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答在笔记本里

祝晓清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是报警,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没用。”

她压低声音:

“不过待会儿你跟在我身后,声音一定要轻,我估计我妈这会儿正在睡午觉……”

贾·宫基斯应允,跟着上了楼。

门吱啦一响,露出一对光滑的羊角。

贾·宫基斯探头,祝晓清朝他做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里面的房间,先是蹑手蹑脚地进了门。

贾·宫基斯捂住嘴,小心翼翼的跟上。

走了几步,顺利拉开房间的门,祝晓清扯住贾·宫基斯的披风把他也拽进房间。

总算松了口气,关上门,祝晓清手摸向把手下方的锁头。

她忽然发现锁头转不动,自己房间的锁从来没坏过。

“爱……”

“嘘——”祝晓清瞠目结舌,惊恐地看着他:

“完蛋了,进错房间了,这我妈房间!!”

“小清,是你吗,学校没课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寂静。

祝晓清吓得脖子一哆嗦,肾上腺素狂飙:

“完了完了全完了,我妈醒了,快快快!”

说罢,便手忙脚乱的招呼宫基斯躲起来。

贾·宫基斯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只得茫然无措的照办。

咔哒——

祝母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祝晓清的经典式微笑。

“小……”

未等自己开口,祝晓清直接扑过去抱住了她:

“妈,您怎么醒了,本来不想打扰您休息的。”

祝母温柔地拍拍她后背,松开怀抱,与祝晓清拉开距离:

“今天学校没课了?”

“嗯~”祝晓清撒娇似地点点头,“您回去休息吧,我没什么事了……”

“真的没事?”

祝母往她身后扫一眼,又狐疑地盯着祝晓清。

“真的。”

“那你来我房间是找什么东西吗,要不我帮你找找。”

祝晓清闻言,慌忙阻拦:

“不用了妈,就找……找书!对找书,我房间没找到。”

“找书?”

“哈哈哈对,妈,您就别操心了,也不是很重要的书。”

祝晓清一边说,一边推着祝母到门口。

“行吧,有什么事记得喊我啊~”

“好,一定喊一定喊啊~”

祝母拍了拍祝晓清肩膀,留下一个关怀的眼神,回了客厅。

关上房门,祝晓清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见没了威胁,她叹口气,低声细语:

“假公鸡,可以出来了。”祝晓清拉开窗帘,“假……”

“人呢?”

祝晓清踮了踮脚,推开窗户往外扫了一眼,她隐隐预料到,贾·宫基斯不见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祝晓清又趴在床底下检查、仔细翻了遍衣柜,都没有他的身影。

祝晓清双手抱头,张皇失措:

假公鸡真的不见了。

真是一环扣一环,比猪八戒的肚皮还烦!

客厅里老妈还在看电视,自己又不能出去冒然打搅她,这下上哪找假公鸡啊!

冷静冷静,祝晓清,你要冷静。

祝晓清整个身子瘫倒在床上,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

翌日,顶着两个黑眼圈到了教室,祝晓清放下背包,靠在椅背上,双眼放空。

昨晚找了那个假公鸡三个小时,精神状态非常萎靡。

“小清,昨晚干嘛了~”同学蒋曲儿察觉她的不对,用八卦的眼神注视着她,“从实招来!”

“嗐哪有,就最近……快期末了,压力大。”

祝晓清掏出笔记本,唉声叹气。

蒋曲儿顶顶祝晓清胳膊,仰头,大拇指对着自己:

“叹什么气啊,姐姐我实力不详,遇强则强,标准学霸一枚,你还怕挂科吗?”

“哈!哈!哈!那我要多谢姐姐抬爱了。”

给蒋曲儿送去一个抱拳礼,祝晓清依然垮着脸翻找背包。

蒋曲儿见此情形,拍她肩膀:“找什么呀~”

祝晓清翻了半天,突然抬头:

“今天苏教授的课,我好像没带课本!”

“啊?”蒋曲儿露出一个错愕的表情,“不是吧,你再好好找找。”

“真没有,嗐,我最近真是倒霉透了。”

推开教室门,苏教授站上讲台,他扶了扶眼镜,表情非常严肃:

“上次太严重了,所以今天我严查没带课本的同学,大家互相检举。”

不是吧,这么巧?

祝晓清趴在桌上正抓耳挠腮,不经意间余光瞥见刚从包里翻出来的笔记本。

黑底烫金,我嘞个……

说时迟那时快,祝晓清马上抬起头,四下望去,悄悄掀开本子第一页。

还是以往那行大字,祝晓清有些失望的在心里默默叹气。

还以为假公鸡给自己留了个信,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台上苏教授唾沫横飞,祝晓清不自在地看着蒋曲儿的课本,时不时躲闪教授似有似无的目光。

枯燥乏味的课令祝晓清有些昏昏欲睡。

“爱卿,台上那人是何意?”

一行字进入视野,以为在做梦,祝晓清下意识揉揉眼睛。

看清后,她吓得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勾连:

笔记本原先那行字下方赫然浮现疑似假公鸡的“慰问”。

祝晓清缓过神,急得当即提起笔飞快地回:

“‘假公鸡’,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吾不知台上唱的哪出。”

祝晓清扶额苦笑,又提笔接着回。

台上苏教授察觉到了什么,声音忽然提高:

“我说的这一点,非常重要,上册所学……”

啪一声。

苏教授的课本摔在讲台上,教室随即鸦雀无声。

“那边那个,穿白色小猫卫衣的,女生,祝……晓清,对……”

苏教授清清嗓子,“你站起来说说,我刚刚讲到哪里了。”

“小清!”蒋曲儿直接上手,掐了把祝晓清的胳膊肉。

还在奋笔疾书的祝晓清吃痛,迅速站起。

苏教授正站在她桌边皱着眉。

“我刚刚讲到哪了?”

死脑快想啊!

“讲到……哦!”祝晓清竖起食指,“您刚刚说,期末的重点是上厕所的时候学的……”

话音刚落,全班顿时哄堂大笑。

“没带课本就算了,上课还走神,马上期末了,想挂科吗?”

祝晓清臊得脸色通红。

“对不起,教授。”

苏教授手扶了下眼镜,“行了,下次啊,一定记得带课本,别走神了,坐下吧。”

祝晓清灰溜溜坐下,尴尬地用头发遮住半张脸。

“‘假公鸡’你害惨了我!”

她气得牙痒痒,提笔就是抱怨。

半晌,不见笔记本有回应。

祝晓清噎不下这口气,又写:

“你到底在哪,这又是什么招数!”

过会儿,笔记上居然回复了她:

“爱卿想学,寡人自当相授。”

祝晓清读完那行字,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

“你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那能是我学得来的嘛。”

“爱卿莫要贬低自己。”

“己”这个字他下得笔墨很重,洇透纸背。

祝晓清脑海闪过一丝疑惑后,回: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在哪!”

“‘假公鸡’是谁?”

一声清亮的声音突然钻入耳朵。

祝晓清被她吓得一哆嗦,慌张地合上本子,转过头恰好对上蒋曲儿得意的表情。

“哦~我知道了,你男神!”蒋曲儿一拍桌指着她。

“瞎说什么大实话,他就是我男神!”

“啊?!!”

我去!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时,祝晓清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但为时已晚。

蒋曲儿则捂住嘴惊愕地伸长脖子。

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

良久后,蒋曲儿顺势揽过祝晓清:

“不是吧,祝晓清,你有喜欢的人?我才知道!”

她声音压得很低又拉长了声调。

“太不仗义了啊,俗话说得好,‘一日为闺,终身为蜜’……”

“所以你喜欢谁啊?”

落下一个问题,祝晓清急得马上贴在她耳边:

“我有喜欢的人,待会儿告诉你……”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全是雷。

一巴掌打向嘴巴,祝晓清愤愤地瞟向笔记本,心里犹如五雷轰顶。

怎么回事?

第一时间想写给蒋曲儿解释清楚,谁料蒋曲儿却眼睛一亮,不由分说地拉过她的手:

“真的?不骗人!”

假的!但中国人确实不骗中国人……

祝晓清第二次扶额,心里直抓狂。

*

下了课,抱着笔记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祝晓清如出笼的恶狼直奔学校小树林。

四周寂寥无人。

深呼吸后祝晓清一不做二不休,掏出笔记本啪得摔在草丛里,一手叉腰就指着它开骂:

“死公鸡!别以为我不知道刚刚是你干的,坦白从宽!”

“你到底对我干了什么!”

说着,她朝本子正欲踩一脚,一只手突然出现在脚下,把祝晓清杀个猝不及防。

她惯性往后退了半步,抬起头,贾·宫基斯又扑闪着大眼睛,茫然无知地盯着她。

祝晓清气得捋了把头发,上去就拽住了贾·宫基斯的衣领,怒不可遏地质问:

“刚刚为什么要整我?”

贾·宫基斯举手投降:

“爱卿,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祝晓清睨他一眼:

“转人工。”

“……仪式一成,吾与汝的羁绊不可拆散。”

他吞吞吐吐:“爱卿莫要再言……拆散与吾关系的话了。”

“小清!”

突然一个喊声似是划破天际。

“我艹!”祝晓清惊恐,撒下拽着衣领的手,然后一记绝情脚把贾·宫基斯踹进草丛。

蒋曲儿一双玛丽珍鞋走过小径,嗓音带着弯:

“刚才是不是你男神~”

“是!”

话落了,祝晓清急得眼珠乱转,赶忙摆手,头摇成拨浪鼓。

“不过我刚才好像看到什么东西闪过去了……”

蒋曲儿眼睛一眯,食指指着她转了个圈,“哦~是你男神。”

祝晓清不敢再反驳,把手搭在蒋曲儿肩膀上,努力摆手,“我只是在这放松放松心情……”

地上的笔记本被风吹开。

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抠着草地上的泥土,从后缓缓攀向祝晓清的脚腕。

手掌的温度让她猛一低头。

贾·宫基斯像刚出土的文物一样灰头土脸地抓住了她的脚腕。

“我去——!恶灵退散!”

蒋曲儿也瞟到了地上的“不明物体”,尖叫着当即薅起一把地上的泥土就撒了过去。

贾·宫基斯正欲开口,泥土就堵住了他大半张嘴。

三人僵在了原地。

“祝……晓清,这……这什么东西啊!”

脚下的贾·宫基斯忙不迭地站起身,甩了甩头上的泥,狼狈的样子可怜巴巴地望着祝晓清。

祝晓清吓得马上拽着他到自己身边。

蒋曲儿全程目瞪口呆地看着。

“这……”

“曲儿,你听我说,我没法给你解释清楚现在的情况,他是我……”

蒋曲儿眼神凝固,突然上前捂住她的嘴,“我懂你……”

你不懂!

贾·宫基斯咳嗽几声,吐出嘴里的泥,含含糊糊地插话:

“爱情(爱卿)……务水不清楚花了(吾说不清楚话了)。”

“嘘——你别说话了!”祝晓清咬牙切齿,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贾·宫基斯被眼神刀,乖乖住了嘴,委屈地低着头挑上眼皮看她。

蒋曲儿转转鞋后跟,玩味地打量着祝晓清身旁这个男人:

“他……怎么搞成这个样儿?”

原来除了自己没有人看得见假公鸡头上的角吗?

若有所思后,祝晓清灵光一闪,拉着蒋曲儿的手避开贾·宫基斯的目光,窃窃私语:

“你觉得他怎么样?”

“他?他到底是谁呀?咱们学校有这么一号人物吗?”蒋曲儿挤眉弄眼的使眼色,“你说有喜欢的人……不会是他吧……”

可真是……男神把你放心里,你把男神踹沟里。

说罢,转头看向还在一旁抹脸上泥土的男人。

祝晓清和她不约而同的转头,眼神窘迫地盯着贾·宫基斯。

察觉到二人热切的目光,贾·宫基斯也没有停下清理脸上泥巴的手。

祝晓清看着他想起了之前去工坊体验烧瓷。

“同学?实在是不好意思,要不你去一趟洗手间……”蒋曲儿挠挠头,愧疚的看着他。

“爱卿可愿陪吾走这一趟。”

贾·宫基斯没有立刻回复蒋曲儿抱歉的话,目光反而停留在祝晓清身上。

祝晓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知是他从未与人打过交道还是年代久远听不懂现代话。

她躲着贾·宫基斯发烫的眼神,扯过他的披风,跟蒋曲儿打过招呼,就一溜烟跑了。

只留下蒋曲儿捉摸不定的表情。

*

万里无云。

这一天是个吉利的日子,庙里的香火正旺,数不清的男女老少前来拜佛烧香。

蒋曲儿早早来到庙内,点上一炷香,面对檀香萦绕的香炉,深深一拜。

“我蒋曲儿今日在此立誓,活捉谋害我母亲的凶手。”

香炉里最后一截香燃尽,香灰卧入炉中。

她抬头,脸上却是一抹淡淡的微笑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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