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林观远把蜜蜂搬到自己树屋里,把身上的蜜和花瓣上沾上的蜜都抹到了自己门前的藤蔓上,没想到藤蔓就像突然生出了无数张极其微小的嘴一样,很快就消化光了,而且还在林观远的注视下抬起自己的吸盘小脚又往他这边移了移,有一段已经悬空到了门口,只要关上门,它就会吸附在树屋门上。

林观远用切叶蚁上颚处理蜜蜂的腹部,近距离观察放大了上百倍的昆虫,观感确实不怎么样。即使已经少了头部和胸部,残留的腹部也让人有些恶心。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昆虫身体上的绒毛,毕竟放大了之后,原本可能软绵或只是些微扎手的绒毛已经变成了钢针,他切实地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危险。

把肚子割开,把残留的内脏什么的都拿出来,他想了想,也出门放到了藤蔓上面。但他把蜜蜂的蜜胃留了下来,这样能保证烤制的时候使肉更加香甜。只可惜这才刚过雨季,蜜胃里还没有多少蜜。

这是他第一次烤制大号昆虫,全神贯注,不断翻看,看着外皮逐渐转黑,肉质转白并起了一些纹理,他用手忍烫揪了一块,吹了几下,放到嘴里。肉质劲道,鲜美,还夹带着若有若无的甜味,林观远连忙把一整块蜜蜂肉都放到地面上,因为他没有把外皮扒掉,所以也不用担心会弄脏蜜蜂肉。

他又拿了一个莓子当佐餐,坐到地面,用树枝削成的筷子夹蜜蜂肉吃,终于觉得算是饱餐一顿了。这蜜蜂肉竟然吃了一半就饱了,他把剩下的蜜蜂肉用花瓣卷了起来,放到了稍微阴凉的地方。

花了些力气打开树屋门,树屋前的藤蔓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把柔软的内脏也给吸收了,只剩下一些坚硬的皮。

他靠近的时候,这一株藤蔓又稍微动了动,就像在打招呼一样。而且林观远注意到它的颜色也变深了,本来是翠绿色,现在变成了深绿色。

他摸了摸这株藤蔓,它又抖动了几下,这让他禁不住笑了笑,“像个小狗一样。”

关上门没多久,就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好像有人来到了他的门前。

“霍林大猎人是说的这里吧,就是这一家?”有声音从外面传来。

“对啊,就是这里,我上回就和霍林大猎人一起来的。小弱虫一个,要不是有人护着,早尸骨不全了,还敢下去抛头露脸,我就说是一个**了吧。”

“不是,这树藤怎么回事?怎么扒在门上了?”

“呵,没出门呗。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有怎么敢出门,呆了这十天也没饿死他,藤子都爬上来了。”

“不对,这藤……哎哎哎你先别碰……啊,小心啊!”这个人刚喊完这一嗓子,就听到一声大叫,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林观远托着腮想,这钢树就跟楼一样,他住在十楼,可得有二十米吧。即使地面跟面团一样,但附近锋利的植物也不少,摔下去不是变成碎片就是被捅个对穿,当然也有可能摔到霸王花里,反正嘛,必死无疑。

另一个人噤声了一会儿,似乎开始拿武器切割这个藤蔓,只是还没切动,这个藤蔓竟然直接收了吸盘,猛地甩了出去,一下就把这个人给抽飞了。

估计也是命丧黄泉了。

林观远笑了笑,真是乖狗狗。

他打开门,站在树屋前的浅台子上,一手抓着头顶上的藤蔓,一手随意地垂着,俯身往下看,他看到很多人在用惊讶和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这时不远处又有一根藤蔓慢吞吞地挨挨靠靠地过来,贴近了树屋,和另一根藤蔓形成了交叉,乍一看,就像林观远树屋上安了一个特别的门帘一样。

阳光照耀下,头上顶着绿色藤蔓织成的桂冠的银发少年,嘴角噙着一丝笑,懒洋洋地看着地面。

众人突然觉得有些发冷。

他回到房间,又背起自己的螳螂臂,对两根藤蔓叮嘱了一声,“看好家。”两根藤蔓都抖了抖。

林观远便沿着通道向下走,在向下的过程中,看到了许多微微开启的门,有人看到他,还把门敞开了,里面是一个趴伏着的面黄肌瘦的少年,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

这个几乎快要饿死的少年惊讶地看着面前的银发少年,是他熟悉的脸庞,但仿佛又有很多地方不一样了。

“黎泽?是你吗?”他的声音软弱无力还有些沙哑。

林观远脑中有一点关于这个少年的回忆,他的母亲过去也是猎人,但不幸去世了之后,父亲也有了新的情人,他就被赶到了这里。因为其貌不扬,像个发黄的豆芽菜,倒是没有被找上门骚扰。

但他只要出门就必定会被侮辱和嘲笑,于是他就很少出门,偶尔会找林观远说说话,但因为营养不良,也没什么劲爬上爬下,后来两个人接触也少了。

之前据说去区中心干活,但又被赶了回来。这一段时间的雨季没被饿死,看来也挺命大。

看着少年皮包骨的身材,深陷的眼窝和两腮,林观远叹了口气。

这个年代已经不再谈论什么亲情,因为连家庭的概念都已经弱化了。厉害的猎人可以有很多情人,这些情人如果是非战力的话,他们也可以随时抛弃。

女性猎人的孩子还好,如果生出来是有进化的婴孩,一般都会得到比较好的照料,即使是非战力,在孩童时期也不至于被冷落地太明显。女性猎人和男性猎人共同组成的“家庭”也比较稳固。

但是许多男性猎人在拥有了许多情人,并且那些情人在艰难中生下孩子后,他们一般只会在意有进化的婴孩,没有进化的婴孩就会丢给情人自己或者其他非战力去养。

大家的生活朝不保夕,每天都有人死去,每个人只能对自己的生命负责,因而亲情关系非常淡薄。

再加上整个区都对非战力非常轻视和敌视,主张把非战力聚集到一起进行洗脑和培训,因而即使是非战力父母可能都会对自己的非战力孩子厌恶至极,他们都想生一个猎人。

因而,像这个男孩一样命运的非战力还有很多很多。

身体原主人黎泽已经是很幸运的了。

“你抓紧把门关上吧。如果我能猎到什么,等我回来,可以分给你一些。”

那个男孩瞪大了眼睛,好像听到了天方夜谭,“什么?打……猎?你……”他还没问完,林观远已经一溜儿烟下去了。

能够打猎的人除了少部分非常身强力壮的非进化者以外,大部分都是有了异化的猎人。人类基因突变,和昆虫的相结合,自然而然都会有些奇怪,也都能被大家所识别。

而林观远衣着又很清凉,身体很多部分都是裸露的,实在让人看不出他哪里进化了,而且他的体格也显得很瘦弱,这样的人敢在晴天出门去打猎,简直就是找死。

说不定还没走出居住区呢,就被食肉植物吃了。

大多数猎人都是满眼疑惑地打量他,想看出来他到底进化了哪里,别一会儿闹了笑话。

走了一段路,他们终于觉得这个小孩就是长得好看、哗众取宠、不怕死之外,得不出什么结论了。

于是就开始有猎人不会好意地靠近。

“喂,小美人儿,这可不是你要走的路。哥哥的树屋是个好地方,你可以去,但打猎可不适合你。”一个异化出手臂外骨骼的猎人用下流的语气跟他说话。

林观远压根就没理他,只是偏离了一点道路,往里面移了移。

那猎人碰了钉子,有些恼羞成怒,便冷哼一声,上来就要抓林观远,“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呐!”

只见林观远猛地一闪身,跳向了一旁的茅膏菜,那猎人因为惯性来不及停下,也一头扎到了茅膏菜里。

但是那茅膏草却就像对林观远毫不感兴趣一样,连动都没动,可对这猎人就不是了,仿佛发泄什么怒气一般,它猛地缠住了猎人的身体,带有腐蚀性液体的毛刺把这猎人身上都戳了一遍,那人身上穿着丝麻织品以及些许昆虫甲壳,还稍能抵挡一点,手臂也进化出了外骨骼,不容易受伤。

但是头部、脸部、脖子可就是原原本本的人类皮肤了,立时就听到烧灼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这轻微响声的是那猎人呼痛的喊声。

和他一起的猎人连忙拿着武器上来割开,这时林观远已经走远了。

其他之前也跃跃欲试的猎人眼里都有了忌惮,他们不明白同样都是和茅膏菜近距离接触了,为什么就林观远一点事没有?莫非他是往植物那方面进化的?他异变出茅膏菜的基因了?

人类过去一直处在被其他动物和天灾压着打的局面,到这两代才开始出现异化的现象,也没有科学院进行研究,也没有教授进行科普,完全就是靠自己的猜测。因而虽然大部分异化的人都是往昆虫方面异化,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往植物方面异化的可能性。

对于这些食肉类植物,人类都是非常敬畏且忌惮的。它们的体型巨大,武器锋利,腐蚀性和毒性也随着增大的体型而增强,而且它们虽然不能言语,但许多举动都表明着它们仿佛跳出了本能,有了一定意识,单独的人类很难与之抗衡。

不是没有想过除掉它们,只是这类植物太多,如果靠大部分人掘根,不说人力很难做到,死伤也会很严重,因为这些植物不会老老实实地任你伤害。

由于钢树不怕火,因此人类也想过用火来烧掉它们,但想象中的烈火燎原并没有发生,这些植物身体会分泌大量的液体,不容易烧着,而且大火遇到钢树又会减少势头,同时,在燃烧过后,没过多久,同样的植物又会春风吹又生,根本无法斩尽杀绝。

过去的文明已成灰烬,被掩埋在了肥沃的土壤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绿色王国。人类怎么会不明白这是大自然对他们的惩罚呢?因而,大家的心里都有数,人类数量已经大幅度减少了,想搞破坏也得掂量掂量。

因而大家就对植物,尤其是异常繁盛的食肉类植物敬而远之。

那被灼伤了身体很多地方的猎人骂骂咧咧地被人救出,也不敢对张牙舞爪的茅膏菜做什么,只能拿出袋子里的草药,先敷到灼伤的地方,然后一瘸一拐地回去。

这个身体目前是不适合打猎了。

现代文明的伟大成果——医药,也早就一夜之间退步回封建时期,有的地方也许还保存着过去的医生、专家书写的著作,但是那些仪器和科技早已成为了过往云烟,留给他们的只剩草药,他们终究又回到了向植物祈求怜惜的时刻。

不过和他一起的那些猎人可是愤恨地瞪着林观远。他们捕猎都是分成一个个的小队来方便管理,少了一个猎人,就意味着他们小队的收获会减少。

他们一路紧跟林观远,带着恶意的眼神盯着他看。

但随着居住区边缘的不断接近,猎人们都感觉到了异样。

今天的昆虫怎么这么多?

一般情况,由于居住区人类居多,而人类又杂食,什么都吃,长期以来,昆虫们和其他动物,尤其是植食类昆虫和动物,几乎不愿自主涉足人类居住区,除非是那些被食肉类植物释放的大量信息素吸引过来的昆虫。只有食肉昆虫和其他食肉动物才会想逮个人尝尝。

但他们还没走到非居住区呢,怎么就已经看到这么多昆虫了?这些昆虫围着他们盘旋,看起来还有一点点急躁,甚至有好多撞车的。

这么多大昆虫在头顶上飞,他们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他们一般都是捕猎幼虫和卵,成虫一般会逃开,除了群聚类昆虫和动物,其他昆虫的成虫一般不会拼死保护幼虫。

但如果能捕猎到几只成虫,那也可以饱餐好几顿的。有双手完好的猎人已经拿出了手里的自制弓箭,还有猎人已经迅速攀爬到了树上,用自己的武器击打飞舞的昆虫。

林观远抬头看向不断增加的昆虫,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和自已有点关系。

一直跟着林观远的那几个猎人看着林观远只是在那里望着天空发愣,开口嘲笑,“怎么了?害怕啦?哼,弱虫一个也敢出来充当猎人?你要是现在跪下来求我,我倒是可以帮你回去,送回我的树屋哼哼。”

林观远终于有了一丝动静,他微微转头,抬了抬嘴角,一缕没有扎起的银发飘散在耳旁,银色的睫毛随着风颤动,一双琥珀棕色的眼睛流光溢彩,这让那猎人禁不住就闭了嘴,甚至屏住了呼吸。

林观远带着疑惑说了一句,“你这样的人是怎么存活到现在的啊?”然后脸色又立马阴沉下来,声音也冷冰冰的,“再这么多嘴,我就杀了你。”

那猎人脑子里面立马冒出来疑问,就你这个样子怎么杀我?但不知怎么回事,他却一时不敢说出来。

忽而,人群剧烈骚动了起来,有几个已经猎到昆虫的猎人甚至没敢拿猎物就打算往回跑。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在一群昆虫中,来了一个庞然大物,是一头接近三米长的蜻蜓。

仔细一看,上面竟然好像还坐了个人。

其他之前也跃跃欲试的猎人眼里都有了忌惮,他们不明白同样都是和茅膏菜近距离接触了,为什么就林观远一点事没有?

茅膏菜心声:人家不敢啊!谁知道我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哭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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