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寒假乃至过年,温迎都没有主动联系他,如她所想,沈拓也没有给她发来一条信息。
除夕夜那晚,她手机频频震动,但都是别人发来的祝福语,温迎失落至极,埋在被窝里痛哭了一场。
她有种预感,沈拓这个名字即将要被她划出她的人生。
年后开学,答辩逼近,所有人都异常忙碌,温迎改论文改得焦头烂额,空闲之余也在到投简历准备面试。
关于沈拓,她又恢复成了之前的‘听说’。
听说他开学后没来过学校。
听说他家里有钱,父母准备让他接手家里的公司。
听说他和舞蹈系的温迎分手了。
身边亲近的同学纷纷跑来询问,温迎藏起所有情绪,笑着让他们去问沈拓。
时间一天天流逝,四月中旬心情已格外平静的温迎突然收到沈拓的短信。
他说:这段时间有事,很忙,没顾得上你,答辩的时候我会回来,等我。
温迎心里还是有些松动的,喜欢一个人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呢。
可她也不是刚入学那个十八岁的小女孩了,她深深明白,他们的感情是走不久的,是不公平的。
校园造梦,社会破梦。
现在他们正站在这个临界点上。
温迎短暂犹豫后删了这条短信,当没看见。
后来,沈拓陆陆续续又给她发了一些信息,还有电话,温迎都没有回复。
她面试了几个不同城市的工作,要么是她看不上人家,要么是人家看不上她。
就业困难几个字当头一棒敲醒了许多毕业生,短短几个月,大家便褪去了学生的青涩,陷入各自的苦恼中。
五月初,忙于答辩准备的温迎在回寝室路上突然被陈聿拦截。
他气喘吁吁问道:“温迎,你怎么不回沈拓信息啊?你们闹矛盾了?别人怎么都来问我你们是不是分手了。还是你手机坏了?”
温迎神色疲惫,她不太想过多的谈论沈拓的事,于是顺着陈聿的话说:“是,手机坏了。”
陈聿豁然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崭新未激活的苹果手机递给温迎。
“沈拓也猜你是不是手机坏了或者被偷了,让我买个新的给你。”
温迎愣了一会,旋即淡然一笑,委婉拒绝:“不用了,我下午已经买了。”
“啊?买了啊?那你记得给沈拓回个信息啊。”
温迎说好。
回到寝室,洗去一身黏汗,温迎走出浴室时预感自己又要犯低血糖,她快步回到桌边,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两种糖,曾经她最爱的巧克力和沈拓的薄荷糖。
她敛了敛眼眸,拿了一颗巧克力。
久别的味道,她发觉,她依旧最爱巧克力入口即化的香甜。
想到快要毕业,不用像之前那样紧绷地保持身材,温迎又吃了一颗。
五月温暖的风从寝室阳台徐徐吹来,温迎觉得通体舒畅,静下来后,她给沈拓发了条信息。
她说:我们分手吧。
他没有回她。
也许他看到了,也许他没有。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温迎发完后删光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
五月底,温迎毕业答辩,过程虽然很紧张,但好在顺利过关圆满结束。
她和寝室的几个姑娘商量着晚上要去哪儿吃饭庆祝。
“温迎。”
但人群中冷不丁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温迎没有回头也知道喊她名字的人是沈拓。
像是在演什么偶像剧情节,身边的同学纷纷后退,为他们让出一块地方。
温迎尽量忽视周围人的打量,走到沈拓身侧,低声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她的声音还是这么软这么温柔,沈拓几乎怀疑那句分手是不是别人恶作剧拿她手机发的。
他拽住温迎的手腕将人拉到了教学楼后的小花园。
春光明媚,百花盛放,有三两只蝴蝶飞舞,但萦绕在他们之间的是无尽的冰冷。
沈拓眼眸低垂,目光如炬,压着声音问她:“分手的短信你发的?”
温迎没太懂他这句话的逻辑,但她不想再计较,她点了点头。
“理由呢。”
理由?
能说的理由太多了。
温迎择了个不伤情面的理由,“我们不太合适。”
沈拓被气笑,“哪儿不合适,你说说看。”
“性格脾气,生活方向之类的,都不太合适。”
“是么,我怎么觉得我们特别合适。”
话毕,他掌着温迎的后脑勺不管不顾地亲了下去。
温迎抗拒地躲避。
唇齿磕碰间,她咬破了沈拓的唇,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在两个人的口腔里。
她一抬眼,撞上沈拓隐忍的眼,眼尾泛着不明所以的红。
他滚了滚喉结,吐出几个字。
“不分,我不同意。”
温迎的心像被砸了个洞,她也红了眼眶。
她怪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喜欢他,又为什么现在还是这么喜欢,也怪他今天为什么非要闹这一出。
温迎气息虚浮着问他:“你为什么不同意?”
“我喜欢你,我为什么要和你分手。”
温迎眼中有泪光在闪,她一把推开他,不敢相信道:“你喜欢我?你真的喜欢我吗?”
沈拓:“我当然喜欢你,你是我的——”
初恋二字还未脱口,温迎便先一步抢了话。
她捡起理智,反问他:“你喜欢我,那你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吗,你知道我毕业要去哪儿吗,你知道我生日几号吗?”
沈拓喉间干涸发涩,因为他一个问题都答不上来。
温迎不疾不徐说道:“但我知道你,你吃东西很挑,喜欢吃鱼但不喜欢挑鱼刺,泡柠檬水必须是三片适中的新鲜柠檬,每次比赛前你会含一颗薄荷糖缓解焦虑。我也知道你,纵使之前退赛,但对于世冠你仍抱有期待,也许你最近再次投入了进去,准备重振旗鼓。你的生日是10月25日,但你不太喜欢过生日,因为年龄的增长代表你打职业的机会再减少。我还知道——”
“温迎。”他打断她。
温迎收了话,还是那个问题,“沈拓,你真的喜欢我吗?”
他沉默着,许久,他说了一句让温迎彻底死心的话。
他问她:“那你呢,你对我的喜欢就只能坚持几个月吗?”
温迎的瞳仁迅速黯淡。
她点点头,“是的,因为你也没那么好,你也就只能让人喜欢几个月而已。”
难听的话说到这里,一切无可挽回。
沈拓抹去唇上的血迹,眼神漠然,“行,分手。”
他从她身边掠过,头也不回,只留下一抹温迎最熟悉的薄荷香气。
从鼻腔灌入肺部,透彻心骨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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