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二十分钟，光希就到了两位警官的宿舍楼下。就是不知为何，光希觉得脚下有点飘，整个人轻呼呼的，脚使不上劲儿。

明明坐的是车，怎么脚底生风坐出了坐火箭的感觉？

但是两位警官步履轻快，脸色没有任何不对。

光希一边心里的小人在哗哗流泪，一边磨磨蹭蹭地跟了上去。

“拖鞋在玄关的鞋柜最底下一层。”松田阵平一边说一边推门快步走进去。

光希站在宿舍门口犹豫着，磨磨唧唧蹭着鞋子，生怕他们发现鞋子的不对劲。

在她犹豫的时候，萩原研二突然弯腰从鞋柜底下拿出一双男式拖鞋放在她面前，“家里只有这种款式的，随便用吧，不喜欢的话就将就一下。”

“不会不会，能穿就好……”光希还在手忙脚乱地解释，萩原研二却已经进了宿舍。

“稍等一下。”他说。

光希松了一口气，换完鞋子，确定脱下来后鞋子不会消失才放心走开。

在她磨蹭的时候，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飞速清理了下宿舍，随后掩着的门被拉开。

光希抬头就看到一个很绅士的伸手姿势，以及一张笑吟吟的脸。

“小光希，请进。”

光希眼前好像看到了布灵布灵的闪光特效。

这是一个两室一厅的户型，并不大，光希站在门口，一眼就能将布局收入眼底。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整个屋子都给人一种理工男之家的感觉。

进门左边是一体式的浴室卫生间，对门就是厨房。

再往里就是客厅和两个小房间。

窄小的客厅里塞下了一张矮桌一张沙发后，其余位置都被汽车模型和乱七八糟的不知名电器及电线占据。

特效顿时消失，闪光的原来是帅哥脸上的笑容呐。

客厅过去就是两间房间，次卧仅放了一张双架床，就再也放不下其她东西。主卧稍微大一点，但也不过是多了一张衣柜。

虽然挤了一些，但处处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两位警官都是随性、不拘小节的样子，并没有过多寒暄，萩原研二只是随意说了下卫生间、厨房的位置，安排好三人的房间后，便没有再多话。

而以松田阵平的性格，就更不可能主动多说什么了。

但两人懒散随意的态度，反而让光希放松了一些。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睡主卧，光希睡次卧，等所有人洗漱完毕，时针都指向2点去了。

夜静悄悄的，她躺在床上烙煎饼一般频繁地翻过来转过去。

说好的死后自会长眠呢？她死后怎么一点困意都没有啊？

大概是因为她还有事情没有做完吧。

光希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河里的乌云！

她差点就忘了！

现在还能出去吗？

她借着路灯的余光摸向小阳台，眼巴巴地望着外面的天空。

随即又一脸失望。

没了！

就这么短短几步路的功夫，她感觉到的那团乌云就消失了。

她蹲在小阳台，扒着栏杆望着远处的天。

天空晴朗，天际线飘着几团积云，周围不见一丝云絮，整齐得像刚摘下来的棉花。

光希伸出手，虚空摸了下棉花云团。

只有风在她指间穿过。此时的风大约是很清凉的，只是她感觉不到。

只有衣袖温柔地抚摸着风。

看着看着，她觉得整颗心都宁静下来。

身后不知何时，萩原研二走了过来，却并未走出阳台，只是靠着另一边落地窗坐下。

“吵到你了吗？”

“睡不着吗？”

两人同时开口，然后都是摇头。

“没有。”“不是。”

但这话刚说完，光希就看见萩原研二半打了个哈欠又强行忍住，似是睡意迷蒙地强撑着过来陪她。

他明天还要上班吧？

几乎是瞬间，光希深深地愧疚起来。

看看她做的事吧，平白无故让人加班，大半夜还要爬起来看云，害得别人睡都睡不好……

“喂喂，我过来可不是为了让你感到愧疚的啊！”萩原研二抱着膝盖，半眯着眼，声音很低，“你不会在自己骂自己吧？我说是我自愿过来的，你信吗？”

……

光希:我不信。

担心她跳楼的自愿吗？

虽然她刚出现在这里时的确没有很强的求生意念啦，但也没那么急着去死。

而且看到云她就觉得心里好受很多了。

她的思绪又飘到天边去了。

“看起来你好像好多了。”萩原研二看出了她的想法。

光希回过神，看着他的脸，没有了人命关天的危急之后，他的气质终于脱去了花美男般的轻浮，温和但忧郁、疏离，这才是他面对众人的常态吧？

光希不由得感叹道，“你真的好敏锐啊，察言观色之能是我平生所见过最厉害的……”

“只是看到一个人的神情就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如果……”

萩原研二也看着光希的眼睛，湖水绿的颜色闪亮跃动，像一汪夏日太阳照耀下的闪烁涟漪，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但很快，阳光隐在乌云背后，湖水黯淡下来。

光希画风一转，感叹变得像是没话找话。

“这样的人生会不会很无聊啊？”

“会啊，”萩原研二也抱着膝盖，假装没察觉到她话里突兀的转折，懒洋洋的开口，“所以就跑过来看看能不能当一下树洞先生，不过看起来是不需要了。”

他冲她眨眨眼。

光希失笑，却并没有开口，只是把这份好意接收藏在心里。

她转头看向天空，残月幽幽，清清冷冷散着清辉。

她想，虽然来这里才不到一天，但她真的接收到了很多善意。

好像活下去也没那么难的感觉呢。

回头看看明天要上班的打工人，光希决定回房间，虽然她能在阳台坐一晚上，可再坐下去就真的不礼貌了。

两人各自回到小房间。

光希原本以为她会睡不着，却不料睁开眼睛就看见漆黑的夜空换成了湛蓝的晴空。

她甚至还听到了小心翼翼的细微的关门声。

又过了十分钟，她再没听到其她声音。

新的一天啊！她叹了口气，要去做什么呢？

准确来讲，是她能做什么呢？

目前负债最低28万日元，警局还欠笔录没做，而且身份不明，没有任何工作……

一边在脑海里列出待办事项，光希一边拉开门。

随后就与拿着钥匙拧开大门的萩原研二撞了个正着。

砰——

光希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随即被人扶住。

“抱歉，没有注意到你，你没事吧？”萩原研二关切地望着她。

光希摇头，诧异地看他，“萩原警官？你不是要上班吗？”

“请假了。”

萩原研二看到她脸上慢慢现出恍然及震惊的神情，忍俊不禁，“不要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现在是你的事情更重要。”

啊，又被看出来了。光希刚才确实是在想，他不会是因为我才请假的吧？

但随即就被他的话转移了注意力。

“我的事情？什么事情？”

警视厅昨夜接到市民报案，提无津河内发现一具尸体，联系光希身上密布的伤口，这个案件有极大可能与她有关。

萩原研二没有回答，只是温柔地望着她，“走吧，先去吃早餐。”

光希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人还是那个忧郁的美人，温柔的画风也一如既往没有改变，但这个温柔简直让她后背发凉，手控制不住地狂冒鸡皮疙瘩！

到底发生了什么？

……

十分钟后。

光希坐在楼下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店里，盯着三明治和咖啡陷入了沉默。她好像不用吃饭来着……

但是萩原警官在等她。

光希硬着头皮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面无表情地想，果然就不该有期待。没有味道，连口感都感觉不太出来。

真??味同嚼蜡。

没有味觉，光希就更没心情吃饭了，她忽然想起昨晚那团没有结果的河中乌云，小心翼翼地问道，“不会是在河里发现了什么吧？”

“等会儿你去做笔录时应该会跟你说到，”萩原研二没有多说，注意到她神色放空、百无聊赖的模样，“三明治不合口味吗？”

光希连忙摇头，更加不敢多做表情，全程绷着脸控制着表情啃完了早餐。

————

警视厅里人来人往，她被带到一个安静的小隔间，一个男警察开始给她做笔录。

按照惯例，家庭住址、电话号码、家庭成员等一系列信息——光希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问就是失忆，然后就得到了对面警察一个同情的眼神。

“怎么掉到河里的？”

光希的眼神格外诚实，“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在河里了。”

不知对方脑补了什么，光希得到了一个更加不忍与同情的眼神，那个警察连说话的声音都温柔了不少。

“身份证或者驾驶证、银行卡这些重要物品呢？遗失还是还在？”

“遗失。”

“身上的现金呢？”

“也都不在了。”

警察的态度愈发柔和。

光希忍住了解释的冲动，她发誓她的话千真万确，没有一丝掺假，至于对方怎么想，这不是她能控制的。

10分钟做完笔录。

她得到了一个消息。

昨天晚上两点左右，有个醉汉在提无津河发现了一具尸体。

频繁改文，改得我都麻木了，关键是改了六七版，每一次都觉得信心满满，这一版一定是最好的，结果回头一看，居然还是第一版最有吸引力，[爆哭][爆哭]这个案件也是来来回回地修，不管了，就这么发吧，（虽然我后面可能还会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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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河里的乌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