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沈霁在同捕快交涉,后方沈沅神色淡淡,仿佛一个看客般。
同捕快一起前来的,还有一个身穿金织锦长袍,金丝勾勒成凤凰图案,俗气又张扬。
胸前系着两颗红宝石纽扣,腰带上镶满各色宝石,手戴五六个戒指,旁若无人,大摇大摆朝着沈沅而来。
一开口,嘴里镶嵌的金色大牙避无可避暴露出来,“沈沅,如今你沈家遭难,要是你答应做我的小妾,并将你沈家钱财悉数奉还,那本公子可以替父亲求求情,饶你沈家一命,如若不然,那你们就一辈子待在牢里等死吧。”
沈沅挑眉,“哦!你这意思是,今日之事,县令府想要徇私舞弊?”
陈应哈哈大笑,得意洋洋,“你这话什么意思?明明是你沈家蓄意谋杀,怎么能怪我县令府徇私舞弊呢?”
说着,陈应眼底的笑意都快要藏不住了,不得不说,沈沅这张脸,就算是放眼整个青城,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若不是沈家夫妇二人将沈沅这个病秧子当眼珠子一样护着,不同意县令府提亲,那沈沅不早就是他陈应的了?
不过为时不晚,沈家夫妇被困,沈沅又从来不管家里,只留沈霁这个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到那时,沈沅还不得乖乖爬到他床上?
柏雪挡在沈沅身前,担忧道,“小姐,恐怕这次他们是有备而来。”
“是吗?”沈沅眼神冰冷,嘴角挂起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提高声音,“事情都还没有定论,陈公子便如此坚信,是我醉仙楼谋财害命?这样看来,我也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一切都是县令府自导自演,想要谋取我沈家钱财。”
陈应大惊失色,“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话音未落,前方捕快也很快得出结论,“确实是中毒所致,来人,醉仙楼涉嫌谋杀,将他们全部抓起来。”
两道声音混杂在一起,怎么听都有种怪异之感,陈应偷摸恶狠狠瞪了捕快一眼。
捕快话音落下,周围寂静无声,大家伙的视线全在捕快,陈应,还有农户身上来回转悠,陈应也明显发现了不对劲。
沈霁脸色阴沉,“大人,这一人没死,二是农户不让治疗,三你没有任何证据就说我醉仙楼下毒害人,恐怕难以服众吧?”
捕快冷哼,“谁说没有证据?来人。”
一个手下飞快站出来,一手拿着一包纸包装好的药包,一手拎着一个小二打扮的人。
那人战战兢兢,浑身颤抖,对上沈霁的视线后飞快低下头,一句话不敢说。
“大人,这是我从醉仙楼里搜出来的物证,而这人,正是受沈家人指使,往饭菜里下药。”
“嗯。”捕快点点头,望向沈霁,眼神阴狠施压,“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沈霁紧紧盯着那人,实在是想不起来那人是谁,闻言,冷冷瞥了那捕快一眼。
沈霁:“你说他是受沈家指使,那为什么要在醉仙楼里下药,而他又为什么不让大夫检查?”
“自然是因为……”陈应走上前,卖了个关子,等到所有人视线后集中在他身上后,他才慢慢悠悠开口,“因为你们想要谋取老百姓的血汗钱,在醉仙楼里下药,不远处就是你们沈家的医馆,看病不要钱?这样你们就可以获得两份收入,那你们自然会做。”
沈霁气得火冒三丈,“你简直胡说八道,我沈家赚的都是良心钱,怎么会为了一点钱财,而去谋财害命呢?”
陈应依旧笑,“谁知道你们心里怎么想的呢?好听话谁不会说?”
“对呀,谁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听陈公子这么一说,一切似乎都有迹可循。”
“这么说,沈家也同那些黑心商家一样?亏我还觉得沈家是个大善人没想到,居然想出这么阴狠的招数,为了钱连人命都可以不屑一顾。”
“我就说嘛,他们每年捐赠的那些钱,估计就是做做样子,被他们接济过的百姓,怕不是之后还要被他们追着要钱?”
“啧啧啧,这世面,真是没有穷人的活路了,天灾就够了,如今还要经受**,像沈家这样的,就应该全家抄家。”
沈霁被气得不轻,指着人的手都抖个不停,“你……”
沈沅冷笑,“夏萤。”
夏萤走上前,朝着沈沅行了一礼后,面向众人,“诸位,我是醉仙楼的管事,夏萤。”
她又朝着捕快,不卑不亢,“大人,你说这药是从我醉仙楼里搜出来的?那敢问大人,醉仙楼一早就被我封锁起来,连只苍蝇都不可能飞进去,请问大人,你是如何闯进去找到药包的?”
“这……”捕快嘴角一抽,明显心虚。
“还有……”不等捕快回答,夏萤继续道,“大人你说,这人是受沈家指使下药,可我醉仙楼里人人各司其职,每人做什么都清清楚楚,而且每日还要以工牌来记录工钱,至于您身边这位,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不知,她是如何受到沈家指使,在醉仙楼里下药的?”
“再者,醉仙楼里每位客人都需要登记,给各位客人上的菜都会留有备份,不知道这位农户是何时何地在醉仙楼里吃的饭?吃了哪些菜品,一共花去了多少银子,登记时名字为何?”
“还有,依陈公子所言,我们搞这么一出,是为了赚取两份钱财,可是众所周知,沈家的医馆收费极低,甚至不收钱,免费为病人医治,很多时候入不敷出。”
夏萤目光冰冷望向陈应,“那请问陈公子,我们为什么要搞这一出?”
夏萤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往外蹦,早就打得陈应等人措手不及,怎么可能还回答得出来。
夏萤见众人不说话,又看向农户,“如今天灾**齐齐频发,许多农户家中都没有多少余粮,可据我所知,这位农户,不仅家中富足,而且还有几十两银子,不知道这银子从何而来?”
“我……我……”农户早就被吓得不轻,如今面对夏萤咄咄逼问,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将目光放到陈应等人身上,寻求帮助。
夏萤冷着脸,“我在问你话,你看陈公子干什么?难道说这一切都是陈公子指使的?”
陈应也慌了,连忙摘干净自己,“你瞎说什么,这怎么可能跟本公子有关系?”
夏萤冷哼,退到沈沅身边,低声道,“小姐,你太厉害了,要不是你,估计我们这次就栽了。”
沈沅淡笑点头,他这也是为了有备无患,还好之前做的准备没有白费。
“这……”捕快擦了擦脸上的汗珠,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走到沈沅身前,拱手赔礼,“这事是本官误查,沈小姐放心,本官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辛苦大人了。”沈沅淡笑。
捕快脸色难看得不行,带着一群人离开,陈应还想说些什么,被捕快劝说着拖走了。
“小姐,这事就这么算了?”夏萤明显气不过。
“嗯。”沈沅点头,“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无非就是那农户伙同小二,想要从沈家骗取钱财,查不到真正的幕后黑手。”
夏萤点头,“今日多亏小姐了,要不是小姐原先便安排好一切,恐怕今日我们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沈沅笑,“此处无事,便交给你了。”
交代完事情,沈沅就同沈霁先行回府。
路上,沈霁多次欲言又止,沈沅全当没看见,安安心心枕着枕头,闭目养神。
终于,沈霁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道,“今日之事你早有预料?”
沈沅慢悠悠翻了个身,淡淡道,“未曾,未雨绸缪,多注意些总没错。”
沈霁垂下眼眸,陷入自责,都怪他不小心着了元羽的道,才让沈沅拖着病体忙前忙后。
最后,还要靠沈沅支撑这个家,他这个兄长,实在是当得不合格。
今日若不是沈沅早有安排,恐怕沈家就要就此没落,到那时,他都不敢想,沈沅和自己将要面临什么。
沈沅不睁眼都知道沈霁在想些什么,不过他也不想劝谏沈霁,有些事情,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才会从中吸取教训。
况且,沈家最终还是要交到沈霁手中,早日知晓这些,对他并无坏处。
沈霁一路上沉默寡言,临下车时,他跟着沈沅进到院子里,沈沅知晓他有话要说,索性屏退左右,留下沈霁伺候他。
沈霁自然乐得伺候沈沅,毕竟,这是他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妹妹”。
待为沈沅泡好茶后,沈霁才欲言又止望着沈沅。
沈沅被他盯得不自在,率先开口,“哥哥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沈霁思索良久,才缓缓开口,“阿沅,这几日辛苦你了,可我终究不是经商的料,帮不了家里什么。”
沈沅垂下头,继续道,“但是,以今日的情况来看,这一切明显是有备而来,家里不能只靠经商,俗话说,树大招风,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恐怕,沈家首富的名头,只会是他人的眼中刺肉中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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