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听说最后一次有人见到很相似的身影是在城西那边。”
“城西？那岂不是靠近齐霖那里？”
沐辰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一个激灵，好像瞬间精神了。
“嗯，据说齐霖四年前好像有一场病疫，说是当初很多人都束手无策，结果却忽然好了。”
白辞思索片刻，问：“什么病疫？”
他仔细回忆了以前数百次循环，好像都不曾听说过。虽然每次都会有些差异，但是该有的大事是一件不会少的。
哦对，还有那一件事情。
白辞眸中闪过一丝阴鹜，又很快消散不见。
谢无昱没瞧见他眼中闪过的情感，随手将一沓纸扔到桌子上，然后坐到白辞身边，又转头让小二上两三盘早点来，才慢悠悠说：“不过时隔四年，还待在一处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很有可能还要去别的地方。”
谢无昱拿起送上来的茶喝了一口，然后转头看向沐辰，说：“所以你确定要跟着去吗？”
沐辰坚定点头，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枚晶莹的玉佩，等那玉佩发起光后，就见他语速极快道：“那府里的药都用上，务必照顾好，否则唯你们是问。”
不等那边人回应，沐辰又把玉佩塞了回去，说：“好了，那么我们现在去哪里？”
白辞：……
他总觉得对方不像是来寻医的，而是有种去看热闹的感觉。
哪知，谢无昱却一抬手，示意他坐下，意味深长道：“不急，一会还有一场好戏看呢。”
沐辰疑惑看着白辞，可能等着他那么一个人形解说。
却见白辞也一脸木然看着谢无昱，仿佛在问，你又惹什么人回来了。
谢无昱“啧”了一声，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
“为师保证，肯定不是我先惹的事情。”
白辞：“你上次，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谢无昱装聋，仿佛嘴里吃的是什么千樽酒，而不是粗茶泡的苦涩茶水。
没等一会，就等来了谢无昱说的“好戏”。
只见昨天来夜半“拜访”他的两个刺客灰溜溜跟在一男子身后，那男子穿的看不出什么来，但是……
“浴心门？”谢无昱眯了眯眼，辨认出那男子衣袍的花纹。
浴心门放在百年前或许真的可以拿出来看看，可若是放在现在就不够看了。
谢无昱摩挲着指尖，指尖飞快在空中落了几个点，然后调整了一个懒散的姿势，看着那男子走了过来。
没等他靠近，白辞就浑身紧绷，下意识觉得来者不善，指尖已经抵住袖子里藏着的匕首了。
“在下浴心门安实甫，昨日冒昧打扰属实抱歉。”
谢无昱笑吟吟道：“哪里哪里，夜半打扰也是迫不得已。”
白辞瞬间想起来那纸笺。
安实甫沉默两秒，又说：“但是苏叶石对我很重要。”
谢无昱客气回道：“好说，天雪山上必然有许多还未成型的。”
“但是很急需……”
“嗯哼，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沐辰听了一会可算是听明白了，他不解问：“现在已经到了……没靠资金抢到就来靠嘴说吗？”
他的声音不算小，本来正沉思的白辞也一顿，看向他，“你还记得是谁先来找我们的吗？”
沐辰茫然，“谁？”
白辞：……
安实甫被三番四次的拒绝，不免有些动怒，他张开口似乎想说什么，沐辰忽然站起身来，一合扇子，说：“这位……公子，昨日你可在月曦楼？”
“不曾。”安实甫不明所以。
“手下也没有人在？”
见他点了点头，沐辰弯起眼睛，却没有一丝笑意，凉嗖嗖说：“按理，月曦楼会保护每一位客人的信息，如果不是客人私下里寻找，是不会知道的。”
话音刚落，安实甫很明显感觉到客栈外面有两道灵力稳稳落在自己身上，顿时看向沐辰手上的折扇，抬起手，哆哆嗦嗦：“你……你该不会……”
“那么，麻烦你去解释解释吧。”沐辰一摊手，折扇上雕刻的纹路正是月曦楼的标识。
白辞听见谢无昱叹了一声。
“怎么？”
“月曦楼背后合伙人之一啊，失算了。”
白辞不明所以，谢无昱偏头看向他，琢磨着。
这一段小插曲大概是他们寻找悯怀灵尊途中的小波澜，三个人踏上路途的时候已然是午时。
谢无昱管找不管用，沐辰估计看不懂临天门卷宗的特殊写法，以至于只有白辞要当这个工具人。
“齐霖与夷丘交界处，一处避世村庄。但是……”
白辞低着头念完，又抬起头来看着这堪比荒郊野岭的地方，陷入沉默。
他回过头，看见谢无昱笑吟吟看着他，一点不着急。至于沐辰……大概他是路痴吧，等着他们带路。
“这……鬼地方真的会有人吗？”
沐辰摸了摸下巴，表达出了自己的疑惑。
谢无昱却懒洋洋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怕什么，诺，那不有个……”
话音未落，谢无昱忽然抬起手轻轻一点，瞬间狂风大起，沐辰连忙捂着耳朵，却也依旧挡不住那穿透力极强的尖啸。
“什么东西？！”狂风中，沐辰不得不大声喊着，白辞略微抬起头，艰难辨认着。
“是……兽人！”
“齐霖哪里来的兽人？！”
兽人，顾名思义，鉴于人与兽之间，大多都是妖族修炼出了岔子，沦落成不人不妖的情况，而被两边厌弃。
亦或是人族吸收了妖族的灵力而无法纳入自己体内，也会造成这种情况。
狂风之中，大概只有谢无昱保持着形象，他看着不远处缓缓伸展着尾巴的狐狸，低笑了一下。
“来者何人？”
那狐狸口吐人言，一双眼睛冷冷盯着不速之客。
谢无昱微微抬起手，向下一压，风声瞬间小了。
“区区一只还未修炼到家的狐妖，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谢无昱嗓音很轻，却清晰传入那狐妖耳中。
狐妖刚听完这一句话，下一刻眼前一黑，只见桃枝破土而出，变成个牢笼紧紧缠在它身上。
“过一炷香会自动松开，好好睡一觉吧。”
声音钻入它耳中，意识也随着声音渐渐消散。
从沐辰的角度只能看到桃枝木从地底下钻了出来，然后风声和尖啸就都消失了。
“走吧。”
“啊？那个狐狸不管了？”
“给它造了个美梦，走了。”谢无昱并没有过多解释，揣着袖子慢悠悠走了。
白辞拍了拍他的肩膀，幽幽说：“习惯就好。”
绕了两段路才看到一处坐落偏远的村庄，用断壁残垣形容都不是夸张，倒塌的屋子和长满蜘蛛网的房梁，看着就凄凉。
“这……能住人么？”不知道第几次踩到不明物体，沐辰犹豫许久，默默拎起衣袍来。
谢无昱目不斜视，却能精准躲开所有苔藓。白辞则选择走大道。
“这村庄还有人吗？”
“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谢无昱扫过一排看上去勉强还能住人的房子，随机挑选一个走了过去，然后抬起下巴示意白辞去敲门。
哪知，白辞抬起手，刚轻轻敲了两下，就听见一声巨响，烟尘瞬间扬起来。
“咳咳……咳咳咳……”白辞站得近，瞬间被呛着了，然后他麻木看着倒下来的门，回头冲谢无昱道：“我没用力，真的。”
谢无昱看着他因为咳嗽导致眼尾爬上的嫣红，脑子里也不知为何忽然想起来自己那个梦。
梦中，对方也是红着眼睛，说：师尊，疼。
谢无昱瞬间收回目光，默念几遍清心咒，才说：“进去看看。”
沐辰一马当先，刚踏进去就一动不动了。
“怎么了？不进……”白辞从他身后探出一个头，还未出口的话也在瞬间吞入口中。
谢无昱：？
他走进去，仗着个子比白辞高出一个头，越过他的头顶，看见一具白骨。
这开门见面礼可真是独特。
白辞在心里道，他倒不至于被一具尸骨吓到了，只是他忽然发现那尸骨正对的窗户和门，居然都被人用木板钉上了。
虽然风吹日晒后有的木板脱落，可还是能看出焦黑的表面和被腐蚀的内里。
沐辰在屋里转了一圈，表达出自己的疑惑：“这屋子怎么看都像是被烧过一样，可是为何从外面看却看不出一点异样？”
否则谢无昱也不会挑选这一个屋子。
“还有这……这位兄弟，难不成是染上那病疫？”
“不，”白辞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病疫定然能带来痛苦，可是他身边并无挣扎的痕迹，大抵是自愿躺在上面的。”
“不错，小白辞很聪明么。”谢无昱装模作样夸赞一句，然后说，“这村里没有活人，大抵只有这一位了。”
听他这话，白辞便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有一种术法，可以回忆人生前所经历的一切，名为溯洄。
虽然这么做有一些不地道，可是根据他们得到的消息，按理说这里本应该是一个充满人气的村庄，断不该变成这样，死气沉沉。
而又没有其他活人，自然没法问。没有其余尸骨，也无法进行溯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