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映出慕仙仙单薄的倒影,她攥着礼盒的手指被寒风吹得发僵。路灯将雪粒照得晶莹剔透,却怎么也暖不化她此刻发凉的心。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钢笔帽内侧的小字,那些温热的字句与白天的羞辱形成刺痛的反差,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地砸在薄荷绿的包装纸上。
回到出租屋时,手机在包里震动不停。母亲发来司宜年追问的消息,还有工作群里@全员加班的红色警示。
慕仙仙将钢笔放在堆满泡面盒的桌上,电脑屏幕亮起第七版设计稿被彻底驳回的邮件,附件里密密麻麻的批注像无数蚂蚁啃噬着她的神经。
凌晨三点,窗外的雪已经积了半掌厚。
慕仙仙蜷缩在沙发上,看着手机里司宜年高中时发来的消息——"等我考上H大,每天给姐姐送薄荷糖!"
那时的对话框里,还躺着他偷拍的薄荷园照片,嫩绿的叶片上凝着露珠,配文写着"像不像烧仙草姐姐的眼睛"。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惊得她差点摔了手机。
透过猫眼,司宜年站在楼道里,黑色大衣落满雪花,怀里却抱着保温桶。
打开门的瞬间,薄荷与鸡汤的香气扑面而来,他睫毛上的雪水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楼下的流浪猫说,烧仙草姐姐在哭。"
慕仙仙后退半步,却被他扣住手腕。
司宜年将保温桶塞进她怀里,掌心的温度顺着皮肤一路烫到心口:"七年前你发烧,骗我说只是吹了风。"
他垂眸盯着她泛红的眼眶,喉结滚动着咽下未说出口的疼惜,"现在我长高了,力气也变大了。"
指腹轻轻擦过她眼下的泪痕:"可以抱你去医院打退烧针,也可以...帮你擦掉所有让你哭的眼泪。"
保温桶里的鸡汤还在咕嘟冒泡,漂浮的薄荷叶随着热气舒展。
慕仙仙望着他被冻红的鼻尖,突然想起十七岁的暴雨天,少年也是这样固执地守在图书馆门口,怀里藏着捂热的烧仙草。
泪水再次决堤时,她听见司宜年温柔的叹息,带着薄荷味的呼吸落在发顶:"哭吧,这次换我当你的避雷所。"
慕仙仙的眼泪砸在司宜年的围巾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他环住她的力道很轻,却像筑了道密不透风的墙,将所有委屈与不甘都挡在外面。
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映着他大衣口袋露出的一角信封——那是他在雪夜赶来时,匆忙塞进怀里的情书。
“他们说我没天赋。”她哽咽着揪紧他的衣襟,“说我是靠关系进的公司,连实习生都不如……”
话音未落就被温热的掌心覆住头顶,司宜年下巴蹭过她发旋,声音低沉得像是要揉碎漫天风雪:“十七岁那年,你在设计大赛拿金奖的样子,比舞台上的聚光灯还耀眼。”
保温桶的热气氤氲在两人之间,薄荷清香混着鸡汤的暖意。
司宜年突然松开手,从大衣内袋掏出个绒布盒。
打开时,一枚镶着薄荷叶造型碎钻的胸针躺在丝绒上,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细碎的星芒:“这是我在米兰设计展上看到的,”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着将胸针别在她毛衣领口,“就像你画的设计图,每一笔都该闪闪发光。”
慕仙仙低头看着胸针,突然想起白天被咖啡渍毁掉的图纸。
那些熬夜画下的线条、反复修改的细节,此刻却不如司宜年指尖的温度来得真实。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声音发颤,七年未见的生疏与委屈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楼道的声控灯突然熄灭,黑暗中,司宜年的呼吸拂过她泛红的耳垂:“因为七年前那个抱着薄荷罐追着出租车跑的少年,”
他的手扣住她后颈,将人轻轻带向自己,“到现在还想把全世界的甜,都捧到烧仙草姐姐面前。”
唇瓣相触的瞬间,慕仙仙尝到他嘴角残留的薄荷糖味道。
司宜年的吻很轻,像是在触碰某种易碎的珍宝,直到她回抱住他的腰,才加深这个带着七载思念的吻。
楼道外风雪呼啸,门内的鸡汤还在咕嘟作响,胸针上的碎钻与他腕间的银链交相辉映,织成一张温柔的网,将所有的不安都融化在薄荷味的爱意里。
当声控灯重新亮起,司宜年从口袋里掏出被捂热的信封。
信纸上的字迹被雪水晕染,却依然清晰可辨:“给我的烧仙草姐姐——你看,薄荷在寒冬也不会枯萎,就像我喜欢你的心,永远炽热。”
信封里滑落的不仅是信纸,还有张泛黄的电影票根。
慕仙仙捏着边缘发皱的票根,日期赫然是她离开W市的前一天——原来那个暴雨倾盆的傍晚,司宜年独自去了他们曾约定要看的动画电影。
票根背面用蓝色水笔写着歪歪扭扭的字:"等烧仙草姐姐回来,要把两个座位都坐满。"
"其实我偷偷去H市看过你。"司宜年的手指抚过她泛红的眼尾,将她散落在脸颊的发丝别到耳后。
他腕间的薄荷叶银链轻轻晃动,在暖黄的灯光下投下细碎的影子,"你在图书馆画图时咬笔尖的样子,在奶茶店对着空杯子发呆的样子...我都见过。"
慕仙仙的睫毛剧烈颤动,记忆突然翻涌。
难怪那年深秋,她总觉得图书馆角落有道熟悉的目光;难怪在她最狼狈地弄丢设计稿的雨天,桌上会莫名出现贴着薄荷叶贴纸的新画本。
她握紧手中的钢笔,笔帽内侧的小字突然烫得掌心发疼。
"后来我去学了设计。"司宜年拿起她桌上被揉皱的图纸,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平褶皱,"想知道什么样的世界,能困住我最耀眼的星星。"
他突然将图纸翻转,背面不知何时被画上了小小的卡通形象——戴着蝴蝶结的烧仙草杯旁,站着捧薄荷的少年,下方用彩铅写着:"灵感迷路的时候,就回头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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