤一路上被各种东西吸引,却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惊诧免得惹人生疑,只静静看着窗外,实则魂都被勾了去。
当初她为公主时曾看话本上讲述江南水乡如此如此美好,那时她便定下目标有生之年一定要去江南一睹其葱荣优美如一位婉转的仙子,最好再带上那个武功盖世的影卫十八,这样她便无需担忧有人能威胁她的生命了。
想着想着乔凤脑子里晃过某个血腥残忍的画面,影卫十八武功盖世一世护她周全,直至生命最后一刻也要挡在她面前。
那时他带着她杀出重围却被逼迫到山脚下无路可退,面对数千万羽林君,影卫十八毫不畏惧挡在她身前,铁骨铮铮男儿第一次服软,直直的跪在地上只为求得对她的赦免。
那时马上之人高高在上不屑轻笑,所言二人只能活一个,影卫十八没有怯懦,谨慎的他甚至没有丝毫质疑,拿过匕首利落地落在脖颈处,只留给他自己说一句话的时间。
他说……他说什么来着……
每每想起那个画面她便感觉一阵锥心剔骨的疼痛,可她仍旧一遍遍回忆,她怕再晚些时候会把那张脸忘掉,可她怎么敢忘,午夜梦回湿了半边枕巾,一点一滴全是执念。
身后宋成看着眼前的姑娘从最开始压抑着的窃喜到后面忽地转为悲伤不能自已,全然不知为何的他只一声轻叹,伸手掰过姑娘的脸,轻轻拭去她眼角渗出的泪。
轻叹:“到底是回到家乡了,见着了熟悉的景色,倒也不必如此情难自抑吧。”
乔凤吸了吸鼻子,见宋成一张一合的嘴,脑子里模糊的话语逐渐清晰起来:“这一世怪我只一人无法护你周全,若有来世,定要数千随从为你一人而活。”
“可若没有你,我空要这周全又有何用?”乔凤在心里哀伤道,抬眸看向眼前人,展眉一笑:“不过是太久没有回来思念至极以至失了态,让夫君担心了。”
突如其来的疏离感又是让宋成眉头一皱,却是不知是否世间女子都如此,脸色心思比天上的风云还变幻莫测。
一路无言,窗外的景色跟话本里所言愈加相似,乔凤便知晓他们即将到达湖州,愈是离得近乔凤一颗心愈发不安,心里不断描绘着巧儿给她看的那些画像。
谁人长什么样她几乎都已记得清楚也能弄明白,且她时常要求巧儿讲述她们以前的故事,基本上她听一遍便可以复述出来,但到底是没有一起相处过,那些人于她而言跟陌生人无异。
就怕到时候一不小心露出写什么马脚来,令他们心生嫌隙可就功亏一篑了。
宋成看出她的紧张不安,只当是近乡情怯却也没有多想。
马车外叫卖声渐渐多了起来,乔凤陪宋成坐在马车外头赶马,一双眼睛看不够似的看着街边的繁华。
南方的繁华跟京城差别可大了,每个人穿着打扮也有很大差异,街道上所买物件也令她新奇,红红绿绿的小物件,真想拿在手里好生把玩。
若不是此行有目的,乔凤定要将喜欢的小物件全数拿下,正当她心里算盘打着响的时候,前方忽地来了一群人,来人个个手持折扇穿着贵气,在前方站成一排直将他们逼停。
“来着何人也?”为首那人一副纨绔公子模样,两鬓留着长须,脸上带着邪笑,貌似鲶鱼。周围人见状纷纷逃窜高喊:“江南四猛虎来了!”
乔凤跟宋成见状对视一眼,有些无奈地看向那些人:“我们过关前一切都搜查过了,是何人也君官那边有登记,各位若想知晓还请移步关口,我们就不奉陪了。”
说完,宋成策马,马声长啸,但那些人却仍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且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瞧你们这穿着打扮不像湖州的。”鲶鱼不紧不慢扇着扇子,眼神在他们身上来回打转,挑眉:“京城来的?”
“与你何干?”乔凤白他一眼,接过宋成手上的鞭子,再一扬鞭,在马声长啸声和旁人惊叫声正直直的往前冲去。
然而鲶鱼依旧没有半点动容,乔凤一眯眼,心一横刚要起马将马车带飞过去,却在离鲶鱼不到一尺距离时生生被拉住。
二人回头,就见不知何时马车轮已经被绑住动弹不得,再转头看向罪魁祸首,鲶鱼正笑得肆意,迈着步子来到他们眼前,勾唇:“小女子挺烈啊,小爷喜欢……”
话音未落,一旁的宋成一个飞踢踢到他的下巴,鲶鱼咬到舌头当即痛得说不出话来,捂着满嘴的血气愤地要人上去替他复仇。
然而宋成早已料到这种情况,从袖子里甩出飞镖将策论处的绳子割断,策马带着乔凤越过那些人一路驰骋。
乔凤看着他刚毅的侧脸,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却又说不上来具体的,反应过来时往后看去,四位公子哥被撞得人仰马翻好不快哉,乔凤连连拍手叫好。
“欸,咱们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啊……”
乔凤刚说完,忽地暗处一支箭射出,马当场毙命口吐白沫,两人也被重重摔下马,宋成将乔凤紧紧抱在怀里,滚落几圈后两人抬头,只见数十名身着官服的人手持长剑对着他们,箭上还有涂抹的绿色毒液。
“来人,将两细作捉拿归案!”
一声令下两人被灌上细作的头衔,但到底是寡不敌众只得先见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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