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谁?”察觉到不妥,希泽原本斜靠在桌面的身体都坐直了,“谁在拿你做实验?”
“陈柏北。”喻诗瑭把刚才自己拿锡箔时发生的小插曲简单概括,总结:“他应该是先把鸡蛋放进我口袋,然后故意从另一侧撞我,想让我撞上桌子把鸡蛋磕破,但是——”
喻诗瑭从同一个兜里掏出怀表:“它垫住了鸡蛋的高度,所以撞到桌子上的是怀表,鸡蛋上的裂缝应该是磕碰到怀表造成的。”
“他有病吧?”希泽嘭地一下站起来,怒气冲冲的,“我去找他算账!”
“坐下。”喻诗瑭伸出食指按在希泽的肩膀上,连力都没用就把他摁回椅子上,自己也坐了下来,“放心,我心里有数。”
希泽虽然生气,但很听话,嘟嘟囔囔地在那吐槽:“小喻姐你就是太善良,才会让这种人欺负,话说这神经病到底要干什么?放个生鸡蛋什么意思?就为了把你的衣服弄脏?”
善良的喻诗瑭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他是想确定,我弄破鸡蛋后会不会触犯规则。”
“啊?”希泽懵了,“有跟鸡蛋相关的规则?”
“不一定,他应该也不确定。”喻诗瑭冷静地分析,“我们不是诈出他从昨晚开始就跟着我们吗?我估计他也看到那名玩家被鸡啄死的场面,他不确定规则是什么,但他知道玩家的死亡方式是跟规则相关,所以才围绕着跟鸡有关的东西一个个测。”
“对了,你之前说的‘死测’,是不是就像这样,利用玩家来完成对规则的验证?”
后面这句话问的是谷琳琳,见她使劲点头,喻诗瑭还有心情点评一下陈柏北:“从逻辑上看来说,他想的没错。”
但他挑错对象了。
最后一句记仇的话喻诗瑭没说出来,看似老实巴交的在那听谷琳琳说。
“利用玩家做‘死测’在老玩家里,是非常常见的一件事,像陈柏北这种坏得这么明目张胆已经算是好的了,起码你能看的出这个人坏且蠢。”谷琳琳脸色难看地说,“怕的是那种两面三刀的坏,狠起来连自己队友都坑的人,根本防不胜防。”
“要我说,现在这种情况就是这些人造成的。”希泽愤愤不平,“明明能是大家共赢的局面,非得互相坑!”
“大概是因为,共赢的前提是没人会被利益所伤,现在有了积分排名的冲突,共赢的局面就不会存在。”喻诗瑭没在这个话题上衍生展开,还是转而回到现在的问题上,“不过陈柏北想到鸡蛋做测试,未必没效果,别忘了静静妈妈给我们的提示,‘一更天莫杀生’。”
“噶?”希泽嘴比脑子快,“鸡蛋也算动物?它不是食物吗?”
“等等,照你的说法,家禽不也算食物的一种。”谷琳琳站队喻诗瑭的推测,“而且鸡蛋光从外表上看,也看不出它里面是蛋黄还是胚胎,已经成型的胚胎,也算生命吧?”
“哇塞,要是这么算的话,不得没完没了。”希泽也举例,“那细菌还算低等微生物呢。”
“你这就属于抬杠了啊。”
“停!”
眼看两人要杠起来,喻诗瑭直接伸出一根手指立在两人中间,阻止了这场没意义的辩论:“把鸡蛋磕坏算不算杀生这个问题,我们暂且不论,陈柏北这一手,起码证明了他没有我们想象中的蠢。”
“小喻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希泽没明白。
“我有一个问题。”喻诗瑭没答先问。
谷琳琳感觉快被喻诗瑭训成游戏手册了,她一说有问题,谷琳琳立刻处待机状:“小喻姐你问。”
“如果一个玩家几乎同时违反两条规则,那惩罚会怎么算?”
“按先后顺序,先违反哪条,就算哪个惩罚。”
“先后顺序……”喻诗瑭若有所思,“那有可能出现一个行为同时触犯两个规则的情况吗?”
“一个行为同时触犯两条规则?”谷琳琳一时没能理解,“这不就等于规则重复了吗?”
“不是规则重复,打个比方。”喻诗瑭轻晃了下手中的鸡蛋说,“你看,如果我砸坏这个鸡蛋属于杀生,那就违反了‘一更天莫杀生’的规则。”
“同时鸡蛋也是食物,如果砸碎后,我没想到解决的办法,同样也违反了‘不能浪费粮食’的规则,这不就是一个行为同时触犯两个规则吗?”
“!!!”
这是什么反向一石二鸟的比方?
比起答案,谷琳琳现在更想知道喻诗瑭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怎么每次想问题的角度都这么刁钻?!
喻诗瑭现在深谙谷琳琳回答问题的模式,看她表情呆滞,半天没回答,立刻明白这问题的答案对她而言是不确定的:“所以介绍里没有详细的一条对吗?”
“介绍里确实没有这一条……”谷琳琳没法下绝对定论,只能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但目前为止我没见过有这种情况,而且这个好像没什么意义……吧?”
谷琳琳莫名紧张起来:“无论是触犯一条规则,还是触犯两条规则,结果不都是要受到出局的惩罚吗?顶多就是出局的方式不同……不是吗?”
“是,但如果一个行为可以同时触犯两条规则。”喻诗瑭简单反问,“那反过来看,两个不同的行为,是不是也能同时触犯一条规则?”
“对我们来说,前者可能不重要,但后者就有点重要了。”
“啊!!”谷琳琳明白喻诗瑭的意思了。
喻诗瑭也没想着这会就能得到答案,只是在心里把这条列为待验证,跟着回到陈柏北的身上:“所以才说,陈柏北没我们想象中的蠢,他塞给我的鸡蛋要是真的被我弄坏,我横竖都得出局,同时他还能根据出局的惩罚来判断规则。”
“毕竟不能浪费粮食这条规则,现在相当于是明牌。”
“我靠这人也太阴险了!”希泽加重语气,“阴险中的阴险!奸诈小人!”
比起生气,谷琳琳担心更多一点:“小喻姐,这人明显已经盯上你了,之后我们得多小心点他。”
差点被坑的人,反倒成了三人里唯一一个既不生气,也不担心的人。
喻诗瑭不解:“为什么要小心他?”
谷琳琳急了:“他肯定还会再下手的啊!”
“那我们先下手为强不就行了。”
“啊?!”
希泽兴奋,谷琳琳惊慌,两人异口同声地问:“怎么先下手为强?!”
“以牙还牙。”
喻诗瑭站起来,跟个周扒皮一样点了点两人:“折你们的金银锭,我回来时要听到你们进度条到达1%的消息。”
“!!!”
“!!!”
没管两人如晴天霹雳的表情,喻诗瑭揣着鸡蛋就出门。
白天做菜的棚子里已经被收拾干净,连点残渣都没剩,只有几个煤炭炉没闲着,每个上面都放了个底部已经发黄的烧水壶,咕噜咕噜地续着热水。
喻诗瑭转悠了一圈没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她站在棚子下呆立了一会,目光跟狙击镜一样,把肉眼能看见的人全扫了一遍,最终定到某人身上,走了过去。
十分钟后,喻诗瑭从村长家后厨房退出来,笑眼弯弯地跟厨房里的人打招呼:“谢谢吴婶啊,麻烦您了。”
“瞧你这孩子客气的,这算什么事。”吴婶连连摆手,说完还觉得不够,担心地问,“真不用给你弄几个新鲜的吗?要不婶子顺便给你煮碗面吃吧?”
“别别别,婶子我不饿,再说,晚饭那会才破的有什么不新鲜,别浪费食物,哦对了婶子。”喻诗瑭又跟她确认了一遍,“您刚才说住我隔壁的陈爷爷以前是老师,现在还在帮人写书信对吧?”
“是啊,陈老爷子字写的可好了,不光我们村,隔壁也有不少孩子平时会过来跟他学习呢。”
“行,我知道了,谢谢吴婶,我先走了啊。”生怕慢一步就得吃上顿夜宵,喻诗瑭道完别,完全不给吴婶挽留的机会,人一出视野就窜没影了。
村子里的人本来就不多,尤其是这个点,基本不是在家躺着,就是在村长家帮忙,外面的街道唯一能看见的生物,就只有几条趴在自家门前的看门狗。
喻诗瑭表情烦躁的在村长家门口张望了一会,半晌才像找到目标一样往斜对角的一户人家走去。
这家门口有个小台阶,台阶两旁各放了一个不到她腰高,已经秃噜的只剩树干的盆栽。
喻诗瑭站在盆栽前面,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把手伸进自己的外套口袋,表情扭曲地从里面掏出一些黏糊糊的东西,扔到盆栽里,跟着嫌弃地甩了甩手,转身快步回村长家。
不过几分钟,又见她匆匆忙忙地从村长家跑出来,拿着个灯笼一下窜进隔壁小巷里,不见踪影。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陈柏北拿着手电筒从村长家斜对面的小巷里走出,另一只手上攥着刚刚拿到的一叠锡箔,直径走到喻诗瑭刚才停留的盆栽前蹲下,捡起一根掉落在地的小树枝,去翻盆栽里的东西。
在确认了盆栽里的东西是自己所想的,陈柏北站起身,随意把小树枝丢到一旁,用手电筒往喻诗瑭离开的小巷里照了照,语气嘲弄。
“活该。”
丢下这两个字,陈柏北先是不慌不忙地折回村长家,把那叠锡箔放回原处,接着才顺着喻诗瑭离开的方向跟上去。
只是陈柏北前脚才离开村长家,一个花里胡哨的身影后脚也跟着从村长家离开。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同一条小巷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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