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寻打着哈切到学校时，天才微亮，街边的路灯还没关。
教室里的灯倒是全部亮起来了，人不多，老杨还没来门口守着。
江寻跨过门槛，与宋维越擦身而过，她余光瞧见他拿着盆，早晨水冷，他拿着盆的那只手泛红，整个人带着与晨露相似的冷意。
江寻停下来问道：“你擦的哪一边窗户？”
宋维越顿住，斜身回望，“都擦完了。”
“还有没有需要做的事？”
“没有。”
江寻回到座位上，看了眼教室前方的电子表，发现在老杨来之前，剩下的时间刚好够她去食堂一个来回。
她朝外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回头问宋维越：“你吃早饭没？用不用我帮你带一份？”
免了早晨碰冷水，江寻也不好意思让他一个人白干活，正好要去买早餐，要是宋维越没吃的话，她买两份了。
不明白江寻为何忽然热情起来，宋维越皱眉，“不用。”
江寻根本没注意他这生硬的语气，哦了一声往外走，开始想等会买什么馅的包子。
等等，食堂包子皮厚馅少，价格还和外面包子店一样，不实惠。
不如还是去校外买吧，时间是紧了点，赶赶还是来得及。
为什么她今天来的时候，包子店没开门啊，现在还得多走一趟。
昨天陆洺买的包子闻着挺香的......
陆洺！
早起的脑子就是好用。江寻想起昨天和陆洺的约定，又转回去问宋维越，“你今天带手机没？”
宋维越瞟了她一眼，略有些烦躁地点头。她们没熟到可以触及这个话题的程度吧，她着实有些自来熟，还有些聒噪。
她最好有自知之明不要借手机。
江寻显然没有看出他的排斥。宋维越见她眼睛一亮，一扫先前的困倦，高兴道：“那你能给陆洺发个消息吗？让他帮我带份早餐，就昨天早上他买的那种包子，要四个。”
宋维越：“......行。”
他不明白，明明她们之前话都没说上几句，为什么江寻能这样理所当然的让他去发消息。
下次要拒绝，不然以后他真成传话筒了。
*
第二节下课跑完操，江寻照例跟肖潇打了一声招呼和她分开。
往常肖潇跑完操是直接回教室的。
天气好，江寻就要在楼下逛几圈才回去，不出来晒晒太阳，她觉得自己就和阴暗潮湿之地长出来的蘑菇差不多了，死气沉沉的。
不过今天没直接分开走，肖潇说想一起在楼下走走。
“哇，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江寻惊奇。
“没有啊，太阳是不会改变升起的方向的。”肖潇回答完才反应过来江寻是在跟她开玩笑。
但她好像回答得很无趣，话说出口，也不知道该怎么延伸出一个新的话题。
她只好生硬地问：“为什么要这么说？”
江寻挽着她的手臂，嘻嘻一笑，“你想想你都多久没有出来玩过了？除了跑操和放学，你都不下五楼的。”
“我出去玩的时候，你在做作业，我玩了回去的时候，你还是在做作业。感觉你像提前去适应高三生活。”
“这还是你第一次跑完操之后没直接回教室，当然不寻常了。”
自己这段时间一直致力于写完各科练习册，的确很少走动，肖潇解释原因，“我想提前写完作业，所以最近才很少和你一起聊天。”
“高三应该比现在更忙碌，做什么都得争分夺秒吧。”
她只知道高三的作息和高一不一样，不参加各项活动，其他的感受或许要等到真正上高三了才知道。
想起还要去度过一次高三生活，江寻痛苦了一秒，她赶紧把这个话题扔到一边，“反正我们现在才高一，别想那么远了，不如先享受当下。”
她又继续道：“潇潇，我要去小卖部看看，你去不？”
她们正沿着操场边缘缓步慢行，现在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乎乎，很适合一边吃东西一边晒太阳。
肖潇道：“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到了小卖部门口，这时候人已经比之前少多了。
江寻牵着肖潇手进去，“你看你要买什么？”
小卖部里面有四排货架，中间间隔很宽，两人一齐通过也绰绰有余。
不过想着肖潇和她迥异的口味，她放开手，说了一声，“我去那边找我要买的了，你慢慢看，等会我们在门边集合。”
“好。”肖潇点头，觉得手一下变凉。她之前一直以为温度降下来时，所有人都会手脚冰凉。但江寻不是，她的手还是那么暖和，两人牵着手走路时，自己原本冰凉的手也变得温暖起来。
她很少去超市买东西，因为衣食住行都不需要担心，她只要考出一个值得长辈夸耀的成绩就好。
肖潇目光从一排排货架上很快掠过，最后随意地选了一袋饼干。
她这次进来也只是想看看里面的内部构造，对货架上五颜六色的零食其实并不感兴趣。
江寻挑了几包，一回头就看到肖潇在身后，他看着肖潇手里的一袋饼干，再看看自己手里四包不同的零食，开口问道：“你这么快选好了？”
肖潇点点头，下一秒手一空
——江寻直接把她那袋饼干拿走了。
她匆忙解释，“我看到个熟人，让他帮我们一起结账了，免得排队。”
江寻眼睛尖，远远就看到一个远超男生平均水平的身高，再细一看他线条流畅的侧脸，果然是陆洺那小子。
排队的人有六七个，马上就轮到陆洺结账了。
江寻抱着东西，两三步走到陆洺旁边，喊了声他的名字，没反应，再喊一声，还是没反应，接着就用手肘撞了一下陆洺的手臂。
陆洺正看收银台后的电视上放的篮球赛，小卖部声音嘈杂，电视声音很大。
感觉左手被撞了一下，他没多想，以为是小卖部里人太多不小心撞到的，眼睛仍没从电视上移开。
直到，他又被接连撞了好几下。陆洺皱了皱眉，视线侧移，旁边没看到有人，低头才看见一个乌黑发顶，下一秒就是她手里抱着的一堆零食
眼看她又要撞，陆洺无语道，“看见了，别撞了。”
江寻抬头，毫不客气地说，“我刚刚叫你，你装没听见是吧？”
“我真没听见。”
这时候第二个人已经结完账，江寻示意他往前一步，把东西递给他，“帮我结下账，钱等会回教室给你，记得要个带子装一下。”
陆洺手忙脚乱接过，“这么不客气。”
“哦，那我客气的跟你说声谢谢。”
陆洺：......
江寻先出小卖部，看到肖潇站在门左边。
她悄悄过去伸手拍了一下肖潇的肩膀，在肖潇往左边望去时，闪现到她右边。
江寻嬉笑：“嘿嘿，我在这边。”
“还要等人吗？”肖潇浅浅一笑，接着发现江寻手里并没有东西。
她说的那个人应该还在里面排队等待结账。
江寻道：“等一会，我觉得里面闷，就先出来找你了，陆洺还在结账。”
“哦，对了，肖潇你平时有什么要买的东西你就告诉我，我让陆洺去买。”
有陆洺这样一个跑腿，不物尽其用也太浪费了。
肖潇有点好奇她们之前明明没有什么交集，也没说过几句话，为何突然熟稔，这还不到两天时间。
不过，这是江寻和陆洺之间的事，她想，她不应该多问。
“咳咳。”旁边忽然传来两声轻咳。
江寻没理会，以为是路过的人咳嗽了两声，最近温差大，是换季感冒的高发期，一班这几天也有几个人感冒了，时不时会咳嗽几声。
“咳咳。”可那咳嗽声并没有消失，反而又加重了，就像那个人在她头顶上咳一样。
靠，这么一想好恶心。
江寻抬头，很好，天上还是蓝天白云，倒是她右边有个人奇怪的人用一言难尽的目光望着她。
“你的东西。”陆洺把装东西的袋子递过去，接着吐槽道：“你真的很有当资本家的潜力。”。
江寻接过，盯着他，威胁一笑，慢条斯理地说：“既然你这么认为，那我肯定不能再劳烦你了啊，我们之间的约定自然也不作数了，潇潇......”
陆洺赶紧插话打断，“没有的事，我是说你看着就像资本家一样，财力雄厚。”
看着陆洺拼命使眼色，江寻哼道：“行，我不说了。你走吧。”
陆洺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温柔地注视着肖潇，字正腔圆地说，“如果你有需要买的东西，直接告诉我就好。”
他接着又补充道：“买一份也是买，两份也是一样的。”
夹在两人中间的江寻：？
怎么回事，感觉他在偷家。
肖潇礼貌道谢。
江寻道：“打你的球去。”
两人朝着和陆洺相反的方向走。
江寻从袋子里找出饼干给肖潇，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八分钟，于是提议，“要不要再逛一圈操场？刚好可以边吃边逛。”
肖潇略有些犹豫，边吃边逛吗？操场上这么多人看着会不会不太雅观？
可是看着江寻兴致勃勃的样子，她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是声音低了很多，“好。”
“等等，肖潇你在这等我一下。”
江寻丢下这句话就朝操场边跑了过去。肖潇下意识地也跟着走了几步，反应过来停住脚步，就看到江寻跑到一个盘着头发，穿杏色长款风衣的中年女性面前。
距离有些远，她只能看到江寻嘴唇开合。不知说了什么，江寻直接把那一袋零食塞到女人手里，然后飞快地跑了回来。
江寻拉着肖潇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气息有些不稳，“走，我们快走。”
肖潇沉默地加快了脚步。
到了教学楼下，江寻才回头瞧了一眼，很好，那老师没追上，她长舒一口气。
再一看肖潇，她虽然神色好奇，但依然一如既往什么都没问，就安静地站在那。
江寻想到刚才的事，问道：“潇潇，其实你不想边吃边逛对吗？”
