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飞快，转眼要元旦了。幼儿园要搞联欢会，潘予安带着大班的孩子排练节目，忙得脚不沾地。这天下午他正教孩子们唱《小星星》英文版，一抬头看见窦非凡在栅栏外冲他招手。

“你怎么这个点来了？”潘予安走出去问。

窦非凡从背后变出个保温桶：“我姐炖的排骨汤，非让我送来。说你最近瘦了。”

潘予安接过保温桶，还温乎着。他确实忙得连午饭都没好好吃。

“你们那节目排得怎么样了？”窦非凡往院里张望，“需要群众演员不？哥们儿可以友情出演个大灰狼什么的。”

潘予安被他逗笑了：“你就不能演个好人？”

“好人多没劲啊，”窦非凡咧嘴笑，“就得演反派才出彩。”

正说着，一个小姑娘跑过来抱住潘予安的腿：“潘老师，小明又抢我发卡！”

潘予安蹲下身，从兜里掏出个亮晶晶的发卡：“老师这儿有个更漂亮的，给你好不好？”

小姑娘破涕为笑，蹦蹦跳跳地跑了。

窦非凡看着这一幕，想起他上次夸自己兜里偶然装的锡纸王冠，突然说：“你这兜里的东西还真齐全。”

“职业习惯。”潘予安把保温桶放在石凳上，“就像你随身带创可贴一样。”

窦非凡愣了一下，摸摸鼻子：“这你都知道？”

“上次社区活动，有个孩子膝盖擦破了，你第一时间就掏出创可贴。”潘予安打开保温桶，排骨的香气飘出来，“每个人都有自己习惯照顾人的方式。”

窦非凡不说话了，靠在栅栏上看他喝汤。

夕阳西下，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那什么，”他突然开口，“元旦你值班吗？”

“值，三十一号晚上。”

“巧了，我也值班。”窦非凡踢了下脚边的石子，“发廊接了个跨年活动，得忙到后半夜。”

潘予安低头喝汤，嘴角微微扬起。他知道窦非凡在撒谎——老刘头昨天还说，跨年夜发廊根本不开门。

元旦前一天，潘予安在幼儿园忙到很晚。布置完教室已经九点多，他正准备锁门，听见外面有动静。

窦非凡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两个塑料袋：“路过，看你灯还亮着。”

“这么巧？”潘予安挑眉。

“可不是嘛，”窦非凡面不改色，“正好买了点宵夜，一起吃？”

两人在教室里边吃边聊。窦非凡说起他今天的顾客：“有个大姐非要染彩虹色，我说那是杀马特，她还不乐意...”

潘予安听着，时不时笑出声。窗外的烟花突然炸响，两人同时看向窗外。

“快零点了。”窦非凡说。

他们走到窗前，看着远处升起的烟花。五彩的光在潘予安脸上明明灭灭。

“潘予安，”窦非凡突然连名带姓地叫他，“新年快乐。”

这是窦非凡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潘予安转过头，发现窦非凡耳根有点红。

“你也是，”潘予安轻声说，“新年快乐。”

窗外烟花绚烂，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窦非凡张了张嘴，最后只是说：“汤好喝吗？”

“好喝。”

“那我下次再让我姐炖。”

新年的钟声敲响了，远处的欢呼声隐隐传来。

窦非凡摸摸鼻子：“那什么，我该走了。”

潘予安送他到门口。窦非凡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往潘予安手里塞了个东西：“新年礼物。”

那是个手工做的薄荷香包，针脚歪歪扭扭，但很用心。

“我自己种的薄荷，”窦非凡说，“晒干了装的。”

他转身快步离开，这次没回头。

潘予安站在门口，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手里的香包散发着清冽的香气，和他身上那股薄荷发胶味一模一样。

这个新年，好像真的不太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