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谷幽兰女士并不想让我写作,至少一开始的时候她是不想让我写的。我可以从她闪烁的眼神中看出她的恐惧——很显然,我差点儿就被她弄得一命呜呼了。
因此,空谷幽兰女士百般细心的照料我,每隔8个小时帮我那烧得焦烂的断腿换一次绷带。而且她还不无得意的告诉我,在早一些时候她4小时就要帮我换一次绷带。难道她以为我会因此而感激她吗?
不,绝对不会的。
而且空谷幽兰女士除了帮我换绷带,还用酒精棉帮我擦澡——又是用沙文用过的那个大铝盆,不过我倒不像之前感觉那么膈应了,随便吧,死人和活人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我依旧很脏,对此我深信不疑。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所以空谷幽兰女士不允许我写作:“你会恶化的,撼撼,相信我。如果不是这样我是不会说这些话的。你知道我巴不得早点儿看到我的书呢。“
原来空谷幽兰女士在我生命垂危的时候,把我之前打印出来的那些稿子全读完了——整整300多页还没有修改、润色过的初稿,而且她把每页上我还没来得及重描一遍的的三行文字全补全了,一共有40来页——她使用的竟然是与打印出来的仿宋体一模一样的字迹,跟我那鬼画符似的潦草的字迹简直是天壤之别。
空谷幽兰女士虽然嘴上不说,但我明白她主动补齐每张打印纸上的文字是为了表示对我的关怀,我甚至能想象到她满是哀怨的对我说:“你怎么能说我对你残忍呢撼撼?你看啊,我帮你把字全都重描过了!“
如果她不是为了表示关怀,那么就只是说她是想赎罪了,要不然就是一种迷信的仪式——她以为她换了那么多绷带、擦了那么多次澡、重描了那么多的文字,我就会活过来了!
刚开始的时候,空谷幽兰女士的态度就是这样的,可是接下来……她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我很清楚所有的征兆——空谷幽兰女士说她急着想知道接下来的故事。看她的样子我就知道,她绝不是说着玩的、更不是在说客套话。
“你继续苟活,是因为想知道接下来的故事发展,对不对?”我的仆人怒气十足的说,不知道它到底是在问我,还是在指责空谷幽兰女士。
我并不想回答,也不想指责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很疯狂,而且荒谬得可耻!
而让我更觉得的懊恼的是,在我写“乔若兰系列”的时候,只要稍微用点儿心,就能找到写下去的感觉,也就是说我在写“乔若兰”的时候灵感源源不断,就算会卡壳也不会卡太久,不会进入真正的瓶颈期。但是,只要我一想写传世经典,不是灵感枯竭,就是三天两头的进入瓶颈期——所以那本《出走》我才会足足写了4年的时间,还不算前期的准备、采访、收集资料的时间。
难道我命中注定只配做一个畅销书作家?
写作这件事情就是这么吊诡,因为作家在卡壳的时候永远不知道该去哪儿寻找灵感;但是有时候灵感又会福至心灵,喷涌而出。
事实就是事实,每当我写“乔若兰系列”的时候,即使是一夜宿醉,只要坐在电脑前,只要有黑咖啡、有烟,即使每小时吃一粒布洛芬,我也总能把故事继续写下去。
但是坦白的说,这种感觉让我觉得羞愧,我一直羞于承认自己只会写低俗的爱情小说。
一个男作家,却只能写腻腻味味的爱情故事、成天情情爱爱的,难道不丢人吗?
可这就是事实,而且当我写“乔若兰”的时候,只要灵感涌现我根本停不下笔来。
就比如以前,我几乎成天都跟只公狗似的只想着ML,可是终于到了晚上上床的时间,我却总会对某任女友说:“亲爱的等我十五、二十分钟再睡好吧?我得把这章写完……”
又比如我明明知道到点该吃饭了,而且我又不喜欢吃冷掉的剩饭,但是我非得先把手中的这段写完才肯去吃饭。
现在也是这样,我非常想知道乔若兰能不能活下去。
我非常想知道道貌岸然的浑蛋邵楚桓有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
我非常想知道乔若兰会不会发现她最好的朋友白绮霞已经勾搭上了她的老公丁仲衡。
这个故事我非得写下去!
这种感觉就跟在三流酒吧里打手枪一样粗鄙,却也像跟全世界最辣的女人上床一样爽!操!那感觉真是又恶心又快活,充满了禁忌的快感!是的,因为到头来你根本不会在乎过程多么粗鄙拙劣。就像那句老话说的一样:不到黄河心不死!
然而,我也忐忑的意识到一个更可怕、更不想承认的问题:难道空谷幽兰女士真的是灵感大王?难道她就是我心心念念的缪斯女神?为什么此刻我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灵感降临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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