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师兄

确实是魔族的气息。

莫浔迅速盘算了一下自己能赢的概率。

···只有两成不到。

但是苍澜在这里,再加上她现在的身体可以强行动用一次神魂力量,这么算下来怎么说都有个五五开。

一半!

开赌。

魔族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莫浔目光一凛,掐住男人的脖子直接翻身跨坐在他腰间,另一只手唤来苍澜往他胸口上捅,她动作快如闪电,彷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滞。

剑尖刺破胸膛的场面没有出现,反而是手里握着的东西并不像剑柄。

莫浔低头看去。

她正握着一个透明盒子,里面是一把安静装死的小剑。

她呼吸一滞。

“······”

“你怎么不早说被困住了,嗯?只顾着骂我,没顾上交流情报是吧?”

苍澜静静躺着,一动不动。

那把素质奇差的剑终于安静了下来。

魔族男人勾起一抹笑意,唇瓣殷红如血,沉沉的笑声从他喉间溢出。

手下滚动的喉结触感异常清晰。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只魔族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毫无敌意。

“你好像认识我。”

松开扣住它脖颈的手,少女微微歪头,手上一点没闲着,转而去掀那张白色面具。

一只冰凉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莫浔试图挣脱,但她一个小练气,面对这只不知道具体修为的魔族不过是蚍蜉撼树。

强行动用神魂力量,万一又没弄死这只魔族,她就要陷入任人宰割的状态了。

男人将她拉近,缓缓支起上半身,呼吸贴在她的耳畔轻声低语,“我们过去可是很亲密的关系,你怎么能忘记我呢?”

“那你认错人了,我从不跟魔族亲密,只有跟我的剑亲密的魔族,不过它们都死了。”

莫浔眼角余光看向贴在自己肩膀处的魔族,清冷的面容上一片冷沉。

现在动用力量能弄死它吗?

内心觉得概率不大,但她的右手还是在一点点的往男人后心处靠近。

魔族的弱点跟人类差不多,基本都是心脏和脑袋。

“就这么想杀我?”

雾隐挑眉勾起她的下巴。

一眼望进了那双黑沉沉的眼眸,里面没有他的身影,却彷佛能将他的魂魄都吸进去。

就是这种眼神。

让他魂牵梦萦,只想将自己的身影刻进去。

“抱歉,我不是针对你,只是得了一种病,看到魔族就想杀。”

对莫浔来说,魔族虽然外貌跟人类会有相似的地方,但压根不是一个物种。

就像人眼中的鸡鸭鱼猪,魔族在她眼中也是那样的存在。

如果真有能人研究出魔族料理,她尝起来不会有丝毫心理障碍的。

一只不通人性的鸡如果有了强大到可以随时杀死人的力量,作为人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宰掉。

因此,莫浔通常在看到魔族的第一念头只有杀。

可惜她现在孱弱的连只鸡···魔族都宰不掉了。

“即便是我也不能让你网开一面?”

雾隐与她额头相抵,苍白的指尖抚上面具。

只见那半张面具一点点化为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露出的是一张极为俊朗的脸,眉如墨画,斜飞入鬓,灿若星辰的眸子中隐含锋芒,殷红的唇好似吸取了整张脸的血色。

明明是帅的十分正派的长相,却透着一股违和的邪气。

莫浔愣了一下。

好熟悉。

好像跟她那个早死的大师兄长的差不多。

“跟大师兄久别重逢,不该给个热情的拥抱吗?”

莫浔的目光透出一种冷厉的寒芒。

生活枯燥无味,牲畜伪装死人。

活的久真是什么猎奇事都能看见。

眼中浅色金芒浮现,她猛地抄起一旁的透明方盒。

在触及掌心的刹那,盒子化作光点溃散。

下一瞬,月华长剑铮然长鸣,剑光炸开,被她一把握在手中。

少女周身气势疯涨。

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冷意。

雾隐收起那副散漫随意的姿态,表情慎重起来,但嘴上还是没停,“没记错的话,你的剑法最开始还是我教的,怎么能对大师兄拔剑相向呢。”

剑光瞬至眼前。

他一个翻身躲过刺来的剑。

足尖轻点,身形如鬼魅一般后撤。

长剑带起锋锐的剑气融化了整张床。

床下是漆黑的水面。

整个宫殿跟湖面之间只有一层透明结界。

水波在脚下幽幽荡漾。

从水下探出的锁链牢牢缠在那只魔族的脚腕间,隐隐泛着紫光。

目光在那两道锁链上停了一下,她没有一丝犹豫,提剑紧随其上。

手中长剑化作一道冷光,剑刃破空时带起细微的嗡鸣。

不过几个呼吸间,流淌着月华的长剑已死死抵在魔族咽喉处。

莫浔侧头抹去嘴角溢出的一抹暗红,暗自调息,强行压下胸腔内翻涌的血气。

稍微动用一下神魂力量,她的身体就会变得一团糟。

锋利的剑刃没入肉中,单膝跪地的男人低笑起来,两指捏住剑身往自己脖子上压,伤口瞬间更深几分。

“怎么没有直接砍掉我的脑袋?”

他微微仰头眯起眼,像只餍足的猫,透着一股早有预料的愉悦,“你还是信了我说的话。”

“是谁把你封印在这的?”

伸手拽住他后脑处黑红掺杂的长发,莫浔俯身靠近。

这只魔族知道的有点多,她师父问天道人是个神棍,坚信多看世间百态有利于窥见天机,因此常年在外游历。

最初入门那段时间确实是大师兄一直在带她。

并且它脚上的链子还是用天雷铁做的。

那是师父在渡劫时尝试着存储天雷之力整出来的东西。

只成功了几块,师父觉得锻剑时应该能用上,就让她和大师兄均分了。

“当然是我们的好师父啊。”

“···你不可能是晏回,他早就死了。”

跟莫浔过去的顺风顺水不同,她同门的两位师兄可以说是命途多舛。

修炼途中大灾大难不断,在她突破到元婴那一年,大师兄晏回死了。

后来,她二师兄也出了意外,虽然没死,但灵根受损,修为停滞不前。

不过晏回的魂灯她也没亲眼见过,当初师父公布这件事后,直接把他的魂灯收了起来,到底死没死除师父外没人能确定。

“原来问天那个老东西说我死了啊,他可真会省事。”

雾隐被扯着后脑的头发强迫性的仰起脸,唇角的笑容却越扯越大。

“你可以随意求证,我知道我们之间的所有事。”

就算他这么说,莫浔还是坚持自己的判断。

印象中,晏回是个很符合剑修刻板印象的人,心怀道义,满腔热血。

她认识的一个合欢宫弟子就曾锐评过‘看起来就像个好骗的愚蠢直男,还是剑修,在双修宗门的狩猎名单中,受欢迎度仅次于无情道剑修。’

那么一个纯粹到愚蠢的人就算在诈尸返场后换了种族,也不可能突然转变成这么一副妖里邪气的个性。

*

晏回躺在床上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觉得不对。

大半夜的,脏东西那边传递来的情绪有些过于兴奋了。

那货肯定又在背地里搞事。

幸好当初没让他操控这具五公主的身体。

被困在湖里那一小块地方都能疯狂作妖。

要是让他用这具身体获得自由行动的机会,估计下界就要变成魔族的第二个家了。

翻来覆去的又躺一会,晏回内心越发烦躁。

他沉着脸起身下床,得去看看那鬼东西又在乱搞什么。

还隔着些距离都能感受到湖心宫的动荡。

晏回加快脚步,在进入宫殿看到里面的场景后,他憋着的那口气瞬间散了。

似乎刚刚经历过一场打斗的两人同时转头看他。

其中那个跪在地上,被剑架着脖子的男人明显对他有些不满,语气中是满满的嫌弃和不悦:“你来干什么?”

晏回已经自动无视了他。

眼中只剩下那个提剑的少女。

拿上剑后,他一眼就能确定那是师妹。

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几步,过长的裙摆有些碍事。

等等——

裙摆?

垂眸看到自己身上的白色衣裙,晏回迅速捂脸转身,过于苍白的皮肤都渗出了血色。

可恶啊!

他怎么能用这副样子出现!

早知道当初就让雾隐用这具身体了。

怪不得那家伙突然兴奋起来,原来背着他发现这么大一件事。

幸好他今晚来了。

突然闯进来的五公主直挺挺栽倒在地上。

那只还被剑指着的魔族气息一变,眼神都开始清澈起来,更像个人了。

莫浔垂眸看去。

疑似瞬间切号的男人小心翼翼伸手勾住自己的袖角,轻拽两下,目光中是纯粹的惊喜,“师妹?”

“······”

确定了,是晏回。

这下真成难兄难妹了。

莫浔松开手中的剑,长剑老老实实的飘在一旁。

“说说吧,你是怎么回事。”

晏回跪坐在地上,尽量避重就轻的大概说明一下情况。

“所以你现在是要献祭这一城的人冲破封印?”

长剑又回到了莫浔手上。

“你要做什么?”

晏回警觉。

“既然你一定要那样做,刚好让我这个师妹来大义灭亲,赚一笔功德,免得便宜外人。”

“······”

“我也不是一定要那样做,你不用这么积极!”

“我只是想回十方界见见你···们。”

晏回只觉得委屈,被师父封印百年,所有人都认为他死了,只是想解开封印而已,师妹就对他喊打喊杀。

“不过是凡人,死一些又能怎样?”

反应过来自己脱口而出的是什么话后,他瞬间僵硬起来,眼神躲闪,紧张的用余光窥探莫浔脸色。

少女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过去晏回就一直看不懂师妹在想什么,现在他依然看不懂。

“你说得对,凡人死一些也不能怎样,但只要我还是走正道的人族修士,凡人就不能死在我面前。”

在其位担其责。

处在什么位置就要做什么事,作为正道宗门出身,当然要做正道该做的事。

她不能影响自己在这个世界中光明壮阔的履历。

这个世界对飞升是有硬性要求的。

罪恶滔天的不行x

必须要功德加身v

情况是这么个情况,知道的人没几个,且每个人都十分默契的保持沉默,在背后努力经营正道形象攒功德。

正道修士做点正义之事在所有人眼中都是很正常的事,没人会觉得这背后另有隐情。

莫浔从开始修炼那天给自己立下的目标就是飞升然后掌握这个世界。

在被雷劈死前,她已经行善积德当了一百年的冤大头。

就算她师父已经先一步飞升,就算未来会有别人先一步成为世界主宰。

那又如何?

再抢过来不就好了。

她想要就一定要得到。

所以——

她一定会把那个害她一百年全部白干的家伙揪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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