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信白枕还是信系统中,李婳选择了信李婙。
毕竟这个二姐姐实在是太靠谱了。
从李婙进清尘院到阿珉来寻李婳,总共不过几盏茶的功夫,她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搞得清清楚楚。
“那个婢女小鹄,家中父亲早亡,母亲拉扯大姐妹三个。大姐嫁了个混不吝,二姐从小被拐走不知所踪,独她一人撑着家。
近日她母亲病重,无奈之下从你这偷了簪子,本来前几日早就该偷偷去当了,结果良心过不去,硬是拖到了今天。”
李婙说到这瞥了眼李婳,“也多亏你赏了骊珠个首饰,这才抓出了贼。”
李婳听得一头雾水,怎么还和她扯上关系了?
她等着二姐接着往下说,怎料李婙故意逗她,不仅不说还伸手在她脸上拧了一把。
脸间传来拉扯感,李婳忙捂着脸往后仰,“你捏我脸做什么。”
“我试试你呀是不是鬼上身,”李婙笑得开怀,不经意道:“妹妹进来脾气越发好了,倒让我有些心慌呢。”
李婙的出言让李婳不免心跳加快,她双手紧扣,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刚想对着李婙开口,结果对方就好像开个玩笑一样,毫不在意。
她拿起茶杯啜了一口,旋即接着讲起了小鹄的事情。
“骊珠素来管着你梳妆之事,少什么自然能看出来,不过存心为小鹄遮掩,故意瞒着你。
今日她得了首饰,便给了小鹄。
有了这东西,小鹄自然要将簪子归还回去。再后来就是嬷嬷抓到她在梳妆台前,手里还拿着簪子。”
李婙砸了咂舌评道:“要我说啊,这小鹄还是太笨。本来将东西给骊珠让她放回去就行,结果人家偏不,说什么‘既是我拿的,便该由我来还’,真不知道在犟些什么。”
事情已经搞清楚,李婳便顺势询问有关惩罚的事。
“现将小鹄关进小柴房里几天,派人给她母亲几两银子治病,再将她卖出去便是。至于骊珠阿珉和嬷嬷,每人罚些月钱这事也就过了。”李婙处置的果断,说话时眉眼飞扬,自信果断。
李婳看着,心里却有些纠结,暗暗叫出了系统询问:“那个小鹄被卖掉,会不会有事啊?”
998没有点明,回复道:【原书有提过,李婳院中赶出的婢女被卖后,下场凄惨】
话未说全,但却和说全了没区别。李婳有些想帮小鹄求情,可想到偷窃毕竟是错事,是必要给出惩罚的,心中又不免犹豫下来。
正巧这时远远走来个婢女,手里捧着本书,“小鹄她让我帮忙拿这个,我过来给姑娘看看,若没有我便送去。”
李婳心烦,无意乱翻了几页,却在某页中翻到一张制作粗糙的花笺,上面的字写得端端正正。
她手搭在书中花笺上,仔细看着。
“怎么了?”李婙凑过来瞧,而后出言叹道:“这字写的不错啊,可惜了。”
可惜了吗,她也觉得可惜了。
反正她也不在乎簪子什么的,干脆做点好事,给自己积积阴德啥的吧。
李婳心中有了决断,合上书本,却没有还给婢女。
在几人的目光中,她哼道:“她想要我就要给?可没有这样的好事。”
似是老天不满李婳的态度,天边又下起雪,颇有些冻人。
李婙见状披好了披风,回自己住处去了。
送走了人,李婳回到屋中,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将小鹄的书本和白枕给的作业全都放在一处。
随后她坐到梳妆台前,桌面上摆着根玉簪。
簪子表面光滑平润,只是簪尾隐隐有丝暗红色,像是谁留的血。她打开妆奁,欲将簪子放进去,眼睛不经意一扫,随即便顿住了。
首饰盒里多出好些饰品,光华璀璨,艳丽玲珑。明明今早还没有的。
“这是哪儿多的?”
莫名的,李婳想到了那个话少的黑衣暗卫。
昨日是点心,今日这首饰八成也是他送的。
室内无人,李婳叫来十一,她指着那些饰品问道:“这又是你送来的?”
暗卫垂头不语,算是默认。
不知道他什么毛病,又是送吃的又是送首饰,跟鸟儿往窝里叼东西似的。
真是……够笨的。
刚这样想着,便听眼前暗卫出声:“姑娘,少了几个。”
李婳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因为她少了几个首饰,所以他要将饰品补上。
可这也太多了吧。
而且,自己的东西少了,为什么他要操心?
她蹙眉看看十一,试探着开口问道:“你花了多少?”
十一沉默。
得不到回应,李婳又换了一个问法。“你身上还剩多少?”
暗卫瞧了瞧李婳的表情,诚实开口:“还有,五文。”
五文钱,怕是只能买几串糖葫芦。
真是的,为了个欺负自己的坏蛋,把钱都搭进去。
李婳心中不悦,适逢系统出声提醒她可以走剧情,干脆用力合上手中盒子,加重语气道:“你快把东西拿走!”
再不拿走,她这个恶毒女配又要开始犯病了。
怎料十一表面恭顺,说出的话却倔的很,“姑娘,不喜欢,便……扔了。”
“你!扔就扔。”
李婳无话可说,索性抄起首饰盒,往十一侧边扔去。
她特意偏了位置,本意是让十一拿了赶紧走,谁料暗卫头却一偏,那匣子瞬间便砸到他的额角。
接着妆奁散开,滚了满地的翡翠珍珠,碧玺玉石。彼此相撞间声音琤琤,似琵琶惊弦般嘈嘈切切,奏出急促尖锐的曲子。
滴答滴答。
有水声轻轻,一点点落到玉石上晕开,晕成了胭脂颜色。顺着玉石染上的血色倒推,是暗卫额角缓缓流淌而下的血液。
“你干嘛不躲啊!”
有鲜红血迹沿着暗卫额角滑下,滑过眉角落在玉石上。
他没有拂去血迹,反而看着李婳,开口道:“姑娘,不开心……十一,不躲。”
李婳语塞,只觉得心口堵满了火气,偏偏里头又被人塞进去几十斤棉花,沉甸甸的喘不过气。又因为棉花的缘故,心头火越烧越旺,顺着经脉烧进四肢百骸。
没了玉石相撞的声音,室内寂静非常,其间身着黑衣的暗卫站得笔挺,垂在腰侧的两手无措捏紧了衣角,双眼紧紧跟随李婳。
像是做错事手足无措的孩子。
李婳看他这样子顿时气极反笑,十一眼睛亮了瞬间,学着她的模样弯起眼角。
“你又笑什么?”
“姑娘笑了,十一也……”
他这话到底没说下去,因为李婳收起笑容,看向他的眼中尽是不解,甚至稍稍带些怒意。
只听李婳怒道:“我开不开心和你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来管闲事吗。”
此话一出,十一收了笑,松开的手又再次捏紧衣角。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好悄悄观察李婳神色,试图找出自家姑娘为什么生气。
在暗卫忐忑注视下,李婳冷着脸顺手找了块帕子扔给他。
“把你脸好好收拾了,看得我心烦。”
语罢她没再停留,果断出了屋子。
于是房中只单独剩下十一,他静悄悄看着帕子,不知想些什么。
而在梳妆台上,多了个小黑匣子,不知里面是何。
他站在那里,目光扫过手中绣着桂花的帕子与妆台处的黑匣子,直直落到李婳消失的门口。
那双原本不见光彩的眼中逐渐升出了点点光亮,暗卫并没有拿它擦去血迹,反而是极为小心的将帕子收进怀中。
姑娘还是姑娘,他喜欢姑娘。
而被人惦记着的李婳蹲在外面吹了阵风,时不时两手抓着头发,五官都皱成一团。
她骂着自己道:“我真该死啊。”
“姑娘在说什么?”阿珉上前轻声问,被李婳糊弄了过去。
她也没纠结,反而想起另一件事,“姑娘那帕子怎么不见了,我早晨才见着的。”
李婳单手托腮,哼唧道:“被乌鸦叼走了。”
不知哪儿来的乌鸦,衣裳黑乎乎的,又不爱说话,偏偏爱叼些鲜艳东西来。
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来不及细究,李婳赶紧站起,仔细拉着阿珉看了一圈,“我还没问呢,你今天逞什么强?干嘛冲上去打架,也不怕真出事了!”
阿珉笑着躲开,说道:“姑娘又不管她们,我要是不上去给姑娘出头,万一哪天那些人欺负到你头上怎么办?”
“怎么可能欺负我,用不着你操心。”
.
待她回到屋中,十一已经不在了。
地面被打扫干净,首饰盒也被归置整齐。
李婳打开妆台处的黑匣子看去,只缺了一颗药丸。她啪嗒一声合上,随手把它放回原处。
“东西都放着了还不拿,真笨。”
一个两个真是的。
到了第二日,伴读收拾的时候一并将小鹄的书本也带到了朱堂。
沈风华在上面讲得细致,但李婳只听得满头雾水,干脆打开小鹄那本书,翻到花笺那页看着。
她坐在窗边,今日又开了窗户,寒风吹过,正巧那花笺飘到沈风华脚边。
沈西席拾起一瞧,目光却顿住了。
紧接着她走到李婳身旁,问道:“这是谁写的?”
李婳正打着哈欠,闻言回答:“是我院里的一个婢子写的,怎么了?”
说罢她手指了指小鹄的那本书,示意沈风华看去。
“一个婢女?”
眼瞧着沈风华来了兴致,李婳道:“不然我叫她您看看?”
讲到此她心念一转,竟是接着道:“倒也不是不能叫她过来,只是今日的课业……能不能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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