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有几个非战力来邀请他,他们都是霍林的“奴隶”。他的奴隶也分为好几个等级,今天来的明显是高等级一些的,估计是为了表达对林观远的重视。
其中两个,一男一女,衣着比较完整,也比较高级,而且身上还有若有似无的花香。他们俩都很好看,年龄小,身材也比较娇小。后面跟着的两个倒像是他们的跟班,普通的麻布和叶子当衣服,行为举止也很畏缩。
前面两人俩看向林观远的眼神带着些许讨好以及畏惧,男孩裸露的胳膊上还有青紫的伤痕,看到房间里只有一个尾叶时,两个人都不约而同露出了诧异的神情,似乎在心里想:原来他喜欢这种类型。
林观远接受了邀请,出门的时候小毛咬着他的鞋子不让走,他只能带着小毛一同离开。非战力是通过通道爬下去,而林观远则是被两根粗壮的藤蔓送下去的。
四个人都震惊又艳羡地看着他,他们从来没见过能驱使藤蔓的人。
林观远却暗自笑了笑,如果真的对自己的身份彻底接受,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羡慕之情,也渴望登上云端。他们内心也依然希冀着自己成为猎人吧。
来到了霍林的树屋,树屋内混杂着花香味、酒味、腐臭味和人味,他一个树屋里装的非战力也太多了。
霍林看到了林观远倒是不再露出之前那种痛恨和渴望交杂的表情,而是开心地站起来要和他拥抱,被林观远躲过去了也没生气。
他招呼林观远坐下,展示自己饭桌上的食物。
在这个时代,食物的多寡就是实力的象征。
果不其然,今天捕到的一些高级昆虫都被送到了他们这些人手里。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难以获得的水果和蔬菜。只是做法未免单调,要么火烤,要么蒸煮。
摆盘也很一般,随便往里面一放,肉里面还带着些许壳。
林观远想完就开始反思,怎么自己也开始讲究起来摆盘了?这可不好,这可不好。
霍林招呼着林观远坐下,看到他抱着的小毛,嗤笑了一声,“怎么?把它当孩子养啊?你还真把自己和昆虫混为一类啦?”
林观远挑挑眉毛,看了看他瘦小的昆虫肢,“想必您一定很为自己作为猎人标志的器官非常小而苦恼吧。”
霍林顺着他的眼神看着自己支棱着的细肢,又想起曾经被他砍掉过的经历,脸上的表情差点没收住,满脸横肉扭曲了一瞬。
但他还是忍住了,使劲按着桌子皮笑肉不笑地说,“可能是因为我本来也用不上吧,谁让我是首领的孩子呢?这些昆虫就算我一个都没有打,不还是送到了我的桌子上吗?你们的进化那么厉害,就是为了给像我这样的人提供食物的啊。”
他说到后面,觉得自己反将一局,不禁恢复了舒适又慵懒的坐姿,露出了衣服藏不住的大肚子。在这样的时代还能吃得肚肥肠满,也是很不容易了。
再看看旁边服务的非战力,一个个面黄肌瘦,骨瘦如柴,有的甚至端个盘子都哆哆嗦嗦。
林观远也向后一仰,抚摸着小毛,“照你这样说,我们最应该服务的应该是非战力啊,他们没有任何异化,去森林中打猎成功的几率小,很难自己得到足够的食物。我们所有猎人都应该努力为非战力提供食物才对。”
霍林皱起眉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你没病吧?非战力?最底层的低级人类,我们凭什么为他们服务?什么都不会,又不被上天宠爱没有任何进化的人有什么活着的必要吗?”他看向那些低着头收拾的非战力,“我能让他们还安全地活着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恩赐了。”
林观远却又看向了他的细肢,嫌弃地说,“其实你也不比非战力强多少吧?要说上天给的宠爱,你也只分到了点边角料,身体肌肉增强,但你的外骨骼也没长成形,要是四五个非战力和你一起战斗,谁输谁赢也不好说。”
那几个非战力还是低头劳作的状态,但耳朵已经竖了起来,头微微上台,眼睛偶尔瞥一眼这个说着他们从未听过的话的猎人。
对他们而言,他说的话也太惊世骇俗了,谁也没有想过一起去把这个猎人打一顿,或者杀了他。
但想一想似乎也不是不可以,万一他们真的一拥而上,这个行动并不灵巧、肥肉比肌肉多,进化不完全的猎人真的是他们所有人的对手吗?
前提是,如果他们能吃饱饭的话。
桑喆首领一家并不是没有林观远说的那种预见,因而他们不会让非战力吃饱饭,让他们一直处于虚弱的状态,能勉强干活,却拿不起武器。
因此,霍林也只是带着嘲笑意味看着林观远,“他们?端个盘子手都抖,看到一只没死透的昆虫都能吓得大叫,能干什么?”
林观远摇头,“不论怎么样,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人类啊。这样说,未免太过分了吧。”
“哦!”霍林恍然大悟一样喊起来,“我都忘了你之前就是非战力了哈哈。你和过去差别太大,总是让我觉得换了一个人一样,无法对应起来了。难怪你这么爱为非战力说话呢,怎么?身体变成了战力,内心还是非战力吗?”
他的笑容逐渐猥琐了起来,身体开始前倾,手放在桌子上使劲扣了扣,“还是想找个人保护你?”
林观远笑了起来,冰冷的眼睛就像有春水漾过,“怎么?你还没死心呢?”
看着林观远这个笑模样,霍林觉得自己身体都开始热起来了,心里骂着,这个小贱人,变成猎人了竟然更骚了。
猎人他也不是没搞过,但一是需要花费更多的食物和力气,二是搞起来也不想普通人类那么绵绵软软,一个个都张着外骨骼和坚硬的爪子,根本无法尽兴。
但是,林观远的进化是内在的,是信息素上的变化,他的身体还是和普通人类一样吧。
这样说来,既然他只能吸引和驯服昆虫,那在没有昆虫的地方他岂不还是废人一个?
就像现在。
除了他手里抱着的那个一看就很肥美的毛毛虫以外,没有任何能受他驱使的昆虫。
他原本看他那么厉害,存了一点拉拢的心思,但内心里依然非常渴望把这人驭在自己身下,如果这个人为了权力跟了自己,那他在这个区里面地位也会更高了。这邪念一起,就再也忍不住了。他心里还想着,如果他不愿意就砍断腿绑在床上,需要的时候就让他吸引昆虫,不需要的时候就让他当个玩具。
“你们先走吧。”霍林沉着声音说。
非战力们听话地放下手中的东西,一个个无声无息地下去。只有刚才那两个非战力中的女孩带着复杂的眼神看了林观远一眼,林观远这时也看向了她。
她不受控制地对着林观远皱了皱眉头,然后才低头离开。
林观远却仿佛没有感到任何危险一般,看了那个女孩一眼,然后才缓缓收回视线,又回到了霍林的身上。
霍林被他那种慵懒又带着挑逗的神情刺激地两只昆虫腿都在乱抖,他站起来,带着危险的笑看向林观远,“我们在吃饭之前,先干点别的助助兴吧。”
林观远没有拿任何武器,身材又比霍林瘦小,虽然看起来精干,但皮肤白白嫩嫩,和霍林比起来,视觉上还是会让人有种“弱”的感觉。
霍林自然也是这样认为的。
他昂着头但身体却保持着戒备的姿态向着林观远走去,林观远依然坐着,但是手却已经伸向了自己带来的莫尔加给的装蜂蜜的瓶子里。
他之前对霍林说那里装的酒,霍林也没有在意,但其实里面装的霸王花的汁液,这些汁液也够让霍林烧毁半张脸的。
带着这瓶霸王花汁出门是他的习惯,毕竟他不怕任何酸性毒性液体,但别人怕。
没想到今天就要结果掉这个人渣了。
在霍林对非战力发表那一番言论时,林观远就已经想弄死他了。不过霍林也不负他所望,自己起来找死。
林观远的身体素质可以保证自己能避开霍林的攻击,但想要杀死他,还需要一些趁手的武器。
他的衣服里还有三根昆虫臂做的针。
霍林猛地向他扑了过来,身上的肉随着动作颤颤巍巍,两只小爪子也都张开,林观远一个矮身躲过,继而反手送上一针,扎到了霍林的右手上,几乎穿透,霍林大惊,随即大骂一声,“你这个贱人!”然后他发了疯一样向着林观远追来。
就在林观远准备再往他脖子里扎一针的时候,小毛竟然猛地涨大了不少,身体竟然冒出了许多带着粉色尖端的毛刺,而后脚一蹬林观远的手臂,向着霍林扑了过去。
霍林没提防,被吓了一跳,但还是转身躲避,可是小毛却在半空中扭转了自己的身体,张嘴咬住了霍林的脖子,只听“噗嗬”一声,他的脖子就被咬下了一大块。
林观远虽然也很震惊,但依然眼疾手快,拿起一个大蛇眼果塞到了霍林的口中,避他叫得太撕心裂肺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而后又给了他最后一击。
霍林终于软软地躺下,脖子还喷着血,眼睛瞪得很大。
林观远又拽过来小毛,皱眉看着小毛一脸嗜血的模样。
小毛早就吐出来了咬在嘴里的肉,还一脸嫌弃,看着林观远看它,它立马收起了身上毛刺,又变成了圆润的模样,两只黑色的眼睛似乎充满了无辜与委屈。
林观远观察到霍林断裂的脖颈处有粉色的液体浮现,他的脖子竟然依然在被腐蚀着,小毛身体里的粉色液体有腐蚀性?
他没有急着走,而是抓起小毛,对准桌上的一盘昆虫,晃了晃,“快,吐出来一口,让我看看。”
小毛非常莫名又无语地接收到了他的要求,酝酿了两秒,吐出来一小口粉色液体。
粉色液体喷到了被烤到有些发黑的昆虫腹上,虫腹的肉立刻开始起了泡沫,并且颜色变得更黑,表面的肉不断被分解成小碎片,并且发出了一丝烤肉的香气。
林观远没想到小毛身体里的粉色是这个用途,而且腐蚀性还那么强。昆虫有各种防御和捕食机制,就他所知道的,天鹅绒虫能够喷射会在空气里冷却凝固的“热熔胶”,屁布甲能够喷射灼热又有腐蚀性的液体,竹节虫可以喷射油质烯,但是在它们巨大化之后,毒液并没有更强,反而是被稀释了,能够起到伤害作用,但并不严重。
可是小毛的粉色液体简直像强酸一样,还在腐蚀着沾染到的食物。而霍林的脖颈处已经无法看了。
小毛吐完粉色液体后就像是饿了,从林观远手上扭着爬了下来,跳到了桌子上,然后迅速地大快朵颐,对着霍林原本为他们俩准备的食物风卷残云。
林观远看着霍林的尸体,想到了来之前碰到的那个神出鬼没的霍顿斯人。他应该是进化出了翅膀。
那人带来了莫尔加的口信和信物,莫尔加要求他送五十个非战力的奴隶来当做隔出森林的条件,但是又送来了一份不知真假的小米种植方法。
林观远找到霍林房间中的笔,小心改了几个字,又找了一个花瓣,模仿莫尔加的笔迹写了一封信。
在前世,他就经常干这样的营生,模仿别人的笔迹对他而言非常简单,在这个文字普遍简单的时代就更容易了,他想了想,直觉万无一失之后才把仿写的信和小米种植方案一同塞在霍林装衣物橱子的最内侧。
正要放的时候,忽而听得有人敲门,林观远心中猛然一惊。如果他没听错,霍林应该偷偷对一个非战力说过今夜别来烦他。那么现在来敲门的是谁呢?
林观远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声音。
敲门声缓慢而轻巧,像是怕惊扰了别人。
林观远沉声问:“谁?”
对面没有人回应,林观远就这样无声地和隔着一扇门的人对峙着。
忽而听到一声轻笑,很熟悉的声音。
林观远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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