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

说话的人是乔姐，放映室里只剩下她和佐南，其他人在乔姐的劝说下回去休息，现在已经是午夜，她其实并不相信其他人回去会乖乖睡觉，但至少没必要都守在放映室。

佐南点头，他打开手环背包，找到道具‘报纸’。

“【棋盘】这个副本从开服至今去过很多玩家，没遇到林衍之前，探索度一度卡在52％，我来来回回去过【棋盘】很多次，前52％里怎么说也有一半是我贡献的。”他把报纸放在长桌上，手背轻轻敲了敲报纸：“把副本内的情况写进专栏，一是可以鼓动其他玩家去推动探索度，还有就是可以获取其他玩家在副本内获得道具的讯息，毕竟评论区的大家都非常热情，所以我做这些可不是白做。”

“你就不担心重要讯息泄露给别人，是在帮助其他人通关？”乔姐一直不赞同佐南开专栏做副本讲解，因为她认为这样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佐南摇头，他懒懒的笑：“乔姐，我都不能搞定的副本，有谁能搞定？”他说着顿了顿，眯眼看着荧幕里少年的侧面：“当然，小衍主播除外。”

“总而言之，开专栏做解说的利肯定大于弊，要是出了问题，我就去解决制造问题的家伙，很简单不是么？”佐南笑眯眯的摩挲着报纸：“话说回来，我开专栏取得其他玩家在【棋盘】内获得的线索，综合比较下来，道具‘报纸’是关键。”

“上面有一则很多年前的新闻。”

很多年前，XX县居民楼发生一起行为恶劣的杀人案，凶手持刀杀害自己养父的亲儿子，结果是凶手被判定为精神病，并未施以法律制裁，而是关进了精神病院，再后来，这位精神病患者离奇死在精神病院，警方如何也查不到凶手。

“后面有实时报道，那几行小字是关键。”佐南把报纸递给乔姐：“精神病患者的养父后来置身于孤儿院做了管事，几个月后，一个外国女人找到他并带了两个双胞胎给他，称这对双胞胎是他养子的儿子，把双胞胎交给他之后女人就走了，管家待那对双胞胎很好。”

乔姐皱眉：“所以…管家的养子在外面有家庭？但又发疯杀了管家的亲生儿子，后来，养子的老婆把双胞胎扔给了管家？这……”

佐南点头，他示意乔姐看直播间，画面里，林衍的视线正落在筒子楼底部。

“养子并没结婚，双胞胎没上户，花销一直是女人在承担，极大的精神压迫和不算美好的家庭，以及没日没夜的争吵……”佐南放下手上的钢笔，淡淡道：“意外杀了管家的亲儿子，而管家，却一句怨言也没有就收下那两个孩子？”

“那个外国女人后来？”

“死了。”佐南靠在椅背上：“这些都是从其他玩家那里得到的讯息，所以你猜管家为什么成为拐卖人口的主谋？”

“他认为是那个外国女人的错？”乔姐说罢，顿时满脸不可思议，她捏着手上的报纸，半晌后深吸一口气：“所以我才说，长一张会说话的嘴有多重要！好好说开了哪里会有这么多误会？老头把所有怨念责怪在女人身上，他觉得是女人的出现导致他家庭分崩离析，所以才会牵连后来那么多无辜女孩！”

佐南没再说话，只一直看着直播，这些东西在他的专栏里都可以找到，身在副本里的玩家可以浏览专栏，所以要把这些讯息传达给林衍，只能……

他忽然坐直了，点开手环进入直播间。

“你干嘛？”乔姐眯眼，双手叉腰：“想让主播看你专栏？你真是有够自恋的！”

佐南笑：“我那是有本事。”

佐南还没来得及打字，发现评论区一群观众也在叫林衍看joker的专栏，他正挑眉，旁边的乔姐却哼笑。

“倒是省了你打字的力气，不过这么多人发，你看小衍主播有来直播间看一眼吗？”

佐南：“……”

他抬头看看大荧幕，小衍主播面色冷酷站在楼道口，明显没有一点要打开直播间看看的想法。

林衍不是没去直播间看一眼的想法，他是根本没想起来自己还开着直播，楼对面下棋的人还在下棋，硬控他十几分钟，这个时候突破口必然在管家身上，他只能等。

他本是沉着脸安静的等待，手上的手环突然震动，林衍疑惑的抬起手，发现是直播间传来消息。

点进直播间，没留意到蓝色荧幕上显示的什么，手下意识触碰到手环界面，震动都手环突然安静了。

片刻后，一道低沉醇厚都声音闯进他的耳朵：“你好。”

林衍拧眉，这声音不是他在副本内听过的声音，下意识警惕：“你谁？”

他这才抬眼看清荧幕上展示的直播间，当前直播连麦中，评论区在疯狂刷屏，打赏的特效占满整个荧幕。

林衍：“……”

他的面部表情清楚的展示在直播画面里，评论区又是一整沦陷，与他连麦的人没忍住轻轻笑了笑：“叫我joker就行，是这样的……”

对面停顿片刻，似在斟酌称呼：“你好林衍，直播间里不能探讨副本还没达成的线索，不过已经达成的可以，你可以去看看我的专栏，里面有一部分关于管家的线索，希望可以帮到你。”

林衍沉默，确定对方不说话了，他面无表情道：“谢谢你好意提醒，我会去看。”

连麦结束，林衍扫了一眼评论区。

【啊啊啊啊！！是joker！活的！活的！！！】

【靠啊声音还是那么好听，joker你自己说说你多久没更新专栏了！我告诉你我现在另寻新欢了！我现在住小衍这里了！你将要失去我！！】

【呜呜呜原来衍哥会接麦吗？早知道我也连了！】

【看衍哥刚才那表情，明显手误，你看，他现在当我们的面把连麦功能关了，哇靠好屑！！】

【主要是joker开了个头，好多人会效仿欸，这样会打扰到衍哥的。】

【啊啊啊啊joker！啊啊啊啊小衍！我最喜欢的两个人！！！】

【皮皮虾打赏主播一个大啤酒】

【贝贝打赏主播一个棒棒糖】

【丽宝打赏主播一朵玫瑰花】

……

林衍将直播间拖至后台，当着十几万人去了副本攻略专栏，这个joker名气很大，搜索出许多他的攻略解说，有音频类也有文字图案类。

直播间当前视角很广，观众能看清楚他手环展示的内容，但系统将玩家**保护得很好，如果林衍查看自己的ID页面，直播间里所见到的画面将会变成马赛克，这是林衍很早就发现的一个现象。

他不紧不慢的翻找joker的专栏，突然手指顿住，唇线压成一条线。

马赛克……

突然惊现在他脑海里的这三个字让林衍脸色变了几分，他此时已经找到了joker解说【棋盘】的图文，一目十行快速浏览后，眉心愈发凝重了。

很混乱，但很多东西浮出水面，管家的行为动机，双胞胎和小柯前后的经历，已经慢慢构成一条线。

但还有一个疑问。

“马赛克…”林衍关闭手环，俯视对面楼里还在下棋的两人，目光落在那位年轻时候的管家身上。

距离不远，林衍看得清，被洗得很旧的灰衬衫领子上，有一颗纽扣，被马赛克遮挡住了。

那盘棋似乎没有要下完的意思，林衍干脆转身往回走，在场几个人目光追随他，小蕾安紧跟在他后面。

林衍找了面墙靠着，双手环抱，垂眸思考。

事情起源于一个家庭的破裂。

管家的养子有精神病，杀害了管家的亲生儿子，而那时候，养子已经和外国女人有了双胞胎，但并未结婚，所以双胞胎没上户。

养子进了精神病院，管家的亲儿子死了，外国女人把双胞胎扔给了管家远走高飞，后来这个女人死了，养子也死在精神病院。

已经在孤儿院工作的管家接养了双胞胎，后来便是林衍探索出的线索。

双胞胎和那位女生小柯被管家骗去了山里，至此再也没走出大山，管家为主谋，后来陆陆续续给山里卖去很多人。

主要群体为女性，因为管家心里恨透了那个外国女人，他认为是那个女人导致他的养子性情大变，以至于后来他的亲生儿子被杀害，养子发了疯。

林衍有理由怀疑是管家杀死了外国女人，但管家并不能泄愤，他这一生毁于一旦，他悲愤到绝望的心扭曲变形，后来他将这些愤怒残害至其他女性……

这是这个副本的隐线剧情，为什么boss是蕾安，这个林衍暂时不能解释，但他能确定副本boss就是蕾安。

管家能制衡蕾安，或许不是什么血脉压制，是因为管家被系统操控着。

林衍至今遇到过几个出现马赛克的东西，管家的纽扣上有马赛克，带走蕾卡那个男人的脸上也是马赛克，而林衍刚开始进入副本，队伍讯息也被马赛克遮挡。

他的队伍讯息被马赛克遮挡，这无疑是系统的做法，这是系统规则，而带走蕾卡那个男人……

林衍埋头看看抱着他腿的小蕾安，回忆起蕾卡被带走那段，他追上去看了，终点是一面红砖墙。

蕾卡不属于这个副本，所以带走蕾卡的那个男人也不该出现在【棋盘】，那么那面墙应该算副本中某个结界，而男人脸上的马赛克，也是系统为避免泄露其他副本讯息做出的遮挡。

都是系统的手笔，那么纽扣被马赛克遮挡的管家，大概也被系统做过什么手脚。

养子是精神病，却和外国女人有一对双胞胎，没结婚，不给孩子上户口，这不是婚前孕是什么？那位外国女性敢把双胞胎扔给管家，应该不是个性格软弱的人，至少和精神病患者有一段感情的可能性极小。

林衍并不相信一位精神病患者能与这样一位女性有感情经历，并且还能有孩子，那么只能说明养子最初不是精神病，是后来变成了精神病人。

患上精神疾病的原因无非两个，遗传和后天。

林衍身处副本，什么怪事都遇到过，他果断干脆排除遗传这个因素，剩下后天患病。

看来养子那个不成型的家庭给他带去很多烦恼，但这不足以变成精神病，只剩最后一个原因了，是系统从中作梗。

而蕾安蕾卡，如果那时候已经记事了，他们就会记得，自己的亲生父亲杀害了爷爷的亲儿子，自己的爷爷又是拐卖妇女的主谋，所以蕾安在救赎什么？他努力想要逃出大山，想要救赎的东西，是被拐进山里的无辜受害者，也是知道这一切的自己。

如果这些悲剧经历是发生在世界某个角落的事，系统为了形成这个副本，竟然悄无声息把魔爪伸向这些正常人，十恶不赦也无法形容这狗逼系统的行为。

林衍睁开阖着的眼睛，他蹲下来给小蕾安整理衣领。

管家虽有一段可怜的经历，都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但这并不能成为管家贩卖无辜女性和孩童的开脱理由，一码归一码，管家该死还是该死。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被管家贩卖的人死了很多，一条命还不够他还。

给小蕾安领口前系好蝴蝶结，林衍没急着站起身，他盯着小孩的脸，忽然抬起手放在小孩的头上。

小蕾安瑟缩了一下，抿着嘴巴盯林衍。

小时候的眼睛更大更圆，瞳色也更偏向外国人，是个活生生的小肉团子。蕾安之前说过，他的妈妈教过他和蕾卡下象棋，那位‘妈妈’大概不是指那个外国女人，应该是小柯。

蕾安自始至终把小柯当做妈妈看待，他很爱小柯。

从遇见小柯到亲眼见到小柯被埋葬，蕾安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他并没有放弃逃出去，也从未麻木，他一直一直在努力向外求救，从未成功，从未放弃。

林衍垂眸，捏了捏小蕾安的脸，声音平缓：“想和我走吗？”

小蕾安呆滞的望着他，片刻后，那只肉手捏住了林衍的小手指，明亮的眼睛满含委屈与期望。

林衍松开捏着小蕾安肉脸的手，轻轻道：“等我去找你。”

“嗯！”小蕾安露出个坚强又惹人心疼的笑，须臾间，他带着笑化作虚影消失了，对面楼下棋的声音戛然而止，那两个人也消失不见了。

滴——更新卡——

还有两三章这个副本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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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