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正山镇

“公爷,刚刚得到消息,疑似西南商会会长方晏被周家的人抓走了。”

墨春生闻言整个人都呆了下,随后爆发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

霍承广默默坐远了一点,满脸嫌弃,道:“姓夏的,你疯了?”

墨春生抹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一胳膊搂上霍承广,道:“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咱们需要的那个时机,马上就来了——”

霍承广没听懂,“什么意思?”

墨春生只管笑,不搭理他了。

霍承广:……狗东西。

另一边,石荒慢一步接到消息。

“方晏被抓了?”石荒有些好笑地看着来报信的护卫,翘着二郎腿坐在板凳上,坐在木棚的一角,身后是负手而立的小栓子。

护卫站着,低着头不敢直视家主的眼睛。低声道:“是,绑架的是正山镇一个老地主家,周家,在此之前我们从未听说过这个家族的消息。刚进城不久就被人抓走了,谁都没反应过来。但是来人气焰嚣张,又有县衙的人给他们撑腰,我们不好直接跟他们起冲突,只好先找家主。”

“周家……”石荒在脑子里想了两圈也想不出来这个家族是什么来头,回头问:“可听说过?”

符阳扈跟着摇头,“从未听说过这个家族。”

石荒笑了下,“这正山镇是什么阴曹地府不成?养这么多鬼对他有好处吗?”

随即看向护卫,问:“他们抓人的动静大吗?”

护卫摇了摇头,“那些人是夜里来的,我们手里还押着百里少主,不好把动静闹大,他们是很有目的地把掌事抓走的。”

石荒顿时了然,“问题就在你们不敢闹大上,你们心里有鬼,也不怪他们敢明目张胆地抓人。”

护卫明白了,“家主,那现在怎么办?”

石荒神色不变,道:“凉拌。”

护卫:……?

“方晏的身份我不信县衙的人会不知道,就算不知道方晏自己也会说,没人敢动他。只是抓他的理由确实需要好好斟酌一下。既然有衙门的人背书,那他们的理由一定是有一个光明正大能见人的。让方晏在周家先待会儿,不着急。方晏不是傻子,他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有利的,吃不了太多苦,说不定那些人还得给他供起来。除非——”

石荒眯了下眼,道:“那些人从一开始就是冲方晏本人来得的。”

这个结论有些荒谬,石荒想也不想,刚说出口就自己在心里否决了。

西南商会再大头,也没搞过垄断的事情,方晏做事光明正大,不搞阴损的招数,在商界的名声还是经营得很好的。

不可能是冲着人来的,也不大可能是为了商会。毕竟方晏再是明面上的掌权人,商会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就是方晏被他们立马弄死了,也不会影响商会接下来起码十年的正常运转。

那要么就是抓错人了,要么就是……抛砖引玉的烂招,冲方晏背后的东家来的。

“东家”本人表示,谁来这招都不好使,方晏活着对他有用,可要是死了用处也不小。他会给方晏收尸,但不会去救人。

于是石荒转念问起另一个人,“百里穗呢?”

护卫道:“正山镇城门盘查地太严,百里少主一路上都不太配合,我们给他用了点儿药,但是人昏着带不出来,被卡在镇上了。”

石荒怔然一瞬,然后笑道:“行吧,那就安排下救人的事情好了,你先下去,等堤坝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安排人走一趟。”

小栓子眼角抽搐一下,心想:所以其实没打算救方掌事的对吧?!

方掌事确实不太需要救。

至少不光石荒,连方晏(方清平,字晏)本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睡梦中被人架起来绑架,方晏老老实实跟着他们走了,到地儿了发现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一个破落户敢动他?当他方家是死的?方晏当时就笑了,直接笑出声了。

“方某纵横商场十年,我方家虽不常在江南,但是西南道无人不知我西南商会的名字,你们小小周家好大的架子,敢抓我?!”

在场众人一时都有些懵了,你说你是谁?

方晏有恃无恐。就算商会的名儿不好使了,他方家在西南也是数一数二的家族,要不然当初石怀韧那个狗官怎么会盯上他们家?现在可不是虎落平阳的时候了,什么狗都敢来吠上一口?也不怕崩了他两颗狗牙?

进了门方晏就第一时间搬出了自己的身份,他身上还带着他的私印,随时可以自证。就看这周家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了。要是明知道他的身份还敢对他动手……那就只能是冲他背后的人来的了。

好在这群人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客客气气地把方晏请到了花厅。

方晏端着茶杯浅酌,眉心微蹙,茶叶有些霉气,一看就是洗茶功夫不到家。方晏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看刚才走的路线,在知道他们身份以前,这群人可不是请他来做客的,明显是要将他带到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去。

方晏低垂下眸子,把玩自己袖口上的流苏,周家有刑房?还是看起来估计不小的规模才会引得连朝廷的人都出现了,但是朝廷在护着周家。现在的问题就是,周家这个刑房,是自己的,还是朝廷的?

大家族有自己的阴私才是正常的,出来处理不听话的下人或主子,但是能到朝廷出面撑腰的地步,方晏是不相信这个周家跟朝廷没做交易的。

从他们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正山镇查得很严,要么是丢了人,要么是丢了物,要么是被发现了什么东西在抓什么人。

看城门口守着的医者,方晏偏向后者,他们要找的人估计还受伤了。

什么样的事情会让朝廷无条件地给一个地主家坐庇护?方晏想了想,头都大了也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理由能让朝廷和家族联手。要么这个家族有什么不知道的背景?要么朝廷里有这个家的人?

可惜他在这个镇上的时间太短,这些东西都不够清楚。

随即方晏又安然了,他虽然被抓了,但是量这个周家没吃熊心豹子胆敢动他,最主要的是,现在周家联合县衙把守住了各处城门和小道,百里那家伙送不出去。东家在扬州城赈灾,东家会安排人过来带走百里,到时他自然也能走。

护卫当时走得光明正大,一看就是一副嚣张跋扈去报信的模样,但是他身上有国师府的腰牌,县衙的人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人上了马冒着这大雨跑掉了。

剩下的人在宅子里安稳地守着,但是周家还是衙门的人都再进不去那座宅子了。只好守在宅子四周,完了在天亮后还一路跟着他们,眼睁睁看着几个人买了一大堆的吃食进门时对着门口县衙的捕快还趾高气扬地哼了一声。

捕快们:……好他妈嚣张,他们凭什么这么嚣张?

同时隐隐意识到,那个跑掉的护卫拿出的腰牌怕是来头不小,不然不能让衙门师爷脸色大变当场就跪下了。

捕快们面面相觑,他们不会抓错人了吧?这回别是踢到铁板了。

百里穗一觉睡醒对于又换了个地方一点都不意外,唯一意外的是睡醒之后没有听到熟悉的声音,往日里,他每每醒来最先听到的绝对是方晏安排人收集当地的信息,考虑有什么能让他赚钱的地方。这也让百里穗对于他们走到哪了了然于心。

但是今天非但没有说话的声音,甚至连脚步声都没有了。

百里穗撑着有些晕乎乎的脑袋坐起来,扫了一圈陌生的房间后走向旁边的隔间,果然,里面已经备好了热水。

百里穗熟练地给自己收拾干净换了衣服,其实他身上一直带着武器,但是方晏那个人太正人君子根本不搜身,除了换地方的时候会给他灌药以外其他时间根本不限制他基本行动。

百里穗好几次想联系底下人被挡了回去,心里是不爽的,拉开门看见人都守在院子里,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看见他之后看了一眼又收回了视线,在屋檐下美人靠前摆出一张折叠桌,放上准备好的吃食。然后就真的没有搭理他了。

百里穗披散着半干的头发,拿帕子搓着,见此直接问,道:“方晏呢?”

头顶有人回答他,“掌事被抓了。”

百里穗动作一顿,缓缓抬头看去,就见房梁上一个青衣的护卫蹲在那里。这人开口之前百里穗半点都没发现他的踪迹!而且……掌事?

这一路走来看方晏和这群人相处起来,底下这群人对方晏的话言听计从,但是脸上却看不到多少恭敬,百里穗心里就有些猜测,毕竟这群人突然出现在他家把方晏和他一起带走的时候方晏也是惊讶的。所以他们不是方晏的人。而现在这个人区别于商会对方晏的称呼更是验证了百里穗之前的猜测。

这些人应该是方晏背后的人派来的西南商会背后果真另有其主,方晏是个摆在明面的挡箭牌。

百里穗摸出一条发带把头发随意绑了下,坐到美人靠上开始吃东西。

他这次又不知道昏迷了几天,肚子确实饿了。

等百里穗吃饱喝足了碗筷被撤下去,但是桌子被撤了又搬来一只几案放在他手边,上面放着一些糕点和一壶热茶。

百里穗看着这些人面无表情地做着面面俱到的事情,心下好笑的同时又有些羡慕,他底下要是也有这么好用的人就好了。又能打又会做饭,连信息的收集和整理都有一手。

嗯,就他吃一顿饭的工夫,他就看到门外进进出出好几个人,然后进来后他们在廊下一合计,把当地县衙县令的祖上三代都挖出来了。

也不知道避着他点。

百里穗越来越肯定,方晏背后的人是那位前段时间走马上任的国师石荒了,毕竟这些护卫太过有恃无恐了。就在他们开门关门几次的时间,百里穗看清了门外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守着宅子的一群人,风有些大,蓑衣摇晃见他看见其中一人腰上挂着县衙的腰牌。

所以,方晏是被县衙的人抓走了?

可是为什么?

难道是方晏绑架他的事情暴露了?

百里穗下意识地否认,方晏这个人或许光明正大,但是救他的这群人不一样,做事面面俱到的同时也小心翼翼,既然他们敢绑架他,就一定做好了他跑不掉也不会被人发现的准备。但是抓走方晏的人肯定跟县衙有关就对了。

百里穗四下扫了一眼,这些护卫站在避雨的地方三三两两,看起来很懒散,但是手上就没离开过武器。他们的站位也很有意思,能守能攻,也能随时支援旁边的人。

百里穗喝了口热茶,压下了向他们打听事情的想法。这群人看起来非但不会告诉他真相,甚至很有可能会故意误导他。他跟这些人不熟,无法判断他们话里的真假,那就什么也不问了,

反正看他们悠闲的做派就知道方晏不会出事,甚至很有可能,方晏的东家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所以他们有恃无恐。

百里穗深吸一口气,与其操心方晏,不如担心一下他自己。百里穗有个预感,这些人把他一起带走,为的不是报仇,而是他背后的红门。如果那个人真的是石家主,那还真不好说他能不能保住百里家,毕竟那位是出了名的不按常理做事,也视人命如蝼蚁,根本不会把那点多年不见往来的世交情分看在眼里。

百里穗有些冷凝地看向手上的杯子,脑子里思绪沉沉,却找不到一条能让他脱困的路。

现在能让他脱困的人正在堤坝上站着看着又回升起来的河面,听着耳边刺史们催促加快速度的声音。

石荒想:好吵。

眼看天快黑了,堤坝只堵了四分之一,可河面逐渐再次涨回来,一旦将此处再次冲垮,等待着扬州的就是第二次洪灾。

如今正是地里粮食长起来的时候,偏偏这个时候遇到洪灾,今年的收成是没指望了,人还能活着就不错了。

天色越来越黑,小栓子已经带着晚饭回来了,给石荒带来了新的消息,关于正山镇。

于是景行柏面色严肃地看着堤坝,余光就看见无所事事一整天的国师大人又吃上了……

石荒边味同嚼蜡地吃着东西,边听着小栓子说着对正山镇那个周家的调查结果。

“周家本来没什么问题,但是在查的时候一位当地的老人回忆起一件不知道真假的事情:十八年前,周家曾经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养子,说是身体不好,养在府中从未现于人前,但是周家自那个养子被收养之后就不知道怎么和官府的人接触愈发密切起来。

而且那个养子也不是一直在府上,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清早就出去了,隔上十天半个月的才会在大半夜里回来。

而且这周家从先帝时期就发展起来,但是也不知道到底是用什么发家的,好像只是租赁田地,底下有很多佃户供着他们家,除此之外,周家没见过有别的营生。

后来又找来了他家老头子,也是长寿的一位老人,那位老人那位老人倒是提供了另一个方向——周家每一代家主,都是被前任家主收养的,周家每一代家主都是不婚不育,从来都没有自己的孩子。而且每一代家主在传位后不到十年,一定会出门游历,然后就再也不回来了。没人知道去了哪。”

石荒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接过小栓子递过来的茶漱了漱口,稍微眯了下眼,道:“那就简单了,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周家,周家只是个幌子,周家这个壳子里装着的是景氏的人,他们藏在暗处替景氏做事。要么敛财,要么杀人,要么既敛财也杀人。”

小栓子问:“那方掌事咱们还能救回来吗?”

“既然是景氏那就更不用担心了。”石荒淡淡地说:“景氏还不敢动方晏,毕竟方家在西南树大根深,方晏是方家新任家主,方晏他爹虽然半死不活的状态了,但是到底还活着呢,方家可不止方晏一个孩子,不过立嫡立长,所以方晏才坐上了家主的位置。方晏还有个妹妹嫁到江南,那个姑娘手腕可不简单,比他哥有过之而无不及。

方家可不是没有过女家主的前例。与其把西南商会交到不知根底的方小姐手上,景氏可能更希望由方晏来掌控西南商会。当年镇南军是实实在在帮助过方家的,就看在镇南军的脸面上,方晏坐镇商会一天,就不可能明面上做出有损国家利益的事情。”

“那这个周家……”小栓子有些没听懂,只是问:“咱们还查吗?”

石荒道:“不用查了,这是景氏藏在暗处的势力,查不出来的。别打草惊蛇了。”

小栓子点了点头,“那把人撤回来?”

“不。”石荒又否决了,道:“去查正山镇的衙门,我要这个县衙的人分布在正山镇的所有公家人,以及和这个衙门的人走的近的那些能数出名号的个人或家族势力的所有资料。”

小栓子点了点头,“明白了。”

石荒想了想,道:“明天,把方晏带回来。”

说完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金牌递过去,金牌上是熠熠生辉的“国师府”三个大字。护卫们出门带的是铜牌,府上管事是银牌,唯独唯一一块金牌在石荒手上,见令如见他本人亲临。

小栓子双手接过令牌,道:“喏。”

石荒回头时余光瞥见景行柏转回头的动作,心下冷笑。

时疫看来是病不死他了,毕竟刚刚收到消息,太医们已经找到了能治疗这次疫病的方子,而且方子在小栓子离开城里时已经开始起效了。

景氏还能有什么别的招式呢?

天黑以后,下河道的人都被叫了回来,堤坝上风雨大作无法升起篝火,木棚低矮,也不能生火,整是一群人挤作一堆围着炭火坐着,争取让炭火燃得大点,能烘干衣服的地步。

天黑以后,城里又送来了一批姜汤,还加了驱寒的药材一起熬的,辛辣,喝完浑身燥热,但是给这个在水里泡了一天的大男人们喝正好。

木炭也是城里临时拉来的,过来的路上有些打湿了,烧起来有很大的烟雾,但是好在成片搭起来的这些木棚都留着一面敞着,通风不成问题。

景行柏的护卫没有下水。于是负责起了杂物,接送食水汤药和木炭,已经夜间检查炭火堆的燃烧情况,不让炭火熄掉。白天的时候,临时打起来的木棚地上是湿哒哒的,石荒安排镖师们带着太子的护卫们拉来了一批木板,在木板上铺上被烘干的石块,合衣卧在上面就当大通铺使了。

景行柏和石荒带着一个护卫各自歇在马车里,剩下的人在隔出的隔间和那些官员们睡在一处,和那些工匠们一个歇法。只是他们不需要烧起热浪铺面的炭火来烘干衣服,甚至因为闷热的天气,连火都没升起来。

第二天一早,正山镇里正家的门被敲响,来人手持黄金腰牌,押着里正到周府,用比周府抓人时更强硬的姿态将方晏接走了。

一并接走的还有宅子里的一众人,气势汹汹的三驾马车冒着大雨走出了城门,半点好脸色都没给随同的县衙的捕快。

周家人没有出面,里正披着蓑衣看着远去的四架马车,心有余悸地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都快赶上这大雨直接浇在头上的效果了。

国师啊……万人之上,他何德何能能遇到这一位保的人?这周家到底什么来头?

第三驾马车里,几个护卫正襟危坐,看了一眼身后不远不近坠着的马车,“要管管吗?”

“注意一下他们走向,其他不用管,估计这才是周家要找的人。不能轻举妄动,到时候看家主怎么说。”

“行。”

鬼鬼祟祟混进来的第四架马车里正是墨春生和霍承广。

霍承广此时还有些恍惚,“你怎么知道会有人来周家抢人?你认识?”

这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他不说,估计这事儿没多久也会传出来,于是墨春生如实相告:“来的是东周国师的人。”

“救那个叫方晏的?”

“方晏是西南商会会长,方家在西南的势力不小,富可敌国。”

“东周国师跟那个商会是什么关系?”霍承广意识到不对劲,敏感地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墨春生似笑非笑地斜睨了一眼,道:“当年西南一案,这个方晏就是进京告御状的那个人,是石太傅当时保了他一命,又亲自出手救西南百姓于水火,你说国师和方家一手掌控的西南商会是什么关系?”

霍承广倒抽了一口冷气,有些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这位石家主在东周……很得民心吧?”

墨春生没有接话,只是靠在马车上假寐,只是指腹在腰带上划过,感受到一股冰凉从指尖传到心口,然后沉沉坠了下去。

连一个外人都能看懂的东西,他又怎么会不知道?石荒又怎么会不知道?但是如今连掩饰都不屑了,石氏和景氏的矛盾,已经是快要搬到明面上来了。

这对齐国是绝对的只有好处,但是墨春生私心的,担心那个浑浑噩噩过日子的青年。等等他,等他把姓霍的送走了就回来……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