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婳身体好转,便与卢照等人一同去往青山寺。
由于前几日生病待在屋子里闷坏了,李婳便下了马车在街上走了会,瞥见一角有人卖面具,其中一个面具是青面獠牙的修罗,和她梦中的一样。
鬼使神差下,她掏钱买了那面具。
忽地听某处喧哗,瞧见人们都聚在一处,她也好奇的拉着阿珉一同去看。只见那几个拐子被绑在集市木桩上,鞭子将其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四周人指指点点,皆不是好语,李婳看着虽然觉得疼,但更觉得他们是罪有应得。
本朝律令,凡是拐带人口者若被抓捕,受鞭刑三十,流放边关。
这些人不知道脑子犯什么病,为了利益非要害别人,被抓到也是死不足惜的。只是那些隐藏起来没被抓到家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得到惩罚。
她正想着,偏偏这时有不同声音传来,“被打成这样,好可怜啊。”
李婳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转头一看是沈素君。
先前哑女差点被拐,这人还替拐子说话,如今又是在这里心疼拐子。
想着她姐姐救过自己,李婳压住了怒火回道:“你心疼他们,你怎么不心疼心疼那些被拐走的人?”
他们原本生活好好的,突然就来了人把自己绑到不知名的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有重新回家的一天。
刑台上那些人说不定其中就有已经害了人的。
结果面前着人仅因为他们被打了受伤严重,就去觉得那种人可怜,真是欺负受害者不在现在的人群里。
“婳婳你说的也是,我只是……”
不等沈素君说完,李婳就打断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不去看沈素君的脸色,自顾自拉着阿珉离开。
李婳知道自己不礼貌,但是对着沈素君她真的礼貌不起来。没礼貌就没礼貌吧,反正她恶名也不差这一条。
重新坐上马车,李婳无聊的撩开车帘四处看,到了郊外人逐渐变少,眼前出现青峰,随着距离变近,她瞧见路上多了个红色凉亭。
凉亭对面是竹桥,桥下有溪此时冷塞难流,顺着往桥尽头看有几个石阶,台阶下去是条竹林小道,有穿着僧衣的僧人路过。
行到山门,山门前部建着石屏,石屏正前方是被石栏围起来的池子,上面蹲着许多鸟雀。
李婳叫停了车靠近细看,石栏总共围了两层护栏,一面刻着三个字,一道香。不只是什么意思。她很是不解其名,直到看见另一面池内侧护栏中摆着花盆,不知种的什么花,竖直漂亮立于灰色墙面间,远远地从对面看去像是内部佛殿前插着的香。怪不得池子叫一道香。
看着石栏上围着的众鸟,李婳生出了恶趣味,她特意等着鸟儿停驻,待它们在石栏上落了一排后,猛地冲上去,惊得它们飞起。
众鸟于雪间展翅而飞后直上云霄,天边一时百鸟芸芸,淡云彩羽。李婳花了眼,见护栏上有只白毛红眼的鸟儿仍是不动如山,又喝一声才将其催动,她目光看着白鸟掠过清池,藏进林中去。
林子银砂绵绵,苍松翠柏中只见一人怀抱卷轴立于树下,满身雪色呆白,恰如寒玉冰霜。远远看着,清冽之气便沁如肺腑,实是凛凛不可近也。
“好冷啊。”李妩搓了搓手,又呵出几缕白雾来。远处人因为距远未看清貌,不过观形便知其出类拔萃,与世不同。
[恭喜解锁男主温珙,温珙厌恶值5/100]
那个画师男主!
李婳想不到能提前见到他,赶紧追着那人影去,不料温珙渐渐消失在这方天地之中。
她本想顺着脚印去找人,结果却是连脚印也找不到一个。
罢了罢了,反正人在这也跑不了。李婳重新上马车,车夫一转马头,转到另一条路上去了。
直直驾车到青山寺最后面处,李婳见阿珉已经打着哈欠,知道她是前几日照顾自己累着了,便脱了衣服上床,腾出位置拍了拍床上,示意阿珉一起睡。
等到第二天,大清早的李婳就睡不下去了,便悄悄越过阿珉穿上衣裳出去玩。
她一路走着找地方逛,却见青山寺里许多地方写着闲人止步,李婳爬门缝看了半天也不敢进去,最后只得作罢。
方转身便见一僧人站在不远处,笑眼弯弯。“你,你看什么?”李婳又羞又臊,抓紧离那门远了些,佯装无事。
那僧人行了一礼,道:“贵客若想进去,直进就是,不必如此纠结。”
“这里不是闲人止步吗?”
僧人轻笑,说出让李婳意想不到的话,“闲人止步,李大人出资捐设寺庙,姑娘贵为千金,如何算得外人?”
李婳看这人给自己的感觉不像正经和尚,便拒绝道:“万一有人告到阿爹那去,又要挨骂,我才不进去呢。”
她越过和尚继续往寺门处走去。
路中却看到一室门开着,还以为是供人参观的呢,李婳便走了进去。
室中无人,一眼看去,棕色案前点着的香炉隐隐浮起丝缕白雾,不过瞬间便融进空气中消失不见,化成清浅好闻的香气。
李婳心想这寺庙里的人品味还挺好,可惜见不着是谁布置的,也不知道这地方有没有住人。如此想着她目光在室内扫视一圈,只见屋子陈设雅致精巧,中间还放有个绣着山水的屏风,不像是普通人能住的起的地方。
除了自己那个养病的哥哥,想不到还有人大过年住在这里。
这青山寺里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她暗暗感叹,视线牢牢落在墙上某一处。
那是幅雪景图,山峦使用皴法,借着线条与墨色浓淡绘出阴影,再将顶端留白作雪景。雪景下压着几颗青松,松树间寥寥几笔勾勒出小人,格外灵动。整幅画笔锋干练,用墨灵活多变,倒也不错。可惜李婳不懂画,想了半天也只憋出了一句话。
“还挺好看。”
话音未落,只见屏风后面走出个人。
定眼看去,他穿着白衣,怀中抱着画卷,颀长身影步步走来。其人面白如玉,唇若含朱,可惜矜傲自持,不见笑语。凛凛宛若高山覆雪,明明好似云间皎月。
真是清绝艳绝,仪容冠世。
“借过。”
不知何时这人已经走到李婳面前,垂眼看着她,惜字如金吐出两个字。
李婳这才发现自己堵在了房门口,连忙往一边让开道路。
眼前人颔首,声音清冷道:“多谢。”
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性子高冷的人,李婳也不知该如何作答,便目送着他远去。
998突然在她脑子里出声道:[宿主不去刷厌恶值?]
他电子音都明显疑惑了起来。
李婳:“啊?他是谁?”
[男主温珙啊]
到手的鸭子这样飞了,李婳倒腾着腿就要去追,也不知温珙腿是怎么长的,不一会的功夫就不见人影。
她靠在一棵树上,很是遗憾错失了机会,“真是的,我也是眼瞎不认识……还有你,你也不提醒我。”
[我以为这是宿主自己的节奏]
李婳气得跳脚,“我连他长啥样我都不知道,我哪儿来的节奏!”
现在人都不见了,李婳只好四处乱窜找人。渐渐走出寺庙到了个僻静地方,有个草庵立在这,里面红梅开得极艳。
她走进观察,小庵前门有个小厮低着头打瞌睡,他身后立着个牌子,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十二个字。
“寻梅走左,烹茶行右,盖不见人。”
“三姑娘?!”听到李婳说话,那小厮猛地惊醒,看着她惊讶。
小厮面色白净,颇为清秀。此时瞪大了眼睛,又好生揉了几下眼皮道:“还真是!”
李婳不认识这人,反应慢了些,紧接着小厮站起身,手指着他自己:“姑娘不认识我了?”“我!澄云!”
澄云又咧嘴笑起来,眸如灿星,“姑娘不记得我也是正常,去年偏巧我病了见不得人,全让别人接待您了。如今两年没见,姑娘可好?”
李婳哪里认识什么澄云之类的,她连这里是哪都不知道,只能猜测这里就是她那素未谋面的大哥李容住处。她点点头,竟是被这小厮直直迎了进去。
“姑娘客气什么啊,少爷知道您要来,几天前便特地写了个牌子,为的就是不见人,好给姑娘腾空,他现在就在屋子里,您直接进去就是。”
小屋木门在几株红梅树后,走进被推开,扑面而来是满鼻的酒气,有一人身着石深大袖衫,斜卧于踏上,看起来疏朗狂放,见李婳进来也只是斜睨一眼,随后仍旧袒胸露乳的喝着那壶酒。他身后是铜制佛像,佛像前几根香正向上飘着烟,模糊了佛像面貌。
她走进,见这人没有理自己的意思,主动道:“大哥。”
没人应声,只听见室内酒水流动的声音,李容许是喝酒迷糊了没有听见,李婳正想再叫一声,下一瞬却瞬间白了脸。
“我可担不起这一声。”飘着酒气的室内只听男人骤然出声,他再度看向李婳,眼中尽是清明,根本不像是醉醺醺的样子。“你不是我妹妹吧。”
身份被拆穿的慌张感充斥了李婳内心,她下意识握紧拳头忽略过李容话语里的笃定,疑惑道:“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醉倒在踏上的人闻言忽地放声大笑,壶中酒随着他的动作溅出几滴,李容拭去衣衫上几滴酒,坐直了身子,要给李婳一个解答。
他视线上下扫了扫李婳,道:“壳子虽有**分相似,但仍有破绽,性子更是不一样,真不知他们究竟是分不清,还是在陪着你演戏?”
随着他发言,佛像下的香火一节节短了,最后升起的余烟飘散,坐于高处的铜像显露原貌。“你啊,别装了。”
佛像眉眼弯弯,眼中却不见半点笑意,冰冷俯视着身份被看破的李婳。
她不是这本书原本的李三姑娘,她只是侥幸拿回自己身体,想尽办法复活回异世界的人。
咚——咚——
庙里敲响了钟,李婳出了草庵,站在草庵门口,她忍不住远望,深山古寺古朴庄重,灰衣僧人拾级而上,石阶两侧松柏青葱。再回头,梅枝缝隙中,李容抱着酒坛,看起来酩酊大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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