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进了西暖阁，罗四一双眼睛也不敢乱看，只跪下伏地行礼：“参见圣上！奴才罗四见过圣上！”

康熙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听说，近日大阿哥和一个叫南音的秀女走得颇近？日日都去寻她？”

罗四喉咙有些发紧：“回圣上，是的。”

“大阿哥找她，都做些什么？”

罗四努力回忆了一下，回道：“回圣上，没什么稀奇的事，就是一起玩乐一下，听南音格格说一些新鲜的趣事儿，还有做些吃食。是了，大阿哥极爱南音格格的手艺，在乾东所不爱吃的东西，在南音格格那里都吃。今日还喝了牛乳做的姜汤，平日里，大阿哥最不喜姜味儿，也不爱喝牛乳，每次喝牛乳须得梅嬷嬷哄许久。”

康熙的声音显得有些惊讶：“哦？那你觉得，大阿哥为何如此？”

罗四感觉脑子都要冒烟了：“回圣上，奴才……奴才不知。大阿哥只无意间说过，和南音格格处在一块儿，很舒服很轻松。”

“很舒服很轻松……”康熙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他已经许久没有很舒服很轻松过了。

幸好康熙没有就这个问题追问下去了，而是问起了今日胤褆和胤礽相处的事，听说二人又呛了几回，但是饭桌上挺安静，康熙还细细地询问了当时的情形，直到罗四真的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别的了，康熙才换了个问题。

这次问话问了小半个时辰，罗四从西暖阁出来时，感觉自己魂都要没了。

康熙让罗四退下以后，又缓步进入了暖阁内间，去看了看在床上睡着的太子。

太子穿着明黄的小亵衣，眼睛闭着，看上去睡得十分安详，时不时咂巴一下嘴，仿佛还在回味之前吃的东西。

康熙心里软软的，忍不住上手轻轻刮了刮儿子的小脸，轻声道：“她做的有那么好吃吗？做梦都还在想？”

想起赵全福抱着胤礽回来的时候，康熙看到胤礽昏睡的样子，心跳都漏了一拍，还以为太子怎么了，结果只是睡着了，真是又气又好笑。

看过太子，康熙回到外间，召来了梁九功：“御膳房那边说法如何？”

梁九功微微躬身答道：“回圣上，御膳房那边的说法，与赵全福、罗四的说法并无太大出入，南音格格确实能化解两位小主子之间的纷争。御膳房那边送过来的吃食留样，奴才亲自尝过了，并无异样，滋味也十分不错。”

康熙背着手，微微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后，又问：“太子如何钻到那偏僻之处去的，可查清楚了？”

南音所在的院落属实偏僻，离乾清宫、慈宁宫等几个主要宫殿甚远，胤褆去了那里不稀奇，那孩子回宫以后就喜欢到处窜，康熙知晓他在宫外住惯了，怕管束了令他不快，所以只让身边人看紧些。可太子身边不仅有太监宫女跟着，还有几个年纪相仿的哈哈珠子陪玩，太子怎么甩开所有人，独自跑到那里去的？

梁九功露出为难的神色：“此事还在查，奴才以为，可以待太子殿下醒后问问。”

失控感让康熙有些烦躁，语气也冷了下去：“那你先下去吧。”

对于南音，康熙倒是有些好奇了，什么人能让自己两个儿子都喜欢上，还能化解二人的争执。

从这日后，南音这儿又多了一个常上门来的访客，太子来得不如胤礽频繁，但最多隔两三天，就要来一趟。于是胤礽看南音看得更紧了，生怕太子跟皇帝要了南音去。

南音觉得胤褆的担心是多余的，康熙那么在意太子，身边的人都是他精挑细选的，自己这个外来者，可没那么容易过康熙的筛选，被派去专门服侍太子。

倒是系统，了解了南音的情况后，不再哔哔当宠妃的事了，只每日告诉南音，胤褆和太子又贡献了多少好感度。南音乐得清静。

没多久，宫里开始弥漫着一种紧张又喜悦的氛围，因为乌雅氏马上要临盆了，太医看过了，这次又是个小阿哥！南音恍惚反应过来，老四胤禛要来了！

但乌雅氏和南音没什么交集，所以南音对此并未在意，她更在意孝庄太后和康熙会不会放她回家，什么时候放。

*

时间窜出去了半个月，深秋也转入冬了，又下了大雪，南音便像在家时那样，猫在屋里烤火，动都不想动弹。

但这样的惬意悠闲很快被打破了，康熙身边的大太监梁九功，率了几个侍卫，直接闯了进来：“你可是南音？”

南音刚应了是，几个侍卫就凶神恶煞地扑了上来。

南音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高声道：“若公公有事相请，南音自然万分乐意配合，不必闹得这样难堪的。”

梁九功脸色不太好看，但南音的话也提醒了他，事情还未定性，皇帝还只是在气头上，所以才震怒不已，若事情查清了与南音无关，今日这粗暴行径，就是自己枉做小人了。

梁九功语气生硬冷漠道：“圣上有事召见你！待会儿老实回话！”

阿荣要跟上来，也被侍卫控制住了，梁九功道：“一起带上！”

于是主仆二人，跟着梁九功身后，被几个高壮的侍卫夹在中间，冒着风雪，前去乾清宫回话。

南音倒是不惧怕这种事，可是阿荣在身后的小声啜泣，让她心里很不爽。

这种被人左右命运，像砧板上的肉一样任人宰割的滋味，十分不好受。

想起系统，南音在脑海里问：“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系统推卸道：“我又不是监控系统，如何得知皇帝那边发生了何事？”

“要你何用？”南音嫌弃道，“就你这样，还当宠妃系统？别人的宫斗系统都是耳报神，什么都能告诉正主，你什么都不行，只会搞传销！”

系统噎住。

损了系统一番，南音的心情才略略好受了一些。又浏览了一下可以兑换的东西，待会儿若是紧急情况，看看兑换什么可以保一下命。

相对于后世的乾清宫，此时的乾清宫因为有康熙这位火冒三丈的帝王在，那敞开的大门，就像是一个虎视眈眈的虎口一般。

不过南音已经镇定了下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先走一步看一步，一切以保下自己和阿荣的命为先。

南音主仆二人被带到了康熙面前，侍卫们很快退了下去，只剩下梁九功在侧。

南音按照规矩，带着阿荣给康熙行礼：“参见圣上，奴婢南音/阿荣见过圣上！”

和康熙一照面，系统就嚎得比死了亲爹还惨烈：“你到底干了什么啊？皇帝对你的好感度负值要跌破底线了！”

南音没来得及回系统，就听到康熙压抑着怒气问：“近些时日，太子常往你那里去，是也不是？”

南音老实回道：“回圣上，是的。”

“那你将太子第一次去你处起的事，从头到尾给朕说来！”

系统哔哔：“这不是为难人吗？谁还记得半个月之前的事？！”

南音脑中道：“闭嘴！”

系统乖乖静音后，南音稍微捋顺了一下思绪，然后从第一次太子无意间闯进自己的住处，喝了姜汁撞奶开始，一件一件地说给康熙听。

时间过去是有点久了，可南音长了心眼，将大阿哥和太子在自己那里做过的事，都记在了脑子里，为的就是防止出现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时，她还能捋清楚事情，能想办法应对。

南音低着头，用不紧不慢的语调讲述着，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康熙的神色微微放缓了。

这些天大阿哥和太子在南音那里做了什么，他都问过，南音说的与下面的人说的大同小异，甚至南音说的细节更加精准可信。

也是因为这些时日，大阿哥和太子明显比从前快活了，也能短暂地和平相处了，这些好转的情况，让康熙暂时压抑住了暴怒的情绪，先将人提来问一问。

南音说完，屋内就陷入了沉寂。

康熙沉默许久，语气显得平静了许多：“朕知道了，你们说的倒是出入不大。但事关太子，即便是你嫌疑减轻了，朕也不可随便饶了你。”

果然是与太子有关！

南音打起精神，恭敬道：“奴婢敢问圣上，太子殿下发生了何事？”

康熙也未隐瞒：“太子今日回来后，身上便开始发热，精神头变差，太医说太子染上了天花。”

“天花？！”南音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竟然卷进历史事件中了。

南音很快明白了如今的情势，天花对爱新觉罗家来说，绝对是巨大的阴影，甚至左右了政局。康熙当初被顺治选为继承人，就是因为汤若望说他熬过了天花，不用担心康熙会因天花而出岔子，进而影响朝局的稳定。

天花的死亡率是三分之一，可太子才四岁，要熬过天花可没那么容易。以康熙对太子的珍爱程度，太子要是真死了，那就是剖心挖肺的痛苦，所以康熙暴怒也正常。

为了自救，南音心中立马有了个对策。

南音：我就说这当宠妃是个低收益的事，都没开局就被甩来这么大一黑锅。

系统：是我单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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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太子染天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