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师尊，你就不能……”
白辞似乎是忍无可忍，却也不能大声说。谢无昱睁开一双桃花眼，眸中仿佛带着丝丝缕缕的情意。
“怎么了？”
白辞到嘴边的话说不出口，忍无可忍，终于一巴掌拍向了桌子。
“干什么？”谢无昱睁开眼睛，笑着示意那一堆乐女们都出去。
“你……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
等那一些乐女们一出去，白辞松了口气，然后凉嗖嗖瞧着谢无昱。
谢无昱被自己徒弟这么盯着，丝毫不怵，反而支起身体，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伸过去，轻轻挑起白辞的下巴。
“你把这些乐女们赶走了，为师好无聊怎么办？”
白辞的脸颊唰地一下就红了，他猛然站起来，往旁边躲，“你……你自己想办法，我先出去。”
谢无昱很清楚看到白辞连耳尖都染上红色，失笑一声，慢悠悠起了身。
堂堂归棠灵尊怎么可能这么真寻花问柳，要不是为了伪装成一个纨绔公子的形象，谢无昱也快被这些脂粉味熏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但毕竟阅历丰富，伪装的特别好。但是实际上那些乐女一个也没有挨着他的身，顶多端茶倒水弄些水果。
谢无昱跟着白辞出去，他们实际上是在夷丘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月曦楼。
那正是一个拍卖场。
呈上来的不只是什么丹药，白辞仿佛才想起来什么事情，从袖中掏出一株草药。
正是落葵。
谢无昱略有些惊讶，“你还真摘回来了？”
白辞：？
谢无昱瞧着他的模样，偏头忍不住笑开了，“傻徒儿，可真是……”
聪明如白辞，他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呢？顿时恼羞成怒，“你！”
明明循环五百多次，面对谢无昱依旧能被他调笑。
他们所处的台子高，连纱帘也是从外面看不见的。
此时此刻呈现的拍卖品是……
“苏叶石？”
谢无昱瞟了一眼，心想月曦楼倒也是下了血本，这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活死人肉白骨的苏叶石也被找了来。
但是苏叶石比落葵还稀有，好歹落葵在特定的环境下还能疯长，但是苏叶石的培养条件……
谢无昱眸中闪过一丝隐晦，他动了动手指，随手将手边的第二颗石头摁亮了。
“上三号客人，出价二千金叶子！”
顿时一片哗然。
第一个人就把价抬那么高，那往后……
“二千金叶子一次，二千金叶子两次……上五号客人，出价五千金叶子！”
负责人嗓音激动，他拿着锤子，看向上方第三个房间。
谢无昱略微挑眉，看向他对面那个房间。依旧是层层绕绕的纱帘，谢无昱看不清里面的是谁。
但是这并不重要。
谢无昱抬起手，摁了两下，随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八千金叶子！上三号客人出了八千金叶子！”
白辞忍不住道：“你要这个做什么？”
若是普通疾病，用苏叶石是大材小用。一旦用上苏叶石，就是药师无法治愈的病了。
可是谢无昱好端端要这个做什么？
“上五号，一万金叶子！”
“还真有人抢？”谢无昱一愣，随口解释了下，“给掌门准备的，留条后路罢了。”
但谢无昱又是临天门决策人之一又是归棠灵尊，手中财富自然是数不胜数。
谢无昱本就做好了和对方拼一拼财力，却没想到在他加价之后直接退让。
最终苏叶石以一万五千金叶子收入囊中。
离得远或许看不清楚，但是白辞拿到手时，那石头上硌手的不平整纹路和暗红色仿佛被血浸过的模样。
谢无昱扫了一眼也皱起眉来，拿了过来，“有些东西别乱碰，走吧。”
白辞点了点头，转身刚想出去，门口忽然被人推开。
是一个纸做的小人。
谢无昱撇了一眼，笑道：“哟，稀奇，操纵术啊。”
那小纸人张着嘴开始说话了，“二位公子好，我家主子有事拜托你们，劳烦您二位走一趟？”
白辞垂下眼，看着这个小纸人，做工很粗糙，甚至灵力高深一点还能看见缠绕在它四周的丝线。
就在白辞还在斟酌时，谢无昱就已经走到他身后，手指搭在白辞肩膀上，笑了声，“你家主子？”
“是的，他就在上五号等着二位。”
“既然是他有事拜托我们，怎么不他亲自前来？”
那小纸人一愣，道：“主子他……”
许是从未遇见过这种事情，小纸人本就不灵光的脑袋被问呆了。
“主子……主子他……”
“你家主子是腿不能动还是有什么疾病？”
“不是，主人他没有……”
“那是怎么？”
小纸人这辈子都没想到还会有人这么为难自己，仰着头巴巴看着白辞。
白辞：……
白辞面无表情抬起头凉凉看向谢无昱，谢无昱笑了下，拎着小纸人的手，说，“走，带我们去看看。”
那人自然不可能残疾，反而正站在木栏旁边，听见声音，转过头来。
“在下沐辰，星辰的辰。实在是不好意思，因为在下真的很需要这块苏叶石，条件什么的可以谈。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小纸人的主人身着蓝衣，墨发半扎着，眉心前有一鲜红的额坠，一张脸也确实精致。
奇怪的是，他手腕上带着的似乎是女子的玉镯。
“诺，去。”谢无昱轻轻把白辞往前一推，示意他去交谈。
白辞:“不知沐公子想如何交换？”
“见二位公子也不是缺钱之人，条件由你们提？”沐辰这么说着，眼神却是看向谢无昱。
“恕我冒昧，”谢无昱见对方视线看过来，随手松开一直被他抓着的小纸人，笑得随意，“这苏叶石有什么作用，沐公子清楚吗？”
“自然，可若不是因为家中……家中父亲病入膏肓，找了许多药师也毫无作用，在下也不会冒险一试。”
“倒是孝顺。”谢无昱顺口夸赞了一句。
沐辰笑而不语。
“但是冒昧问一句，你父亲修为如何？”
“他…不太好，灵力有些……混杂。”
谢无昱略微挑眉，“混杂？既然如此，苏叶石的效力很有可能会让你父亲的灵力更加混乱。”
沐辰一愣。
“若沐公子信我，不如去寻一寻其余药师，苏叶石还是别想了。”
沐辰点了点头，又有些许头疼的模样，“可是……家父的病…拖不得啊。”
谢无昱歪着头，忽然道：“你寻过药师？”
“嗯。可惜都没什么用。”
“悯怀灵尊可曾寻找过？”
白辞一愣，瞬间明白了谢无昱什么意思，他看向沐辰犹豫的神色，道：“沐公子若是没去寻过，不如去试一试？”
“不瞒二位，我还真去试了试，可惜查到最后的消息就是他来这夷丘后便不见踪迹。此番前来也是特意来寻找的。”
沐辰一副毫无防备心的模样，谢无昱看了片刻，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声，果然，纨绔还是要从骨子里就有的才能不让人看处理。
白辞看向谢无昱，见他点了点头，便说：“恰巧我们也是要寻一寻这位灵尊，不如同行？”
沐辰扫了眼他们的模样，斟酌道：“在下……只会一些武功，灵力也十分弱。”
谢无昱道：“无事。”
……
见白辞憋了一路，谢无昱故作茫然问：“怎么了？为师是给你下了禁言咒还是不让你说话了？”
见心事看穿，白辞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为何要他跟着？”
“当然是……好玩啊。”
白辞：……
就别指望能说出一句人话。
“好了好了，你没注意到他手腕上的玉镯吗？”
“注意到了。”
“嗯……小徒儿灵力还是有些许低，否则能一下子看出来那手镯的灵力十分强盛。如果沐辰所言不假，那家中要么有灵力高强的人，要么家财万贯。”
“可是我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沐家？”
“兴许是什么隐世家族呢？”
谢无昱笑了一下，然后停在一间雅间之中，并不急着进去，而是转过身来，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往沐辰住着的客栈房间看去。
“不过为师看他如此，倒也不像是心计深沉之人，乖乖去休息吧，还有为师在呢。”
见白辞未动，谢无昱思索片刻，忽然弯起眼睛，笑意盈盈，“怎么？难不成小徒儿害怕了，想让为师陪着睡？”
白辞瞬间变了脸，毫不犹豫转头冲向自己的房间。
谢无昱满意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下转身进了屋子。
他大抵怎么也想不到，一向用不正经的方法对付正经的徒儿，有朝一日也会翻车。
现世报还来的这么快。
世人皆有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凡人入梦很难反应过来自己在梦境之中，可修者不同。
但谢无昱很久没做过梦了。
以至于他睁眼看到白辞那一瞬间，还以为是半夜出了什么事情。
但是见白辞一动不动站在距离床榻不远的位置，便知晓肯定没什么大事，于是那一张嘴又开始了。
“哟，怎么了？是隔壁沐辰翻窗跑了还是掌门那边拦不住……”
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谢无昱倏然睁大眼，震惊看着眼前这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