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月京城失踪的乞儿数量比以往都多,但因每至冬日都有乞儿悄无声息地失踪,这件事并没有引起衙门的特别注意,但陆瑾得知后,敏锐地察觉出些许不对。
经过几日的蹲守,陆瑾发现许宴出现在乞儿聚集的地方行为异常,于是趁许宴出门时陆瑾潜入许宴家中搜查,果然一进屋就闻到了一丝微弱的血腥味,然而就在陆瑾打算继续搜寻时,突然一阵晕眩袭来,接着便失去了知觉。
陆瑾醒来时头痛欲裂,想起昏迷前的事情,陆瑾瞬间警惕起来,猛地睁开眼睛,一张苍白的脸意外闯进陆瑾眼里。
他面前躺着一个女孩,女孩的皮肤是一种病态的苍白,嘴唇似乎也泛着一抹淡淡的丧白,淡淡的粉色如同初绽的桃花,鼻梁小巧而精致,为她的面容增添了一抹柔和的娇嫩,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一朵脆弱而美丽的花朵,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疼惜之情,此时女孩浓密而微翘的睫毛轻颤,似乎被他的动静惊扰。
女孩离陆瑾很近,陆瑾几乎感受到女孩温热的气息将他包围,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药香也清晰可闻。眼见女孩悠悠转醒,陆瑾一惊,立马坐起来走到一旁,这才发现自己和女孩躺在许宴家中的暗格中,因暗格只够一人平躺,两人被迫面对面侧躺着。
待陆瑾站起来后,女孩也完全清醒过来,一双圆圆的杏眼茫然地看着四周。
“这是哪里?”因刚刚醒来,女孩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哑意。
许宴家和陆瑾昏迷前完全不同,似乎发生了激烈的争斗,地面一片狼藉,而许宴竟被绑在椅子上。
陆瑾边观察四周边回陈佑:“这是许宴家。”
陈佑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一脸害怕道:“你又是谁?”
陆瑾走到许宴面前,探了许宴的鼻息,发现许宴还活着后用力掐许宴的人中,想将许宴唤醒问清楚情况,却不管怎么用力许宴都毫无反应。陆瑾蹙起眉,情况太诡异,难道是有其他人也发现了许宴的异常,将许宴打晕绑了起来,然后发现暗格将两人救了出来,那为什么不叫醒两人就消失了?
陆瑾正在沉思,听见陈佑声音颤抖地询问,转头看向陈佑。
陈佑的眼中带着惊慌,小脸皱起来警惕地看着陆瑾。
陆瑾不由得放轻声音:“我是陆家的人。”
原来是武勇侯陆予弘的儿子,陆予弘原是边城潼城的太守,五年前在大纪损失三十万兵马的危机关头守住了潼城,以少胜多击退敌国东昭,被封为护国大将军,赐号“武勇侯”。陈佑对当年那个杀伐果断用兵如神的大将军印象深刻,后面也刻意留意过陆予弘,他确实有一个九岁的儿子名叫陆瑾,清冷孤高天资聪慧,如今已考中举人并在衙门任职。
“你是陆家人!”陈佑的眼睛一亮。
陆家人在京城的威望很高,深得民心。
陆瑾点头,将陈佑扶起来:“此地不宜久留,姑娘家在何处,我将姑娘送回去。”
“我家住在长月巷,多谢大哥哥送我。”
陈佑依赖地看着陆瑾,陆瑾忙垂下眼:“姑娘不必客气。”
陈佑的脸苍白,看起来十分虚弱,陆瑾扶着陈佑走出许宴家,外面已是黄昏,偶尔才有一两个行人经过。
陈佑出门刚走了几步,寒风吸入肺中,捂着嘴止不住地咳嗽。
陆瑾犹豫一瞬,从怀里摸出一张手帕递给陈佑:“这手帕我不曾用过,姑娘若不嫌弃便拿着用吧。”
手帕是由轻薄的真丝织成,上面绣着竹菊的图案,色泽柔和,针线纹路精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陈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接过手帕,笑着对陆瑾道谢:“谢谢大哥哥。”
陈佑弯着眉眼,亮晶晶的眼睛里盛着浓浓的感激,陆瑾抬起头不再看陈佑:“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姑娘可还记得昏迷前发生了什么?”
陈佑皱眉边思考边说:“我只记得我出门去药铺买药,遇到了许哥哥,许哥哥说他有要事要暂时出门一趟,让我帮忙照看她母亲,我便答应了,后面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大哥哥,许哥哥是坏人吗?”陈佑低落着声音问陆瑾。
“是,许宴是坏人。”
“可是大家都说,许哥哥是很好很好的人。”
陆瑾的眼神微微闪了闪,声音清冷冷的如山泉流动:“世人千面,传闻不可尽信,以后对陌生人的话不能轻易相信,在陌生的地方千万不能独自一人,好不好?”
少年的语气真挚,语气轻柔地循循善诱。
“嗯好。”陈佑乖巧的点头。
陆瑾和陈佑刚走出许宴家所在的巷子,陈佑停下脚步看着陆瑾不语。
陆瑾疑惑:“怎么了?”
“大哥哥谢谢你送我,但是我想自己回家。”
陆瑾不解,陈佑独自一人并不安全:“为何?”
陈佑用帕子捂着口鼻止咳,圆圆的杏眼中闪过一缕狡黠的灵光,笑眼盈盈道:“大哥哥不是说,不能轻易相信陌生人吗,大哥哥也是陌生人啊。”
陆瑾没想到自己的话反而让陈佑对自己警惕起来,不由失笑:“可是现在街上行人稀少,你一个人不安全。”
“我家离这里很近,走几步路就到了,大哥哥放心。”
陆瑾并不放心,陈佑看起来虚弱又弱小,但他一时也想不出该说些什么让陈佑对他下警惕。
“大哥哥你站在这么不要动哦,你跟着我,我会害怕的。”陈佑装作胆怯的样子,让陆瑾站着别动,走出几步就回头确认陆瑾没有跟着她,慢慢地走出陆瑾的视线。
陆瑾紧紧蹙着眉担忧地望着陈佑,但是怕吓到陈佑又不敢跟上,见陈佑拐过一个街角消失,陆瑾连忙追过去,慢慢探出一点身子想确认陈佑的安全。没想到陈佑就侧身靠着墙壁,陆瑾刚探出一点就被陈佑抓个正着。
女孩如受惊的小鹿,晶莹透彻的眼泪从微红的眼框中掉落,颗颗珍珠般砸在雪地上碎裂,陆瑾心中慌乱不已,手足无措道:“我错了,你别害怕,我只是想看看你安不安全。”
陆瑾怕陈佑不信,又跑回原来的地方站着,再不敢上前走出一步。
陆瑾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他腿的关节都被冻得有些僵硬时,衙门一队衙役找到了陆瑾。陆瑾早在和陈佑走出许宴家时就发了信号,周围巡逻的衙役看到信号立马赶到了许宴家,将许宴家团团围住。
陆瑾动了动脚活动关节,询问领头衙役情况。
“回衙内,许宴已经压进大牢,许宴的母亲身上有多处割伤
全身筋脉尽断脊骨断裂,已送往衙门医治,在许宴家找到一根无色无味的迷香,地上有脚印但已被故意破坏无法辨别,除此之外没有发现其他异常。”
陆瑾皱眉,京城有名的孝子竟然一直在虐待折磨自己的母亲,救他的人故意破坏脚印说明并不想让人知晓身份,昏迷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陈佑的话和许宴家中的暗格已经证明许宴就是孩童消失的凶手,用无色无味的迷香迷晕孩童再藏在暗格中。
这种无色无味的迷香不是寻常之物,许宴背后一定还有其他人,家里查不出线索就只能从许宴身上查。
“立刻提审许宴,问出幕后之人和今日发生之事。”
“是。”
陆瑾立马动身前往大牢。
于此同时,陈佑正藏在城门旁的隐蔽处蹲守药铺老板。
陈佑在许宴被她打晕后,运转灵力止住咳嗽,使用一张隐身符躲在许宴家外观察经过的人,果然快到申时都没有人靠近许宴家,陈佑猜测药铺老板怕是已经发现不对逃跑了。
许宴不疯的时候十分小心谨慎,陈佑搜遍许宴家,除了一捆迷香没有查到任何证据或线索。
陈佑在修仙系统兑换了一个傀儡,给傀儡换了一身寻常人家的衣裳后叫醒陆瑾,将许宴和药铺老板的线索送到陆瑾面前,本体则立即使用破空符至城门蹲守。申时离城门关闭只有不到半个时辰,几乎没有百姓会选择这个时辰出城,所以只要药铺老板出现,陈佑立刻就能发现并抓住他。
但是直到城门关闭都没有可疑的人出城,虽然不能马上抓到药铺老板让陈佑有些失望,但是这不算是坏事,只要人还在京城,抓到只是迟早的事。
不知道陆瑾查到百草药铺了没,可不要让我失望啊。陈佑暗想,拿出一张隐身符和破空符,一眨眼便隐身出现在衙门大牢之中。
幽暗的大牢中空气沉闷而潮湿,浓浓的血腥味萦绕在陈佑的鼻间挥之不去,石墙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裂缝中渗出阴冷的湿气,时不时传来沉重的铁门撞击声,不断敲打着囚奴不安的心,昏暗的火光下阴影四处蔓延,透不过一丝自由的光。
许宴被铁链捆在十字架上,一连泼了三盆冰水都不醒。
陈佑在“系统监控”里见过别人击打后颈将人打晕,但是自己这是第一次实践,保险起见,当时击晕许宴时刻意加重了几分力气,在灵力加持下,许宴晕得很彻底。
“继续。”穿着藏青色衣袍的清冷少年面若冰霜,狭长的眼眸中不带一丝情绪。
陈佑看了眼陆瑾给的真丝手帕,不由得勾起嘴角。啧啧,这幅玉面罗刹的冷漠样子和刚刚那个手足无措的少年真是判若两人,不过,这样更有意思了。
既然陆瑾说传闻不可尽信,那么在传闻中聪慧过人才冠京城的陆瑾,会怎么审问许宴这个难搞的囚奴呢。
陈佑饶有兴趣地期待着接下来的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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