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带来的热度,不光把乌托邦乐队与禾黍带上了热搜,也顺带将A 的热度炒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清早,禾黍就被楼下的动静吵醒了,他睡眼蒙眬地从床上爬起来,穿着黑色棉质背心,走到窗户边儿,打开窗户,往下看。
闹哄哄的场景。
门口里里外外围了一大圈人,他们互相拥挤着,胳膊挨着胳膊,好像要攻打A ,有几个扛着摄像机的大哥被人群挤在最外面,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
看着乌泱泱的人,禾黍都觉得头大。
好在,老板娘并没有真的放他们进来,他们来得太突然,红姐还没来得及把该藏的东西藏起来,怎么会让他们进来。
于是大喊着不要打扰她家小孩备赛,再不走就要叫警察,这些人一听警察要来,叫嚷了几句就离开了。
老板娘抱臂看着他们散完,身影渐渐走远,才鬼头鬼脑地探出来,四处看了看,发现没人之后,退进大厅,火速关门,没一会儿,就跑上来,敲开了禾黍的房门。
她破天荒地竟然与禾黍商议,要给他做一幅立体海报,摆酒吧门口招揽生意。
但,遭到了禾黍的拒绝,这里又不是景点儿,他又不是动物园里的猴子,只要买票就都能见到。老板娘的脸垮了下来,开始与他打感情牌,说是她收留了他,要不然,他早就不知道在哪儿了。
禾黍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愧疚,是她骗在他先。预支了两个月的工资,他出去玩也只是利用了休假时间,她没有资格要挟他做什么。
禾黍的实力很强,老板娘猜他一定会夺冠,所以忍了下来,鼓励他好好备赛,然后就走了。
可真实情况却是,禾黍还没来得及好好准备第二期节目的曲目,就接到了《明日之星》节目组所在电视台的采访邀请。
挂掉电话,禾黍回头,差点撞到陆檐,他及时向后退了一步,却见陆檐拿出了一支笔,朝他走了一步,“我都听见了,来,我给你化个妆,让你长长脸。”
禾黍扫了眼他手里的笔,又往后退一步,警惕道:“你哪里来的笔?你会化妆?别了吧,我一会儿可是要上电视的。”
“问杜莎要的,”陆檐往前走,抓着禾黍的手腕,把他拉过来,“你怕什么,我就画个五角星而已,又不给你化全妆。”
禾黍有点不愿意,紧绷着上身,偏过脸,“你要画哪儿?这笔什么颜色?”
陆檐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笔尖落在了他左眼睛下方,“银色的,还带着点闪,那天吃饭,躺沙发上的时候,我看见你这儿好像有颗痣,就这儿吧。”
禾黍艰难说服了自己,默许了陆檐的行为,待着不动了。
笔尖在脸上滑动,有点痒,他的眼神往陆檐脸上瞄了一眼,见他正聚精会神地睁大着眼睛,在他脸上画五角星。
小朋友蛮认真的嘛,算了,让他画吧,不要打击小朋友的积极性。
但没过多久,他就把视线转移了。
过了好几秒钟,陆檐还在画。
禾黍缓缓把视线落在陆檐脸上,绷紧声音问:“哎,你,五角星而已,还没画好?”
“马上,有了这个,你一定会成为,最闪亮的那颗星。”陆檐边画边说。
禾黍的呼吸均匀地扑在他的手指上,有点痒。他全部的精力都在五角星上。
禾黍干笑两声,希望这个五角星不要太浮夸,他动了动手指,想动又不敢动,怕画歪了,还要重来一遍。
禾黍道:“那我谢谢你啊。”
笔尖在他的脸上滑动,几秒钟后,就见陆檐盖上笔帽,用食指轻轻挑了一下他的下巴,笑道:“好了!你去吧!”
“……”禾黍看着他,这几天陆檐越发对他动手动脚了,手指的温度似乎还停留在他下巴上。
他盯着陆的眼看了三秒后,向前跨出一步,“我还是先看看画成什么样了,再出门吧。”
他疾步走进卫生间照了照镜子,陆檐的这个五角星画得并不大,把他的那颗痣完全圈了起来,银色带着闪的颜色在他白皙的脸上,更显得有几分高级感。
还挺好看的。
“怎么样?没让你失望吧?”陆檐走过来,抱臂倚靠在门框上看着他问。
禾黍看着他,“不错,谢谢。”他走出去,“拜拜,我走了。”
陆檐在他身后道:“拜拜。”
往楼下走的时候,禾黍的嘴角不自然地勾起,坐在车后座,他偶尔会看见后视镜里自己的脸,银色的痕迹,好像清白的月光,不得不说陆檐还挺会挑颜色,银色很适合他。
这小孩儿还挺有心。
一切都来不及细想,他就已经和乌淮贾森他们两个一起站在了镜头前,面对着几个记者的提问,对答如流。
身后是一面黑色的广告牌,对面是无数的记者,和数不清的摄像机、照相机,闪光灯下,禾黍化了妆——化妆的时候,他特意嘱咐化妆师,不要擦掉这个五角星,是朋友特地化的,要是到时候看不到,他会难过。
化妆师答应了。
禾黍的衣服依旧是那件红色的衬衫,和黑色的裤子,站在中间,一个女记者问:“请问,你是在什么样的契机之下创作的《鸣》呢?或者说,是什么样的灵感启发了你呢?”
她说完就把贴着品牌的麦克风,对准了禾黍,禾黍侃侃而谈,非常自信,“《鸣》的创作灵感只是一个偶然的瞬间,非要追根溯源的话,只是来源于我的一个梦,一个将军国破家亡的镜头而已。”
“是吗?”女记者又把麦克风移了回去,“可以具体讲述一下吗?”
“我想我的歌词已经把完整的故事讲出来了。”禾黍礼貌微笑道,“还有别的问题吗?”
“关于网友说的,乌托邦乐队将来会夺冠的事情,不知道你是不是与网友的看法一致呢?”一个男记者问。
好大的一个坑。
禾黍看着他,非常短促地笑了一声,“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比赛才刚刚开始,每一支乐队的实力都不容小觑,乌托邦乐队也很荣幸,能够作为他们的对手,一起同台竞演。”
一句话,既侧面回答了记者的问题,夸了所有乐队,避免了拉踩,也为自己立了一个好人设。
记者们一阵笑声,其中一个留着卷曲长发的女生问了他一个私人问题,“禾黍你可真会说话,那关于第二场的比赛,乌托邦乐队有什么样的战略构思呢?”
“这个暂时还没有想好。”禾黍说。
“是吗?”另一个男生说,“据我们了解,乌托邦乐队是谢君豪第一个不做评价就选择的乐队,那么是否代表着你与谢君豪,将来有机会成为很好师徒呢?”
很正常的问题,谢君豪作为乐坛金牌导师,一举一动受到关注是应该的,而禾黍作为补录乐队能被他选择,的确是媒体值得关注的一件事情。
禾黍:“谢导师能选择我,是我的荣幸,我也很期待能和他成为师徒。”
“那么你是谢导师的粉丝吗?”一个人试探道。
“粉丝谈不上,不过的确有点崇拜他。”禾黍笑了笑,“金牌导师,放在每个音乐人身上,我想,都会崇拜他吧。”
“那倒也是,”有人问,“那作为p大的学生,你可是被学校评级为校草的人,女朋友应该很庆幸能拥有你这么一位男朋友。”
比起关于比赛的问题,无论是狗仔还是粉丝,都更喜欢私人的问题,特别是像禾黍这样的人,恋爱就是重点中的重点。
“我没有女朋友,单身。”禾黍实话实说。
记者们身经百战,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他们一看禾黍就知道他不是单身,这样好看身材又好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
他们互相看了眼,皆低沉地笑了起来,起哄道:“别不好意思嘛,我们可不信。”
禾黍笑容明媚:“真的。”
“你脸上的星星是不是女朋友画的啊?”有人问。
禾黍沉默了,短暂的沉默,似乎给了记者们答案。
陆檐的脸出现在他脑子里,现场一片唏嘘声,贾森、乌淮凑过来沉声问他:“你什么时候交女朋友了?”
几秒钟后,禾黍回过神,道:“是一个朋友画的,他希望我成为舞台上最闪亮的那颗星。”
“哦——”
禾黍笑了笑,再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唇舌,记者在他身上扒了些信息,就把矛头指向了乌淮和贾森。
他把麦给了乌淮,现场再度闹腾起来,有问乌淮关于身材的有问贾森关于兴趣爱好的。
采访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才结束。
电视台门口,乌淮和贾森打了辆车,双双坐进去,乌淮按下后座的车窗,“拜拜,我们先走了,歌儿写好了通知我们。”
“嗯,”禾黍得低下头和她讲话,“拜拜,到家了通知我。”
“好。”乌淮渐渐关上车窗。出租车开走了。
电视台距离酒吧不是特别远,禾黍打算走着回去,他转过头,扫了眼宽阔的道路。
这段时间的气温总是很高,被那么多人围着,身上还穿着衬衫,虽然不算厚重,可也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蝉在嘶鸣,禾黍听着听着,就觉得他应该和它们一起叫,热死了。
禾黍当然不会真的那么做,他抬脚往前走,在一家便利店里,买了一支冰激凌,吃掉之后,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已经走到了街边,身边是川流不息的汽车,鸣笛声就像那些蝉鸣一样响不停。
手机上,是来自陆檐的电话。
他笑了出来,并按下接听键,“喂?”
“你出去了那么久怎么还不回来?”陆檐问,语气带着一点点的质问,汽车的呼啸声,透过听筒传了过去,“你没搭车吗?”
“刚结束,这儿离酒吧不太远,我打算走着回去,”禾黍四处看了看街边店铺的招牌,问,“你要吃什么吗?”
“我不太想吃东西……热死了都要,”陆檐似乎是躺了下去,慵懒的一声叹息后,放轻松地问,“说说你采访怎么样?那些记者都问了你什么?”
“问了我一些关于比赛的事情,下期的准备曲目……《鸣》的灵感来源……”
禾黍说着说着,感觉后面有人跟着他。
他回过头,背后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快要走向他的一个女人在和男朋友打电话,快活的语气让他听了起鸡皮疙瘩,路边的一个大爷在树荫底下买水果,身后没有一个人注意他。
而刚刚那种被人跟着的感觉,如此强烈。
他表情疑惑,微蹙起了眉头,边回答陆檐的问题,“会不会和谢导师成为很好的师徒。”
人呢?
错觉吗?
视线一直向前延伸,穿过炙热的空气,走在街上的大妈、女人、男人,都在忙碌,他并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人。
于是,他转了回来,难道真的是自己看错了?
就听陆檐问:“啊?最后一个是什么问题?”
禾黍往前走,回过神,耐心回答,“谢君豪是金牌导师么,关于他的任何事情,媒体都不会放过,更何况,乌托邦作为补录乐队,第一期就被他选上了,这个热点,他们当然要挖到一手的快讯了。”
对面沉默了几秒,带着疑问说:“我记得,他那时候就第一个为你按下绿灯了。”
“嗯。”
“这么说,他挺看重你的么。”陆檐说,“加油啊。”
禾黍轻笑一声,望着前路,道:“好啊我马上就回去了,拜拜。”
“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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