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包扎完毕后已经临近深夜,云锦站在路边等出租车,他有些不耐地看向跟在他身后的男人:“不要再跟着我了。”
楚楼满脸心疼地看向少年包了敷料的手臂:“至少让我送你回家。”
云锦看着那张脸嫌弃地抽抽嘴角——那人此时的表情多多少少让人有点反胃。
这时出租车停在路边,他利落地上了车,又“砰”地一声关上车门。车子发动向前驶去,楚楼站在路边,怔怔地看着消失在拐角的车子,半晌回不过神来。
手机这时嗡嗡地响起来,楚楼回过神来,他神情复杂地看着屏幕上“陈肖”两个字,接着不知抱着什么心情,按掉了电话。
……
回到家时已经半夜十二点,阿姨做好的饭菜静静躺在餐桌上,即使手臂上的烫伤还在隐隐作痛也毫无食欲,他还是热了下菜,坐在餐桌前一口一口吃着。
手机半路上没电了,充上电开了机,一个跨国电话立刻打了进来。
云锦看着桌上手机屏幕的联系人微微皱了皱眉,还是按了接通。
一瞬带着忙音的沉默里,云锦夹了口菜,那边的声音才响了起来:“赵菀说,你找她问了楚楼。”
云锦冷哼一声:“我很生气哦。”
江眠声音难得有些低落:“抱歉。不是有意要瞒你的。”顿了下,他声音里带了些冷意:“他找你麻烦?”
云锦撇了撇嘴答了句“没有,”又没好气地问道:“以前不告诉我,怕我介意你们的关系?”
江眠:“……嗯。”
云锦毫不留情地吐槽:“你年纪不是比我大吗,怎么这么幼稚啊。”
这种事情,能瞒多久呢?
“还是说,”云锦垂了眸,赌气一般问道:“你也和他一样,只想和我玩玩?”
只是玩玩当然不用在意这种随时会被戳穿的关系。
电话那端的江眠在休息室里蓦然握紧了手机,心口处酸酸涩涩地涨起来,他皱了眉,清俊的眉宇间又像自责又像心疼,沉默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哑着声道:“小锦,我从来没那么想过。”
你别这样说自己。
手机明明放在桌上,云锦却觉得那低沉沙哑的声音仿佛在自己耳边响起来,绵绵密密入侵着耳蜗,就连耳垂都好像被那声音侵染得烫起来。
他攥了攥放在膝上的手指,就想他真的很没出息,骗过自己的前男友的哥哥这样骗他,他却偏偏没办法生气。
凭什么啊。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道:“新年的时候,回来吧。亲自站在我面前说抱歉,我就原谅你。”
异国冬季空荡昏暗的休息室,江眠独自坐在房间里听着电话,另一只手臂随手搭在椅上。
他听到了少年的回答,颀长的身体便颓丧地靠上椅背,手也脱力地垂了下去。他抬首看了眼天花板,面上浮出抹笑来——他想,小朋友你怎么可以这么单纯又这样心软呢。
这样我会更加依赖你。
一个社会人这样几近成|瘾|地依赖一个刚刚成年的小朋友,也太丢脸了。
心野里仿佛有火星肆虐,江眠垂在身下的手轻轻握了下,他突然很想抽烟。他微微侧了下脸,薄唇几乎要碰到手机屏,他低低哑哑笑道:“今天和你通完第一个电话,我本来就打算新年的时候回去了,小锦,仅仅只提这样的要求就原谅我,你也太亏了。”
云锦没什么好气地恶狠狠回道:“你在找茬吗?”其实很色厉内荏。
江眠向来平静冷质的瞳仁里第一次失控地暴露出些许清晰的晦暗情绪来,仿佛有什么在翻滚。
他的声音更加低哑,带着磁性:“小锦,对一个有天赋的演员来说,辨认别人的情绪是一种出自本能的技巧。这种技巧其实在生活中很有用处,大部分时候都可以直接将死你的对手。”
“就比如,你明明可以很清楚地通过分辨我的情绪得出——现在的我,可以毫无还手之力地任你施为。”
“现在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
“别那样傻啊,只提那种廉价的要求。”
云锦瞳孔一缩,呼吸便乱了一瞬,脸颊就慢慢地烧起来,他盯着桌上的屏幕咬了下唇,道:“……你真的很讨厌。”
明明拒绝了别人,明明是假装分不清别人的喜欢,还要像现在这样发疯地撩拨别人。
明明自私又固执地同别人划了道线、只愿意隐晦地透露些许,撑不住的时候偏偏又要来别人跟前撒娇。
云锦声音有些哑:“你真的太讨厌了。”
江眠此时的声音里有种沾染上魔力一般的残忍:“小锦,让我教教你——嗯……你说讨厌我是在说谎。你无法拒绝我,也无法责怪我,是么?说实话,拨通电话前,我就知道你会原谅我。”
“脸现在一定红得不成样子了吧。应该很可爱。”
沉默一瞬,他轻轻吐出句:“checkmate”
江眠低垂了眉眼,愈发想抽烟,他像是叹息一般道:“小锦,你现在知道,一个完整的成年男人可以卑劣到什么地步了么?”
“所以,小锦,别这么迁就我啊……”
“啪”地一声,云锦几近溃不成军地按灭了电话。
寂静重新填充了整个空间,青年标准的英腔和恶劣的撩拨戛然而止,被彻底堵在另一个世界。
云锦满脸通红咬牙切齿地看着桌上屏幕暗掉的手机——那个、混蛋……
明明以前装得那么自闭纯良。
云锦将滚烫的脸颊埋进一只臂弯里,呼吸乱得一塌糊涂,耳边是自己擂鼓般的清晰心跳,另一只手臂上的伤口绵绵麻麻地疼起来,同杂乱的心跳与思绪一起撕扯着他的神经。
今晚他肯定会失眠。
他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眼睫微微颤着,齿咬在柔软的唇上,麻麻痒痒的——混蛋、他在心里很用力地骂着那个人——他想,你怎么能这么过分地对待我。
要装就他妈装到底啊!
半晌,云锦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往洗手间走去,凉水哗啦啦被泼到脸上,他看着镜子里满是水痕的通红脸颊,用力又不甘地皱了皱眉。
肚子这时“咕咕”地叫起来,被肾上激素覆盖的饥饿感此时席卷了全身,他幼稚又恶狠狠地朝镜子里的自己龇了下牙,这才关了洗手间的灯,往外面的餐桌处走去。
……
第二天拍戏依旧进行得很顺利,云锦扮演的那个仿生人角色平时只用穿长袖的白衬衣,因此导演等人并未发现他手臂上的烫伤。
发现他手臂上的敷料的是团队里负责化妆的妹子,妹子有些担心云锦被欺负,又还没和云锦关系好到那种地步,便将这事告诉了赵菀。
休息时间的化妆室里,赵菀如临大敌地托起云锦包了敷料的纤细手臂,皱着眉问道:“这怎么回事?不是在剧组弄的吧?”
云锦摇摇头:“是我自己不小心烫伤的。”
赵菀心尖一颤:“严重吗?不会留疤吧?”疤痕对靠脸靠身形吃饭的年轻艺人影响太大了,手臂上也明显,夏天穿轻薄衣服根本遮不住。
云锦眨眨眼:“医生说,好好换药,痕迹不会太明显的。”
赵菀还是有些担心:“这样捂着会不会发炎啊,不然我们还是再去好医院看下。”
云锦:“没事的,敷料很透气的。已经不怎么疼了。”
赵菀松了口气,于是便又念他:“艺人的脸和身体真的很重要的唉,这可不是属于你一个人的,你要好好爱护知道吧?”
听出对方话里的关心,云锦弯了眼眸:“谢谢赵姐,我会注意的。”
赵菀被那笑容晃得一怔,只能有些无奈地念了句:“你知道就好。”
话音刚落,敲门的声音响了起来,赵菀看向门边:“请进。”
一个五官尚可气质却平添几分油滑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看向赵菀一笑,道:“赵姐,李导找你有点事,刚好我有点剧本上的事情想和小云单独聊聊。”
赵菀看着眼前的男人一阵无语——宋阳,那个蹭着江眠发了十年沧海遗珠的平庸男演员。她心里吐槽着谁是你姐啊,面上还是露出个官方的笑容:“嗯,好的。谢谢宋老师了,我这就去。”
说罢她看向云锦,低声道:“长点儿心眼,有什么事随时叫我或者外面咱们团队的人哈。”
云锦点点头,她才又向宋阳官方假笑一下,离开了化妆间。
宋阳看见门被带上,才拉了把椅子坐到云锦跟前,一副鬼鬼祟祟的神情,云锦疏离又淡漠地看着他,不知想起什么,眯了眯眸子。
“嗨那什么,”宋阳压低声音道:“小云呐,我想问你个事情。”
云锦面无表情地挑了眉,满脸警惕敌意。
宋阳毫无眼色地道:“你知道的,我和江眠老师关系一向很好,我们可是当过最佳荧幕cp的。”
说着说着他有点造作地伤感:“但这两年因为一些事情,我们才远了不少,但我是一直很想修复我们之间的关系的。”
说着他很是沧桑地叹了口气:“小云江老师他一成立工作室就签了你也算对你不薄了,你也很想他少一个遗憾吧。”
“我就是想问问,该怎么做才能让江老师签人(我)?”
云锦:“……”
呵呵。(微笑.jpg)
还有一次更新但是比较晚orz,所以大家可以明天看~
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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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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