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雨夜新娘

嫁衣逐渐破旧不堪,珠绣剥离,哪还有艳丽精秀,只有野兽撕咬的破烂痕迹。女鬼身上已无完好肌肤,半边烂脸半边骨,“你是今夜的小娘子吗?”

南锦凛重复道:“您认错人了,俺是王梅钱,种地的。”那小娘子听着就晦气,待这女鬼恢复死时惨相,估计便是她要大开杀戒之时。

“我在乱葬岗凄凉被狗咬,小娘子和负心汉却恩恩爱爱入洞房。”女鬼开始神志不清,浑噩自言自语道:“死,都得死……”

南锦凛叹气道:“恩怨已两清,何必如此执着过去,那死男人说不定都重新投胎完了。把自己困死在原地脱离轮回道,值得吗?”

对方显然没有理智可言,怨气浓烈蚕食四周,“狗男人留不得。”

南锦凛暗道不好,恶鬼要先解决它最厌恶的心头大恨。

棺材里的人也听出情况不妙,频繁踢棺,显然也很焦急。浅略扫视内丹灵力积蓄情况,两手极速成结,“饭都吃得饱饱的,还不快速速将人给我背出来!”

掀起床板丢向女鬼遮挡视线,棺材盖发出哐哐大响,原本被钉死的棺盖在三四下奋力踢踹中,被踹出了一丈高丢落一旁。

小人背儿符长成高壮男人大小,踹掉困住他们的盖后,原地蹦起两手高举过头,托着那正穿新郎官服的男人提脚就跑,那男人满脸惊恐紧闭着眼。

恶鬼蛮横吃人惯了,每次都是先愉悦欣赏凡人无力争斗对抗的绝望样子,再将他们拆骨入腹,头次碰上这么难缠费劲的吃食。

女鬼立马追上前去,凄厉长鸣伸出利爪企图勾挠男人的头,冠帽被她勾下,男人也被吓得哇哇乱叫。

南锦凛气道:“蠢货!快放下,快把人放低点!头没了你还能指望他活啊?!”

小人符刹住地,对着南锦凛方向跺脚表示它被骂蠢货的不满,但手还是老实横抱人,女鬼堪堪好从它头顶掠过。

新郎官眼睁睁看着女鬼从自己面上飘过,掉落几只白蛆在身上,脸色惨白几乎要晕过去。

“敢晕过去就把你人丢了。”人醒着就带着不易,再晕过去连基本配合都完不成,南锦凛能嫌累赘立马撒手不管。

阴恻恻的警告犹如魔音贯耳,新郎官刚往上翻的眼珠子又立马睁回来,然后就见黄符那张低头看他的面无五官的头,一度充满了诡异感。

小人符上蹦乱窜虽次次都能躲过女鬼的偷袭,但南锦凛心知它撑不了多久,黄纸符边缘肉眼可见已经开始被女鬼的煞气侵蚀发黑。

“低头!”

连人带符趴倒在地,抱住人滚开立马挪动,直奔向大门。南锦凛拔出魏云将冲面而来的女鬼双手砍下,却只是成为雾霾消散,下刻又归回它位。

女鬼毫发无损悬于原地。

南锦凛眼神冷漠紧盯于她,略垂眼一扫而过魏云那剑刃锋利泛冷的剑身,手掌轻盖上边。

“我也是很怕疼的……”

上了锁的门被脚粗鲁重踹,看着薄脆的隔扇门在几声大响的动静后,依旧丝毫未损,□□如初,小人符如不信邪般直踢十几脚。

已不耐烦的女鬼原地黑化,煞气冲天,凌厉飞向人汲取生气。

南锦凛当机立断掌心直抚剑身,血腥气充满鼻腔,魏云周身已涂抹全自己的精血。

“现在看你还能肆无忌惮不!”迎面应战,和女鬼正面招呼。

这次剑落她身上不再是打个虚晃,刺鼻的灼烧味从剑身划伤的手臂传来,女鬼受伤愤怒利爪抓挠南锦凛脸面。

弯腰躲过后,勾起桌子丢向她面遮挡视线,绕其身后使出魏云式散剑十一式——斩杀,纵然招招没入女鬼后背,可惜灵力不够支撑他完全式,效果未达心中所想的样子,在女鬼转身之际立马滚向一旁。

趁她寻人时机滑去跃上削弱其右臂,被鬼黑煞阻挡缠住,空洞的骷髅眼爬满虫子,齿骨森森支棱,手指骨轻握魏云,“看到你了。”

南锦凛当机立断松开紧握剑炳的手,朝后躲避,无处可挡实挨了一掌撞上那木门。

趴地上嘴角滴落血丝,手撑坐起喘着粗气捂住生疼的左肩,南锦凛龇牙咧嘴,内府处抽痛已是内丹供不上多少灵力可让驱使。

暗道这亏可真是吃的冤,若是盛鼎时期,何须被这女鬼压着打,再不济好歹也能势均力敌两开。

吹开垂落眼前的丝发,睁着那双皎洁灵动的桃花眼,南锦凛笑道:“这位美娘子,你可知你的负心郎并未投胎,因畏惧你而一直躲藏在了某处?”

女鬼显然没有趁人病,该要命的觉悟,抽离出魏云随意甩开一边,视他为笼中困兽,认定人已是囊中之物般,无防备尖叫道:“他在哪?!”

南锦凛嘴角勾陷,拉长音道:“他离你可近了,他就在……”新郎官被丢在喜床角落死命捂住自己的嘴,以防自己漏出声响。

小人符终于悄无声息爬到魏云身旁,举着宝剑投掷归去,南锦凛跃起凌空抓住它,同时并两指间夹着火炎符,目光坚毅道:“就在爷的手里,火神灭晦,燃烬苦难,去——”

符只发挥出了三成力,真火化作火鸟盘旋女鬼周身,但这拖延出几息足够南锦凛奔向小人符。

食指抹过嘴角精血对着黄符开天眼,小人符眨着血红目珠全身实力大增。

“给了你足够抗衡这鬼气所桎梏锁的精气,赶紧破了这门!”话刚说完,女鬼就将火鸟撕扯细碎,冲向他来。

南锦凛咋舌暗骂:“该死的,这么快就顶不住了。”连忙将其引开,拖延时间。

小人符摩拳擦掌原地蹦跳两下,而后猛然甩出一鞭腿劈踹隔扇门,这次厉鬼门被它携带灵气的冲击扫荡出了一丝裂纹,它乘胜追击使出连环踢,直接将门踹出了天外。

“砰————!!”

南锦凛被击出门外,倒在暴雨里深受洗涮,小人符心虚扶着门框边看他,朝后看清局势,立马遁地跑了。

抹掉雨水向旁翻滚躲开也跟着冲来的厉鬼,此时这鬼心中大概只想先解决他这个麻烦,顾不上屋里那一人一符。

抓着魏云就往前厅跑去,大佬找不到他,那自然是他自己去找靠山了。

好不容易找到路,走廊上全是堵满的殡葬纸人,露着尖牙向人扑咬。

南锦凛手臂遮挡甩开,被咬下三个窟窿沁出血,“大鬼难缠,小鬼也难缠。”

挥斩利剑,活生生拼出一条血路,踩着一地破纸马扎冲到前厅。

暴雨倾盆而下,百人宴席已成茫茫血海,没受住宴食诱惑的宾客挠着脖子暴毙原位,纸人趴其身上埋头啃食,只余下温离渊一人坐定冷漠看着这副人间惨景。

纸人垂涎他身上磅礴至纯的阳气,但未食那阴人饭,只能望而动不得他。

面对狼狈的南锦凛,他眼神闪过一丝阴鸷,沉声道:“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南锦凛躲着女鬼袭击,大喊道:“当然是因为打不过了,还愣着做啥,救命啊!”

女鬼煞气汹涌追去,只差一掌距离就能取他项上之顶,泽雾破开雨幕迎面撞击而上,冰霜凌凌的碎片震荡四周。

感受到威胁的女鬼停住原地未动,泽雾散发着霜寒剑威立她面前,甚至能将她逼退远后。

得以喘口歇气的南锦凛不顾仪表就地靠廊柱坐下,“追死我了。”

温离渊未沾滴雨从对面走到他身处,淡道:“知晓为何这里落雨不歇?”

南锦凛抿嘴无声望向面前这个男人,垂下眼道:“纸人怕火,容不得火星沾染。”

所以前头跨火盆时,是基本燃不起的白火,风大点就灭了。到正宴之时,因纸人聚集,更不准有充满危机的焰火威胁。

温离渊无情道:“歇好了?”

南锦凛无奈道:“大鬼归你,我选小鬼。”

这时小人背儿符吭哧捧着那新郎官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南锦凛乐道:“还活着啊?”

新郎官环着黄符的脖子,光是面对一路的残破纸人,就已经被吓得几欲破胆,“这里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家晴晴娘子呢?”

南锦凛撑剑起身问道:“你没听说过你们镇里的婚嫁诅咒?”

新郎官哑口道:“我一直以为那是骗人吓唬小孩的,是假的。”

南锦凛好奇道:“不是说还试婚洞房了?”

新郎官憋红脸,良久道:“没有!嗑花生瓜子磕了一个晚上。”

南锦凛长咦不信,激那新郎官道:“还未明媒正娶,岂能去碰人家姑娘!他人起哄不得已共处一室,但我是不会去做这小人行径!”

南锦凛暗道这比那杀千刀的有良知多了,但既然他们没按那道士所言提前行婚洞房,那么如果按他所说的去做,是会出什么结果?

沉默看着那些被啃食的人,心想是为提前招惹女鬼大开杀戒?为何?

温离渊出声打断了他神游在外的脑子,“受得住?”

前头受伤的手已经被他默默包扎好。

浅探了下内府,内丹极速汲取的补灵丹将近吸收完毕,南锦凛道:“绰绰有余。”

头上的红盖头头巾被人取下,在温离渊的掌心化为灰烬,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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