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谢奶娘是个和睦的人,在昭化坊住着时跟邻里娘子们处得都不错,没闹过几回红脸,逢年过节时还会互相送上一份薄礼。

这回归家,除了看过家里人,谢奶娘也跟交好的娘子们说过话,大家对她如今在郡王府上当差仔细问过,听谢奶娘讲了后还请她留意一二,看看有合适的差事也推一推她们。

工钱高,活计轻松,实在是一门再好不过的差事了。

牙行也对外招工,有时还会写出来贴在显眼的位置,只要路过就能看见。但招的大多是浣洗、缝补,绣楼、搬抬这些费时费力的活计,偶尔会挑去大户人家做雇仆的,还得看过长相,是否识字等粗粗筛过一回。

像厨娘、乳母,婆子等这些差事最是抢手的,若非有哪户人家刚搬来需要大肆招工,寻常的招工根本到不了牙行进行登记就提前被人给占上了。

人情世故,自来如此,都是俗人,有什么好差事肯定是想着身边的人,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

谢奶娘误打误撞进了郡王府,有这样一条门路在,以后她们也就有机会踏进大户人家的门槛了。

谢奶娘已经进了这个门,见识就比普通的娘子要广了。

进门不过是刚开始,要想在大户人家里站稳脚跟,她的根基还薄弱了些。

谢奶娘进门已经好几个月了,到现在走得近的只有灏哥的乳母王奶娘一个,跟其他人都只有面子情。谢奶娘是个敢做的,否则当初也不会狠心把张货郎的香囊给重新归整,反倒让她意外得了进郡王府的机会。

郡王府的这份差事她是想要长久干下去的,肯定不能只跟王奶娘两个抱团,王奶娘也是签的雇契,在主子们跟前没什么脸面,往后要是出点事,连个能给她求情说话的都没有。

想要立足,就得发展人脉。

普通邻里邻居的,要是想要熟络,多登门几回也就能搭上了。谢奶娘没别的特长,但跟别家的娘子们走动却是有经验的。

徐奶娘两个往常不跟她们走动,谢奶娘也找不到机会。怕自讨没趣,叫人看轻了,大户人家嘛,都看重脸面。这会气氛和睦,谢奶娘心里转了转,跟栀月说了声,快步走出门,很快就端了果盘回来。

她昨日同郎君告假走得急,也没把主子赏下来的瓜果装一装带回家,正好切了两个装成盘。瓜果处理得干净,谢奶娘洗了几回手,看着就饱满多汁,哪怕是冬日,但房中暖和,看见瓜果也很有食欲的。

当然,谢奶娘也没忘记给两位小主子准备了牛乳。

有了吃的,赵浅予也不再学着长姐“唉声叹气”了,很豪爽的喝了起来。

宁姐平时在徐奶娘的教导下用食都是十分斯文的,奶娘告诉她,这世上的娘子和小娘子们都是这样做的,越是斯文优雅越是会被人称赞。

宁姐想了想姐姐高氏平时用饭的样子,的的确确跟徐奶娘说的一般,有了高氏对比在,宁姐深以为然,对徐奶娘的话也格外信服。

但现在看见妹妹这般豪迈不羁的模样,宁姐有些怔。这跟徐奶娘平时教她的姿态截然相反。赵浅宁小小的心里不禁疑惑起来——

奶娘说姑娘家都是这样的,但妹妹却不是。

那,妹妹她不是姑娘吗?

宁姐眼中好奇,忍不住仔细看着妹妹。

不过不可否认,赵浅予大口喝奶的模样叫人也跟着胃口大开起来。宁姐平时胃口算不得好,尤其是奶娘总喜欢在用饭时教导她一些礼仪,就让人更没有食欲了。

现在没有奶娘在耳边教她注重礼仪,还有赵浅予吃得香,宁姐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赵浅予已经连着喝了几大口了,一抬头见长姐呆呆的看着她,她捧着自己的小碗,凑进了些。

香甜的奶香气丝丝缕缕的钻进鼻息,赵浅予忍住低头喝长姐碗中牛乳的想法,捧着自己的小碗又大口喝了起来。很快,小半碗的牛乳喝光了,赵浅予把小碗递给谢奶娘,仰着小脸等着她给自己擦嘴。

谢奶娘接了碗放着,抽出手帕轻轻给二娘子擦了嘴,眼中满是笑意:“我们二娘子就是胃口好。”

放外边,二娘子这样的孩子好养活的。

赵浅予知道这是夸她的意思,得意的抬了抬小脸。

给二娘子收拾好,谢奶娘看了看旁边还捧着小碗的宁姐,柔声说道:“大娘子也快喝吧,不然一会凉了就不好喝了。”

凉掉了会腥,宁姐也是知道的,连最好糊弄的灏哥都不喝有腥味的奶。她点点头,见妹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宁姐心里突然就升起一抹气性,学着妹妹喝奶的模样,大口大口的喝掉牛乳。

赵浅予拍起手。

要是她能说话,肯定还会说上一句“棒”!

谢奶娘就在身边,也替宁姐擦过嘴边的一圈奶滞。

两个孩子像是在比赛喝奶一样,喝奶完又笑闹一堆。笑闹过后,宁姐还没忘记先前的疑惑,她悄悄在赵浅予耳边小声问道:“妹妹,你不是姑娘吗?”

赵浅予不解的看着她。

宁姐以为她不懂,给她解释:“姑娘就是娘子啊,我就是小娘子,长兄是小郎君,他是儿郎。”

赵浅予当然是知道什么是小娘子,什么是小郎君的,她只是实在不明白,长姐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难道她长得像小郎君吗?

直到宁姐被领回去,赵浅予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当然宁姐直到走,也没得到答案,两张小脸都带着同样的疑惑。

谢奶娘出门了一回,回来却是气鼓鼓的。尤其是看着她细心切出来的一盘瓜果几乎没动过多少,更是险些忍不住。瓜果不耐放,谢奶娘招呼栀月一起分了才作罢。

这一回,她是热脸贴冷屁股了。

赵浅予还在深思熟虑,听谢奶娘拉着栀月说起话,连忙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谢奶娘原本是打了主意跟徐奶娘拉拉关系,先把他们这一房几个奶娘之间联动起来,相互熟络。

正好今儿气氛也到了,谢奶娘还把主子赏下来的瓜果都贡献出来了。按她在夫家时其他娘子们走动的经验,这要亲近熟悉当然急不得,第一回两回的就当是混个熟脸了,说白了就是叫人知道有这号人。

等多登几回门,说的话多了,彼此对各家的情况都大致有了了解,这才会正式走动起来。

她也没想凭着一盘瓜果就跟徐奶娘亲近起来,毕竟徐奶娘在主子跟前也是排得上号的,见过的稀罕物件多着。只好歹都在这一房做奶娘,日日相对也数月了,明面上该知道的都是知道的,她有意拉近关系,徐奶娘这样的人精哪里不明白?

徐奶娘对谢奶娘有意的亲近没有表示,但领着大娘子回去的路上,徐奶娘顿时就变了脸。说大娘子今日失了规矩,随性往地上一坐,大口的喝奶都不是小娘子该有的礼仪,说大娘子不该跟着学了这些没规矩的。

大娘子是跟谁学的这些“没规矩”?

跟二娘子。

二娘子年纪小,行事天真烂漫了一点也是正常的,谁会跟个奶娃计较这些。但二娘子的这些“规矩”又是谁教导的呢?

只差没明说是她没规矩了。

谢奶娘敢想敢做,也注重洁净,为人和气,要不然也进不来这郡王府不是?住在昭化坊时邻里们可都是夸她心灵手巧,很会做事的。哪里知道今日被徐奶娘给指桑骂槐了,可把她气得够呛。

但徐奶娘是家仆,有脸面,哪怕听到了这些,谢奶娘也不敢当面跟徐奶娘撕破脸。她时刻都谨记着,郡王府不比外头,能容得下外边妇道人家那般撒泼打滚。

她就是气不过。

栀月也是家仆,一家都在郡王府做事,她的性子谢奶娘也知道,不是那等爱说是非的人,这才敢在栀月面前大吐苦水。

但栀月只是个婢子,也做不了什么,怕谢奶娘气坏了身子,安慰她:“谢奶娘,徐奶娘那人就是这样的性子,你别跟她计较,她也是不了解你,等时间长了,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就好了。”

谢奶娘本来也没想计较,说出来后她心里舒坦多了,点点头:“我不跟她计较。”

但经过这一回,谢奶娘是收了要跟徐奶娘亲近的心思了。

这个徐奶娘油盐不进,她是看出来了,没用的。

赵浅予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的,万万没想到同样是乳母之间还有这样的明争暗斗,波涛汹涌。果然是应了那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只是,“江湖”又是什么?

对脑子里时不时冒出来的这些词赵浅予已经习以为常了,她虽然好学,通过谢奶娘和栀月对话能听个大概,但脑子里冒出来的这些词却是谢奶娘和栀月从来没讲过的,赵浅予也不明白到底什么意思。

好在这些念头在脑海里不过瞬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赵浅予也没放在心上。

不过谢奶娘伺候她许久,又一直尽心,赵浅予跟上回站队长姐和长兄一般,也毫不犹豫的站在了谢奶娘一头。

谢奶娘才是自己人,她分得可清了。

赵浅予几步冲过去,扑到谢奶娘腿边,小手轻轻在谢奶娘身上拍了拍安慰她。还凶狠的冲着门外咿呀几声。

谢奶娘碍于徐奶娘身份不敢跟徐奶娘计较,她这个当主子的当然要替谢奶娘讨回公道!下回她要狠狠凶一凶徐奶娘!

谢奶娘虽然不知道二娘子的意思,但到底照顾了许久,对小主子的脾气秉性还是知道些的,这是小主子想替她出气呢。

谢奶娘连眉眼都舒展开了,但生怕小主子把这件事记下了,连忙说道:“二娘子有心了,我没事呢,咱不跟她计较了,免得别人说我仗势欺人呢。”

让还不满周岁的小主子替她撑腰,谢奶娘可不敢做。就是郎君和娘子都不会饶了她。

不过,二娘子可当真是聪慧。

谢奶娘一手带过好几个孩子,知道奶娃娃亲近人,也会有护短的行为,这其实不稀奇。像在夫家时,他家小郎君见她不高兴了,也会扑进她怀中来,他们跟生母更亲近些,要是夫君张货郎当着他们的面欺负了她,他们也会朝着张货郎龇牙咧嘴,维护她,要替她打“坏人”。

这些都是孩子们亲眼看见的,所以会对最亲近的人护短。但她跟徐奶娘不是,她们面上看着和和气气的,可没有闹出动静来。

市井妇人闹出动静是撒泼打滚,直白明显,大户人家的奴仆骂人都高级一些,指桑骂槐。

徐奶娘已经走了,她除了面上有些气,却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但二娘子就好像知道她是受了谁的欺负。比起普通的孩子,二娘子实在与众不同了些。

就是二娘子一母同胞的几位兄弟姐妹,谢奶娘也接触过好几月了,但要是比起来,这几位小主子比起二娘子的聪慧还是差一些的。

不过这些话谢奶娘可不敢说出口。

赵浅予看了看人,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不过从那天后,宁姐反倒没来过了,倒是差人过来传了话,说天气太冷了,等天气好转了以后再来。

汴京冬日时间不短,想要等天气彻底好转至少得等到过完年,开春去了。

宁姐没来,赵浅予又是一个人在房中玩了,等她把房中大部分地方都探索过,她已经从扶着支撑物走两步到能走上一小段路了。

站着跟爬着是截然不同的视角,赵浅予从能走开始就不乐意爬了,爬在地上看到的风景和站着能看见的风景也完全不同。也是这时候她才恍然大悟,原来站着能看见的地方更大,看见的东西更多了。

她开始向上探索了。

谢奶娘和栀月放在面上的东西还来不及收捡,就已经坏了不少了,为了怕她伤到自己,赵浅予能触碰到的东西全都被藏了起来。

不过再缜密也有疏漏的时候。

孩子的精力向是无穷无尽,但大人的精力却越来越倦,总是有看顾不到的地方。

赵宗实进门的时候,一个圆滚滚的果子正好滚到他脚边,阻碍他继续前进。

目光所及之处,无论是摆设还是归置都比之前要空荡许多,在赵宗实的眼中,房中正中间,穿着厚厚袄子的小女儿坐在地毯上,手上还抓着几个果子往怀里扒。

她手小,果子大,根本拿不住,但偏偏性子又执着了些,非要扒进怀中,反倒让果子四处洒落了一地。

赵宗实静静的看了好一会。

他在想这个女儿的性子到底像了谁?

像他吗?

不像。赵宗实自觉他不是那样贪心的人,他所求的无非是一家和美,就这样太太平平的,他的性子也并不迂腐,甚至相当圆滑,也是能屈能伸的。他要是当真有棱角,也就不会是这样谦逊的人了。

像高氏吗?

也不像。赵宗实想着高氏在他面前柔顺体贴的一面,跟其他家家中的娘子一般温婉贤惠,通情达理。

实在想不明白,赵宗实干脆走上前,在女儿面前慢慢蹲下,看着她玩起来。

阴影落下,赵浅予一抬头,见是她爹,朝他咧着嘴笑,还把自己好不容易搂进怀里的果子递给他:“给....爹。”

赵浅予已经会说话了。不过她现在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多了就不行了。

她会的第一个字喊的不是爹也不是姐姐,而是让谢奶娘抱着她,指了指房中的铜镜,让谢奶娘抱她过去,脆脆的说了个“看”字!

在赵浅予心里,小娘子就是美的,小郎君就是丑的,或许是对美丑的认真,在见到一回栀月照镜后,赵浅予也无师自通的学会了照镜,看看自己长得是像小娘子还是小郎君!

当然可喜可贺的是,她像小娘子。

有了第一回后,赵浅予现在每日都会站在铜镜前,美滋滋的捧着自己的小脸照镜子了。

赵宗实知道小女儿第一声喊的不是爹后有些失望,但女儿会叫人了总归是让人高兴的。而且这个女儿虽然活泼了些,但却是能看出性子是好的。

都已经会分出果子了,是个大度的。

想到这里,赵宗实不由得想到好友白居士家中的小娘子。

上回赵宗实给好友白居士回过信,白居士好些时日都没有再回信来,赵宗实知道好友的性子,也不在意。

前几日白居士总算回了信,或许是出师不利,白居士已经认清了他们父女俩上阵都败北而归,或许是赵宗实恰好戳中了白居士的痛点,总之白居士回信中再也不提白小娘子和他这个“慈父”了。

仿佛那一份逞强好斗的心一下就散了。

信中只提到近日的一些趣事,白居士邀了三五好友出城,去城外的庄子上赏雪吟诗了,还附了首诗来请赵宗实品一品。

诗写得极好,把城外白雪皑皑描绘得栩栩如生,仿佛就在眼前一般。宗室不能私自出城,赵宗实也极少出这汴京,他想象中的名山大川,四时风景也多是从文章和诗词里品鉴的。

透过文章和诗词去想象、描绘。

赵宗实也没提别的,如常的给白居士回了信。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果子,蓦然轻笑起来,在女儿不解的目光下,轻笑一声:“真给爹了?”

好友白居士连提都不提,还能为什么呢?

自然是白小娘子没有他们赵家小娘子大方呢。

赵浅予从赵宗实脸上移到他手中捧着的果子上,面上还有些舍不得,但还是继续说:“给...爹。”

赵宗实轻轻拂过女儿的发顶,目光软成一片。

末了,赵宗实把那一颗果子带走了。

临近年尾,天气越发寒冷,汝南郡王病了一场。

汝南郡王快六十的人了,到底不年轻了,见了风,夜里就发了热,幸得府中的大夫赶来得急,给开了药,这才缓过来了。

在床上躺了好几日,儿女们接连来探望,汝南郡王病得更严重了些。这就是儿女太多的坏处了,哪怕大家顾忌着汝南郡王在病中,已经是不敢多加打扰了,但这么多人进进出出的,还是影响到了汝南郡王休养。

汝南郡王只得吩咐下去不许人再来探望,安生休养了好些时日才好转。

经过这一回,汝南郡王跟老仆感慨道:“儿孙太多也难啊。”

儿孙太多,他一把老骨头受不住。

当然像宫中那种连一个儿子都没有的也不行。

太多不好,太少也不行,怎么都难。

赵宗实在汝南郡王好转后才来探望的。如今的天气不适合出门,汝南郡王也不敢再拿身体开玩笑,已经不去寺庙里听禅听经了,只在家中信佛。

赵宗实到时他正读着《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还用经文同赵宗实说了几句,随后又问过高氏和几个孙辈。

赵宗实一一答了,只在说道家中小娘子时有些无奈:“予姐大方,有孝心,就是太活泼了点。”

她一个人闹,谢奶娘和栀月两个收拾残局,堪堪能够。

汝南郡王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原来不过是这些管束儿孙的小事,他摆了摆手,笑眯眯的:“这有什么,你把人送来,正好我这些日子在诵静心的佛经,予姐多听听,性子自然就平和下来了。”

赵宗实面露诧异,心里觉得很是荒谬。

诚然现在文人雅士都喜欢与高僧谈禅,甚至连当今官家都曾为驸马都尉李遵勖所著《天圣广灯录》作序过。

文人雅士们追逐名望,尤其是名声不响的文人们,为了让自己的文章和诗词更容易传播,往往会借用当世大儒或引用前代名人的名声来为自己的文章、诗词增色。官家做序其实也是如此。

赵宗实读的佛经少,并非是他不认可,而是,无论什么佛经总是要因人而异。

而赵浅予连周岁都不到。

指望一个奶娃娃能听懂佛经?这还不够荒谬么。

汝南郡王不过是随口说了句,等说完他反倒觉得这个建议当真极好,当即拍了板:“就这样说定了,以后下午你让人把她送来一个时辰听经。”

赵宗实是个孝子,汝南郡王都发话了,他也只能把要拒绝的话咽了下去,心中十分担忧。

高氏知道后也很担忧,见赵宗实已经十分忧愁了,高氏只得安慰他:“夫君别担心,爹虽然威严,但向来慈爱,想来不会跟二娘子计较的。”

赵宗实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他抿了抿唇,摇头叹了声:“我是怕爹有个好歹。”

汝南郡王自然不会跟一个孩子计较,但同样的他也没有带孩子的经验。

在赵宗实的记忆中,幼时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只记得他爹那时还身体强壮,膝下已经是儿女环绕了,最得他爹喜欢的是长兄几个,会时常关心他们的学业,过问他们的情况。

但就是如此,对生来富贵的汝南郡王来说,能够体现对儿女们重视的也就如此了,负责照顾孩子的自有女眷在。等儿女们一个接一个的出生,汝南郡王就是想关切也关切不过来了。

可以说,汝南郡王在对子女的问题上当了一辈子的甩手掌柜。

现在上了年纪,一心向佛的汝南郡王却突然生出了想要教导孙辈的念头,实在叫人措手不及。而且,并不是生了这份慈爱的心,就能把孩子带好了。

赵宗实也是在成为几个孩子的父亲,日日与几个孩子们相处中才摸索到一点经验。汝南郡王却是一点经验都没有的。

但现在多想无益,在赵宗实的担忧中,赵浅予终于在冬日里第一回出了门。

小奶娃第一回走出了院子,被裹得严严实实,但精神十足,好奇的左右张望。

在小孩的眼中,郡王府邸恢弘巨大,比她的房间更宽广,像是连绵的天际一般,看不到头,雕栏玉砌,亭台楼阁,十分气派,让她连眼都看不过来了。

一路上,赵浅予见了许多从前没有见过的东西,若不是被谢奶娘抱着,她都要自己下地亲自去摸一摸,碰一碰了。

不过谢奶娘不给她这个机会,大冷天的出门,谢奶娘生怕她受了寒气,一路上走得又稳又快,丝毫不敢在路上多耽搁。

很快到了郡王住的院子,早有仆从候着了,引着她们去了汝南郡王专门研习佛经的静室。

说是静室,其实跟书房差不多,只是静室里摆放的是密密麻麻的佛经,淡淡沉香气散开,偶尔似有木鱼、钟声敲响。

赵浅予去过赵宗实的书房,她自己的小书房更是每个角落都探索过,但还是头一回来这样的房间。

趁着谢奶娘抱着她给阿翁见礼,赵浅予睁着乌湛湛的眼四处打量,最后又落到汝南郡王身上,朝着他笑眯眯的。

上回见阿翁已经是许久的事了,小孩不记事,尤其是只见过一回,赵浅予也早就忘记了。

汝南郡王也知道这点,见她还是跟上回见他一样不怕生,心里也很高兴,指了指身边的矮椅,让谢奶娘把人放到矮椅上。

谢奶娘只得照做,心里十分忐忑,来时她悄悄跟二娘子叮嘱过,让二娘子千万不能在郡王面前闹腾,也不知道二娘子能不能记住。

郡王可是这座府邸的主人。

没了束缚,赵浅予一下顿时活动起来,毫不认生的抓住了汝南郡王的衣袖,十分好奇的盯着他长长的胡须,似要看出一朵花来。

......

赵宗实一直叫人注意着这里的情况,仆从知道他担忧,回去后先回复:“郡王跟小娘子相处很和睦...”

不止是和睦了,是一大一小十分投契。

赵宗实蹙着眉心:“爹当真讲起了佛经?”

仆从摇摇头:“郎君,郡王同小娘子说上了胡须的各种编织。”

赵宗实只觉得更荒谬了。

明天还会修改一些个别用词,对阅读文章不妨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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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胡须的各种编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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